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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紀真

  厲柔瞄了陸雲軒一眼,他微微使個眼色,示意她回絕,她裝作沒看到。

  「好,我就陪婉心姊姊過過招吧!」她微微一笑。「姊姊用劍是嗎?請等我一下,我回房裡拿慣用稱手的兵刃。」

  陸雲軒跟到她房裡。

  「柔兒,妳別跟她比,好不好?」他真的很擔心。

  「不好。」厲柔只顧著整理紅鞭,頭也不回地道:「她擺明了向我下挑戰書,大哥要我臨陣脫逃嗎?」

  「柔兒……」他還想勸她。

  「大哥擔心什麼?是怕她傷了我,還是怕我傷了她?」她看著陸雲軒。

  這明明是一場簡單的比試,他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除非他對厲柔有著先入為主的想法,怕她又使用什麼害人的手法傷了他的婉心表妹。所以陸雲軒表現得愈是擔心,厲柔心裡就愈不高興。

  事實上,她也料對了,陸雲軒怕的正是這點。他明白厲柔的性子向來乖張不定,難保她不會藉機對連婉心下重手,如果真的傷了人,對婉心和舅舅都難以交代。

  「婉心怎麼說都是客人,妳可……」

  話末說完,厲柔別過頭去,不肯再聽下去。

  「大哥,不用再說了,如果你擔心我會傷了她,就叫她取消比試好了。一開始提議要比劃的人是她,你跑來勸我做什麼?我如果依了你的意思不同她過招,豈不顯得我怕了她?」他總是護著別人,從來沒關心過她!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柔兒……」

  厲柔冷冷道:「還有,大哥最好先提醒她一聲,雖然我們說好只是切磋功夫,不過刀劍無眼,到時候倘若不小心切了她的胳臂或斷了她的腿,叫她可別怨我!」

  陸雲軒更加不放心。「柔兒,妳……」

  厲柔拿了紅鞭便走出門外。

  到了比武場上,連婉心已經提了長劍在場中等候。厲柔回頭看了陸雲軒一眼,隨即飄然下場。

  「久候了,姊姊請!」她甩出一朵鞭花。

  「妹妹小心了!」連婉心刺出長劍,攻向她的下盤。厲柔斜身閃開,跟著輕揚起紅鞭,矯身攻了過去。

  陸雲軒低聲囑咐齊、潘兩人。「仔細提防柔兒暗箭傷人。」

  兩人吃了一驚,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上比武的人,隨時準備上場救援。

  連婉心的武功原本傳承自峨嵋正派,內力純正,劍法端麗,和厲柔「織女三式」的若虛若幻、纏綿嫵媚大異其趣。連著數十招過去,依然打得難分難解。

  連婉心有心要逞威風,一方面在眾人面前顯眼,二方面則想挫挫厲柔的銳氣,故而攻防之間甚是主動犀利。陸雲軒看了,不禁皺皺眉,心想:長鬥下去,厲柔內力不足終究要輸。而厲柔的任性脾氣一定輸不起,不敵之前只怕就會出手暗算人。

  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厲柔的雙手、紅鞭上面,沒想到她竟無法躲過連婉心的一招「隔雲射月」。

  陸雲軒發覺情況不好,大叫一聲:「住手!」

  然而連婉心已經來不及收勢。厲柔右肩中劍,登時摔倒在地上。眾人搶身上去撲救,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陸雲軒連忙將她抱開。她的臉色蒼白,右肩傷口不斷冒出鮮血,幸好這一劍刺得不深。

  「柔兒,妳還好吧?」他惶急地問。

  厲柔閉眼不答。

  他連忙抱著厲柔回晨星樓,迭聲喚人請朱大夫來。

  場上登時一片混亂,連婉心彷彿成了眾矢之的,非常尷尬。陸雲軒和齊、潘兩位當家忙著探視厲柔,撇下她不管,她不由得又悔又恨。

  她默默地回到房中,思而想後,只覺得厲柔中劍的情景疑點甚多,不覺呆呆出神起來,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

  陸雲軒一個上午都待在厲柔房裡,中飯他陪著她一塊吃。及至下午卜鈺進來稟報表姑娘要回去了,他才出去送客。

  「厲柔沒事吧?」她問。

  「沒事,只是一點外傷。」陸雲軒見她神色黯然,以為她為了誤傷柔兒的事感到慚愧。「比試之中,失手也在所難免,柔兒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況且她也沒什麼大礙。」

  連婉心看著他半晌。「表哥,難道你真的沒有看出來?」

  「看出來什麼?」

  「看出來厲柔是故意讓我打傷的。」

  陸雲軒吃了一驚。「妳說什麼?」

  「早上我連出三次『隔雲射月』,她前兩次躲得過,沒有理由第三次躲不過。」她仔細分析給他聽。「而且我事後回想,那時候厲柔的身法忽然慢了下來,難道你們都沒有注意到嗎?」

