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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唐婧

  「對女人沒興趣?」香兒哼了哼,」九成九他是對男人有興趣。」

  「喂!」傅驤自紙袋中取出另一塊羊排繼續進攻,「聶雲飛對啥都沒興趣,他只對賭情有獨踵。」

  「喂!」香兒真的受不了了。「不過是來看場斗鵪鶉嘛,你究竟帶了多少吃的?」

  「瞧小兄弟這酸語氣八成是餓了,來采,傅大哥我這兒還有些烤肉串、烤雞脖,要不要試試?」

  傅驥手往紙袋裡掏弄,「若都不合口味也甭急,待會兒戰完後還有只戰敗的鶴鶉等著,雲飛早許我,就等著吃烤鵪鶉吧!」

  「一吃?瞧你那體寬四方的樣兒還吃?」香兒一臉嫌惡,「誰要吃你的東西了?只求你行行好,別用那油豬蹄觸著我就行了。」

  「瞧你小鼻子、小眼睛說的小家子氣話……」傅驤嘟噥的低著聲,「娘兒們似地。」紛紛擾擾的聲音都沒傳進齊奼奼耳裡,只因她的瞳眸自始至終不曾間或離過那叫聶雲飛的男子身上。他原是淺笑著,神情漫不經心的,卻在仲裁人宣佈斗局展開時斂下了笑,他清明的眸像是被人點著了火般,瞬間炯亮起來,也點亮了她的。

  是的,就是這樣至深至沉的執著!

  這就是她要找的那股頑癡的拗性!

  說這男人嗜賭還不如說他嗜趣要來得貼切些,這男人貪戀的該是那股未知結局,勝負未明前的緊張與刺激吧?還有,那因著賭局勝負眾人屏息以待、全神貫注時的凝肅氛圍。

  聶雲飛的鴉鴿論體型比起站在它前方咄咄逼人的混世魔王,要小上一倍,可卻有股與它主子一樣冷靜傲人氣勢。

  在一片安靜聲中,混世魔王首先起了戰局,它展開羽翅向鴉鴿撲殺而來,鵪鶉作戰的武器靠的是利嘴和尖爪,羽毛、眼睛、頭部和皮膚是最容易受傷的部位,在攻擊中,彼此會以嘴互啄對方、以爪撕抓對方,羽毛紛紛掉落,咕嚕聲不絕於耳。

  混世魔王一啄得手,霎時只見鴉鴿左翅上血流如往,香兒瞧著只覺噁心,以手蒙住臉,透過指縫偷覷,一會兒偷覷戰鬥中的鵪鶉,一會兒還得分神愉覷那看傻了眼的公主,只不過,她並不知曉她的奼奼公主,眼神自始至終只是停留在那熾著眸采注意著戰局的聶雲飛身上。一聲細細哨音響起,哨音不大並未引起太多人注意,齊奼奼卻注意到了,因為哨音是來自於聶雲飛口中,哨音後戰場情勢起了逆轉,受了傷的鴉鴿逆勢扭轉了頹勢,給混世魔王完全料想不到的突擊。不多時,眾人只見混世魔王被只體型小了它近一半的鴉鴿給追得滿場飛奔,驚叫連連,依照規矩,混世魔王的表現已算輸了,仲裁人鳴了笛,在有人咳聲歎氣、有人狂聲叫好的嘈雜聲裡,戰事終結。

  齊奼奼在聶雲飛斂下炯光、回復平靜的眸子裡得知戰局已終,尚來不及收回視線,竟被他給逮個正著他偏過頭,眸光直直盯向她,兩座眉峰兜攏靠近,似乎看出了她將帶給他的麻煩。她的臉頰不由自主地燒紅起來。他無意收回迫人眼神,只是環握著雙臂,隔得遠遠,冷冷地、直直地——覷著她。

  第三章

  曲終人散,方纔還擠著近千人的嘈雜大廳,瞬時變得冷清。齊奼奼和霍惕世等人依舊坐在高台,底下幾個收拾殘局的僕役忙碌著,聽傅驤說那些人都是招賭的莊家們自個兒帶來的僕役。聶雲飛有規定,湊熱鬧設賭局可以,事畢自行收拾殘局。

  「人都快走光了……」香兒見幾人都沒動作先出了聲。

  「是呀!」傅驤摸摸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飽嗝,「這會兒可真安靜。」沒了你喀嗤喀嗤吃東西的聲音當然安靜!香兒心裡沒好氣的回答,見幾人仍沒動作再度出聲。

  「所以,咱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不!咱們又不是真為看斗鵪鶉來的,況且二位不也有事想找雲飛嗎?」

  「少爺,咱們那檔子事聶少許是幫不上忙的,依小的意思,咱們還是走了吧!」香兒扯著半天沒發半點聲音的齊奼奼。

  開玩笑?天下癡子又不只那聶雲飛一個,她可沒打算讓公主真同這爛賭鬼、敗家產、濫桃花的男人有更進一步的接觸,外頭癡子多得很,茶癡、畫癡、詩癡.……甚至連傅驤那個愛吃的「吃癡男」,或許都還比這爛賭鬼好。她伸手去攙齊奼奼,卻在她眼底發現了固執,該死!看來這會兒生出執性的反倒是她這好公主了。香兒還來不及有下一步動作,木階上蹬蹬作響,一個高大身影隨著聲音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聶雲飛他生得極高,方才自上方俯看還沒察覺到,真來到眼前,才發覺那迫人的氣勢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有著俊秀的眉眼和臉型,輪廓分明,眼眸深邃,鼻樑筆直挺立,性感的雙唇微微上揚。他有著一頭散亂不羈的發一卻亂得有股獨特的味道,神態悠閒懶散,狀似漫不經心卻又帶著不可輕忽的危險。

