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煩惱的不是安德烈,是樸翔毅。」
樸翔毅?
雖然並不是很想知道,但是,同一個職場內也不可能完全不清楚,據他所知,兩人交往得還算不錯。
「如果安德烈真的浪漫起來,我跟樸翔毅大概就沒指望了。」不知道怎麼的,也許是真的煩了,韓約曦把這陣子一直放在心裡面的事情嘩嘩的全倒了出來,「我以前看韓劇,還不太相信,直到真的跟樸翔毅交往,才發現韓國人真的很保守,他到現在還沒牽過我的手耶,我也還沒跟他講我被退過婚的事情。」
「那又不是妳的錯。」
「是這樣沒錯,問題是,不是我的錯不等於沒發生過。」想到就頭大,「他們家又是那種名門世家,我在想,說不定連小君的職業跟性向都會變成問題。」
真是的!
中午在餐廳裡,當樸翔毅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回韓國的時候,她還以為看到久違的艷陽天了呢,沒想到才高興不到半小時,立刻遇到這個青天霹靂,讓她的心情從晴空萬里變成烏雲密佈。
且不論她現在有沒有人追求,她都不可能再接受安德烈了啊。
那是非常嚴重的背叛耶。
並不是一束玫瑰、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他在賓客滿堂的時候留下她一個人,她得跟賓客解釋為什麼新郎不見,得一個人去還結婚禮服,那些花了好幾萬拍的結婚照變成了垃圾,然後重新找工作,重新適應,接著就在她努力將一切拉回正軌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永遠的未婚夫?
她還是喜歡浪漫,但對像不是他,她現在只擔心樸翔毅會怎麼想。
他們來往的時間很短,短到她來不及說一些過去,如果真的要在一起,她並不打算隱瞞。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既然決定在一起,就得真心相待,即使,她很明白這樣真心相待的結果是,樸翔毅可能會打消要她一起回韓國的念頭。
雖然交往的時間不長,但是,她知道他的保守已然根深蒂固,不可能那麼容易改變。
「其實啊,就算安德烈不出現我也會跟樸翔毅說,只是,我不希望是在這種情形下。」用吸管攪動著剛送上的冰紅茶,韓約曦顯得十分頹廢,「他一定會以為我原本打算瞞他,是因為安德烈出現才不得不告訴他的。」
「如果真的喜歡妳,我想他不會在意的。」
「真的嗎?」
「真的。」
「如果是你會在意吧?」
面對她的疑問,全雅成回答得很快,「不會。」
她緊盯著他的表情,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尋一點說場面話的蛛絲馬跡,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張老是面無表情的五官此刻看起來還有點……誠懇。
「你連吻都沒吻過的女朋友,跟人家同居過,有一個開夜店的弟弟,然後弟弟還跟他的愛人同志住在一起,這樣,沒問題?」
「我是真的覺得沒問題。」
現在的他,已經覺得那沒問題了。
那不是什麼大事,更不是什麼壞事,沒有人十全十美,喜歡一個人本來就要包容她的一切。
而且,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想法也不是那麼難改變的事情,只可惜……為時已晚。
也許就像朱止玲說的,只有當朋友的緣分。
朋友--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關係。
剛認識時,想離她越遠越好,等到心動時,又發現距離太遠,已然無法接近。
全雅成抬起頭,對上韓約曦的笑,她好像說了一句話,但他一時沒聽清楚,反射性的問:「什麼?」
「我說我好多了。」她對他展顏一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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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香檳玫瑰後,韓約曦幾乎是用一種等待厄運的心情看安德烈什麼時候會來。
這幾天,她跟幾個以前共同的朋友通過電話,沒人知道他回台灣,甚至有人以為她還沉溺在失敗的婚禮中,順口安慰了她幾句。
就在等待中,那一天到了。
大中午,太陽正烈,韓約曦早上跟一個非常挑剔的客戶看房子,加上天氣又熱,從停車場走回四季的時候,是一肚子火。
然後,就在自動門打開的時候,她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很有志一同的朝她看過來,表情曖昧,臉上帶笑。
因為早先有了香檳玫瑰的預告,她隱約能猜到是什麼事情。