  陸雲軒怔住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總不能告訴她他們一直提防厲柔暗器偷襲,所以沒留意這些。

  「是嗎?也許她累了,否則又何必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她不是跟自己過不去,而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讓你們跟我過不去。」連婉心淚光盈盈,委屈地道:「表哥,我爹說得有理,這小妖女的確工於心計、城府刁惡,這樣的人不可不防,你們可別上了她的當。」

  她垂著珠淚下山了。

  陸雲軒站在原地,出了會兒神,想想早上的情形,再思索婉心剛才所說的話。

  「莊主,」齊孟元見他一個人站著發呆,過來打聲招呼。「您在想什麼?擔心柔兒嗎?」

  「齊叔,您覺不覺得柔兒受傷有點蹊蹺?」最好再向其它人確定一下,比較妥當。「您有沒有瞧出什麼問題?」

  「莊主是指柔兒閃躲不及的事?」齊孟元遲疑了一下。「我覺得柔兒應該可以避過那一劍,不知為什麼身法卻慢了下來?坦白說,她受傷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您覺得她避得太慢了?婉心臨走之前也這麼告訴我。都怪我一心留意柔兒的手,根本沒注意到其它細節,我以為她……」他猛然省悟。厲柔早料到這一點,還故意說些氣話來嚇他。就像上次她騙潘叔的道理一樣,婉心說得沒錯,厲柔是故意傷在她的劍下,不禁氣道:「這個丫頭!」

  齊孟元跟著歎氣。「柔兒也真是的!開這種玩笑!」

  =====

  晚上陸雲軒來厲柔房裡探視,未進房就聽見她和菱兒正在說笑。可見心情很好,完全不像被人打敗受傷的樣子。

  「大哥!」厲柔見他臉色沉鬱,又微帶著酒意。「大哥怎麼了?是不是喝多了?菱兒,快去煎碗醒酒湯來。」

  「不用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菱兒,妳先出去,我有話要跟柔兒說。」

  菱兒看了厲柔一眼。「是!」反手帶上房門。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問。

  「我做了什麼?」

  陸雲軒冷冰冰地端詳她。「你故意避不開那一劍,嫁禍給婉心。」

  原來是為了這檔子事!厲柔冷笑一聲。「大哥怎能指責我是故意的呢?難道比武輸了也不行嗎?」

  「妳敢說妳不是故意的?」他喝道。

  「大哥不是在一旁看著我們嗎?當時為什麼沒有發覺?又為什麼沒有來得及攔下她的劍?」

  「我……」陸雲軒讓她問住了。

  「你只留心我會不會發暗器,對不對?你只關心她,就怕我傷了她,對不對?你認為我一定會傷害她,對不對?」

  陸雲軒見她完全沒有後悔的意思,反而還強辭奪理,愈發氣憤了。

  「別把過錯推到我的身上!妳老是用引君入甕的法子,叫我們走到妳預算設計好的情境裡,自以為聰明,把我們都當成傻瓜,妳夠卑鄙了!」

  「我卑鄙?」厲柔不敢相信大哥竟然會用這麼難聽的詞語罵她。「你怎麼不說自己偏心?」

  偏心?

  陸雲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對厲柔一番苦心,不知道為她操心多少次,她居然不能體會?一顆心全給了她,她還說自己偏心?

  「好!既然妳認為我偏心,又自負聰明,我也不敢管妳了,以後妳的事我都不再過問,妳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臉色鐵青地推開她。

  厲柔心中一凜,當場愣住了。

  陸雲軒轉身就走,厲柔忽然拉住他。「慢著,你說……你說不理我是什麼意思?」

  要不是因為陸雲軒已有八分醉意,他會發現厲柔的聲音有些發抖,他會發現她的眼神中滿是驚懼。如果像往常,他一定會趕緊抱住她哄她一番,然後就沒事了。  然而,今天他醉了……

  「妳這麼聰明,還會不明白嗎?何必問我呢!」他冷冷抽回手,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你不要我了嗎?」厲柔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心口宛如被人重重擊了一拳。

  只聽陸雲軒已「砰」地一聲帶上房門。

  「小姐,」菱兒在外頭看見怒氣沖沖離去的莊主,趕緊奔進來。「小姐。」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急得掉眼淚。

  好一會兒厲柔才慢慢回過神來,看清了眼前的人。

  「菱兒,妳為什麼哭了?」她虛弱地問道。「妳有沒有聽到?妳聽到大哥說的話了嗎?」

  菱兒趕忙拭去臉上的淚痕,扶她到床上躺下。

  「莊主喝醉了,說的全是醉話,小姐別放在心上。好好睡一覺,明兒個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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