  香兒放開了齊奼奼的手,斂下眸暫時靜觀其變,誰知道好賭的人愛不愛揍人呢?霍惕世及傅驤見了聶雲飛均是對視一笑並未出聲招呼,顯見交情匪淺,聶雲飛抿抿嘴手一場,扔了個紙袋給傅驤。

  「啥?」傅驤笑問。

  「你要的東西!」

  聶雲飛身子一落,坐在霍惕世身旁的空位,對於席間多了齊奼奼及香兒兩個陌生人視若無睹,兩腿晃呀晃地掛上了柵欄。坐沒坐相,十足沒教養!香兒心底不屑,嘴裡卻沒出聲,這男人可真是個道地的爛賭鬼,方才在鬥場上的精神奕奕,這會兒不知全跑哪兒去?

  「烤鵪鶉?」傅驤打開紙袋,乍見只烤得發亮的鵪鶉,眼睛也發了亮,「這麼快?」

  「後院爐火未熄,」聶雲飛懶洋洋的說,「我讓越信的手下幫你烤的。」越信是個賭坊老闆,和聶雲飛是老友。

  「咱們聶少爺果然守信用,夠朋友,動作這麼快!」傅驤撕下一隻鵪鶉翅膀,笑咪咪的遞給了香兒。

  「小兄弟,要不要來點兒?」香兒用力扭頭。

  「謝啦,方纔還見著這只鵪鶉活蹦亂跳的在底下激戰,這會兒沒法子同尊駕一般,當成盤中飧吞下腹裡。」

  「天生我材必有用,」傅驤笑呵呵的收回翅膀,「鬥輸了的鵪鶉不吃難不成還留著立碑膜拜呀?」

  「魯大少真肯讓你烤這只鵪鶉?」霍惕世難掩訝然的問向聶雲飛。

  「憑什麼不肯?」聶雲飛閉著眼,兩條長腿晃呀晃。

  「聽說混世魔王是他花了百兩白銀自東北買回來的,況且,混世魔王只是敗在逃跑卻未受傷,再經調教也許下次還有機會。」

  「傅驤吃的不是混世魔王。」聶雲飛出聲。

  「不是混世魔王?」傅驤停下啃嚼動作,低頭看了看那正躺在他掌裡,已被撕得支離破碎的鵪鶉,似乎想將它拼回原貌,端視個清楚。

  「那是哪只鶴鶉?」

  「場裡就那兩隻鵪鶉,不是混世魔王,自然是鴉鴿!」聞言傅驤吐出骨頭,還真瞇起了眼的把一堆骨頭拼來湊去,果真,雖然鶴鶉所餘部位不多,但確實不是體型較大的混世魔王。

  「哇賽!」證實之後,傅驤只為嘴中鵪鶉哀悼一秒又繼續開戰,還喃喃念道:「你這沒心沒肝沒腸沒肺的主子,幾天前還疼鴉鴿同掌中寶似的,這會兒,竟狠心讓它淪為饕容嘴中肉?」

  「雲飛再怎麼沒心沒肝沒腸沒肺,也好過那正在吃鴉鴿的人。」霍惕世出了聲,傅驤笑呵呵的沒回嘴,一臉無所謂。

  「為什麼?」霍惕世問向聶雲飛,「鴉鴿不是你費了很大的精神調教的嗎?」

  「它受傷了,即使恢復也已生了怯心,這局雖可以僥倖得勝,但下一局想贏就難了,既然如此,何不讓它保有全勝紀錄?」

  「它是只戰鳥卻非死在戰場,」齊奼奼鼓了半天勇氣才擠出話來,為鴉鴿抱不平。「而是死在出口個兒主子手裡,你辜負了它對你的信任及它為你做的努力,想來死前它該是滿腹委屈的!」她細細的嗓音在安靜的氛圍裡顯得格外嘹亮,幾個人都靜靜的等著止住晃腳的聶雲飛的反應,身為他的好友,他們當然知道他向來最恨旁人說教,尤其,還是個陌生人的當眾指責。傅驤一雙眼在齊奼奼與聶雲飛之間轉來轉去,心底突然閃了閃,剛剛那宮少爺說什麼來著,「滿腹委屈?!」二這樣吃下肚去不知會不會造成腹瀉?劍眉挑了挑,俊目撐開一條縫,裡頭是寒寒的黑潭,齊奼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眼讓她想起那潭弱水湖。

  「閣下懂鳥?」聶雲飛語氣依舊淡淡。

  「不懂!」齊嫵嫵無意退縮,「但將心比心,不難理解。」

  「將心比心?!」淡然聲調多添了點兒興味,聶雲飛眼睛睜大了些,「原來閣下還有解心這項本事,這會兒你倒猜猜我在想些什麼!如果你猜得對,我悉聽尊便,如果情不著,就請閣下少開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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