安德烈的浪漫個性,很有可能要給她一個驚喜。
左腳先跨進辦公室,朱止玲看到她,很快的走了過來,「來了。」
「什麼時候?」
「十點半,人在C室裡面。」朱止玲拍拍她,「不過還好,他先找我,然後跟我問起妳,可能是講話的時候比較大聲,被D室的小陳聽到了,他嘴巴又很大,一下傳了出去。」
韓約曦皺起眉,「傳出去是什麼意思?」
「全部。」朱止玲給了她一個鼓勵的抱抱,「因為安德烈說要跟妳好好道歉,然後要請妳原諒,他還說這次會請他的爸媽來台灣,不會再逃婚了--小陳一句不漏全傳出去了。」
韓約曦嗯的一聲。
「妳跟樸翔毅說了嗎?」
「說了。」面對好友的關心,韓約曦笑了,「前幾天就已經找他說清楚了,原原本本,什麼都告訴他。」
「那就好。」
「是啊。」韓約曦澀然一笑,把手機交給朱止玲,「妳剛說安德烈在哪裡?C室?好,我去找他,我在等早上客戶的回復,有電話幫我接一下,跟他說我馬上回。」
第二部門到C室其實不遠,但就是覺得腳步好重。
她很慶幸安德烈先找了朱止玲,話會傳出去,那也沒辦法,至少,也不能說全是他的錯。
比起他以前的浪漫行徑,這次算是好了。
她推開C室的門。
安德烈見到來人,露出驚喜至極的笑容,「約曦!」
「好久不見。」她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坐。」
俊帥的西方臉孔突然凝結了,咦,這個女人真的是約曦?
他原本想約曦要不是狂打他,就是哭著撲向他,結果都不是,她對他點點頭,然後招呼他坐下。
她現在是當他是客戶嗎?
安德烈小心翼翼的開口,「約曦,妳還好吧?」
「嗯。」韓約曦也不是很確定,「大概吧。」
他跟約曦明明只隔著一張小小的圓桌而已,但是他卻覺得彼此的距離好遙遠,他離開了之後,她好像朝著不同的方向前進。
熟悉的臉龐,有點陌生的神情。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她頓了頓,「雖然我並不喜歡去想那件事情,可是,不講清楚好像也不好,我不想這輩子就這樣帶著疑問下去,我總得知道,那些是為了什麼。」
那個午後,他們小小的談了一下。
韓約曦讓這個永遠的未婚夫明白,他們是回不去了。
過去從來就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在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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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約曦的事情也算小小的鬧了一下。
除了全雅成與朱止玲,沒人知道她有這樣連續劇似的過去,她為了不想成為別人討論的對象而不回原本的公司,但秘密終究不是秘密,朱止玲笑說:「妳還是休息一陣子好了。」
韓約曦也的確累了。
好多事情都讓她累。
於是,等全雅成從美國出差回來時,發現他前面那張辦公桌又空了。
楊書緒很興奮的跑來告訴他,「喂,原來韓約曦有過一個外國人未婚夫,而且還在結婚當天跑掉。」
李明治補上,「那個外國人前幾天來我們這裡,好像想要挽回吧。」
第一手消息流出者小陳說:「韓約曦好像講了一些不想往後看之類的吧,不過認識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韓約曦的英文那麼溜,不過如果我是她,當然也不要那個曾經逃跑的未婚夫,樸翔毅怎麼看條件都比較好啊。」
出差後第一天上班,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告訴他這個十天不在台灣的人,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哇啦哇啦的一個上午這樣過去,全雅成完全能夠理解,她為什麼會還沒做滿三個月就辭職。
他的確想知道她的事,但不是那種好事的心情。
下午的時候在茶水間遇到剛剛外出回來的朱止玲,她對他說,因為深海一個工讀生不做了,所以韓約曦晚上在那邊幫忙。
那天,全雅成在四季待到很晚。
離開後他前往深海,深藍色的招牌一閃一閃的,很漂亮。
在他步入階梯的時候,突然想起第一次來這裡的情形,好像是不久以前,時序剛剛進入夏天的時候。
當時他只覺得高腳椅上的那個女人好面熟。
過去跟她講話之後,她一下哭、一下笑的,後來還吐了他一身……當時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後來會認識,更沒想到,心情上會起這樣大的變化。
從針鋒相對到有點心動,然後更進而起了一種憐惜的情緒。
在知道樸翔毅果然因為太過在意而沒再跟她提起回韓國的事情之後,他居然有種高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