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堂堂!」
「就這麼說定了,一個月後,我替你們主持婚禮。」沃昶根本不給霍小玉任何申辯或拒絕的餘地。他的命令如同聖旨,即使豫衡貴為護法也不得稍有異議。
他突如其來,又飄然遠去,留給眾人莫大的駭異。
他幾時來的,來多久了?豫衡自信定力過人,不過才一個紊亂失據的眸光,竟已逃不過他鷹隼的眼。
☆☆☆
冰心是在隔天晌午,由秀秀口中得知這個好消息的。
跋扈的霍小玉嫁給脾氣火爆的豫衡?哇!這下有好戲看了。並非她幸災樂禍,實在是事出意外,「絕配」得教人匪夷所思,拍案稱奇。也只有沃昶那不按牌理出牌、喜歡特立獨行的人,才想得出要撮合他倆。
沃昶幾度「臨幸」後,她被迫搬離原來的寢室,改住到初來到踞龍堡時,老公公安置她的,彷彿以天為幕,以奇花異草為屏風,寬敞一如宮閨的樓宇內。
憑良心說,她委實不怎麼樂意住進這兒,太多干擾了!床榻雖大,可搖搖晃晃,層層重重的紗幔不真實;最糟糕的是那些永遠吃不飽,又不肯認真採花蜜的蝴蝶,每天才黎明時分,晨曦微露之際,它們就迫不及待出來搗蛋,擾她的清夢,害她整天老是精神不濟。
得知霍小玉將「上嫁」豫衡,她立刻梳妝更衣,想去跟她道喜,順便戲弄她一番。
如果不出意外,以後她就是小玉的女主人,嘿嘿!看她還敢不敢再欺負她!冰心越想越得意,口中忘情的哼著小曲兒。
梧桐相持老,鴛鴦會雙兄。
貞婦責殉失……
俄頃,雲生西北,霧鎖東南,天色陡地變黑。
秀秀匆匆衝進寢室,倉皇拉著冰心。「你快去見教主。」
「他不是出堡去了?提早回來了嗎?」冰心看看天色,此刻出門,她鐵定會被淋成落湯雞。
「是啊!」秀秀驚恐不安。「他一回來就大發脾氣,把諸護法、仇大人他們統統莫名其妙的臭罵一頓。」
「是嗎?為什麼?」
「還不是為了老皇爺,他公然從東北寄一封信回來要求教主成親,否則即刻出兵,討回巴國的失地。」秀秀好像不太贊成孟璋的決定。「住這兒有什麼不好呢?咱們大伙安居樂業開開心心,簡直和世外桃源沒兩樣。其實教主不想起戰事,族人們更不想,奈何老皇爺不能體會教主的苦心,一天兩頭的逼他。」秀秀歎了一口又一口氣。
「假使沃昶照他的意思納妾成親,他就不逼他作戰了嗎?」
「那也只是緩得了一時,緩不了一世,老皇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秀秀憂心忡仲的望著冰心。「他在信中說,再過二十幾天就要回到踞龍堡,屆時將帶回五名家世顯赫的名媛淑女供教主他……看來這回教主是再也無從退避,只可惜你身份卑微,配不上教主,儘管教主有心,恐怕也抑不過老皇爺的堅持。寒姑娘,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冰心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心口好似被利刃狠狠剮了一個大洞。
該來的終究會來了。他若聽從孟璋的意見,娶妻、生子,屆時,他就不再需要她了,他會拋棄她?還是留住她,要她當一名永遠不見天日的、沒有名分的侍妾?」
這省悟讓冰心小心拾掇的美好前程山崩地裂。
好不容易在秀秀的扶持下來到大廳,沃昶仍豪氣干雲地坐在寶座上。然而,他今日宛似真的很沮喪,沉肅的臉容竟有著寥落蕭索的蒼涼。
他面向冰心,表情挾敗得沒有一絲溫暖。
「沃郎!」她試著擠出僵硬的笑容。
他沒反應,出神地只淡淡地道:「用過午膳了嗎?坐下來陪我。」
一頓飯下不,冰心胃口盡失。沃昶異常沉默,只偶爾忘情的凝視她,眼中卻是無盡的荒蕪。
夜晚回到寢房歇息,他竟破天荒的沒有碰她,一個人獨自佇立長廊外,垂目沉思。
冰心躲在被窩裡,心緒強烈地忐忑難安。睡不安穩,她索性坐起身子,強壓心中那股焦躁不安,她清楚告誡自己:「絕不強求,也絕不乞憐。沃昶一旦選擇了名利地位,她會毫不遲疑地走得瀟灑,絕不帶走一片雲彩。」
不知過了多久,沃昶蟄回房內,乍見冰心盤腿坐於床榻,頗為訝異地道:「你還沒睡?」
「我——」她將到了舌邊的話,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去。她不要流露出哀傷和些許的不捨,即使身份卑微,她也該保有起碼的尊嚴。「我好想家,在這兒住得也膩了,想回故鄉看看。」她和阿碗一別兩百多個日子,所謂的故鄉當是指那日倉促別離的舊地吧。
「我記得你一向四海為家。」就一名「遊民」而言,住哪兒不都一樣?
她真正的目的是離開?「膩了」這兩個字,令沃昶勃然生怒,像一頭受傷的雄獅。
看他動怒,冰心竟病態的感到心頭一快。他終究是在乎她的,這證明她還有希望。
她不知死活,企圖再刺探得更確實。「是啊,所以也就處處留、處處可戀。」
冷不防地,沃昶用力摑她一掌。冰心撫著臉上五個清楚指印,紅唇激烈顫抖。
她整個心神,突然匪夷所思地,被他一雙怒火亂焚的黑色眸子吸引進去,難以自拔。
第九章
窗外雨絲飛濺。
沃昶縱聲狂笑。「是你撩起的,你有什麼資格膩?不要告訴我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否則我會毫不遲疑的殺了你。」
他寧可以生命要脅,也不願鬆手任她離去。
奈何冰心無法窺見他內心的焦灼,與極度渴望被愛的無助;她只淒楚的認定,他是跋扈據傲、不可理喻的。
「我不是你的妻,更不是你的妾,充其量我們只是——」一對露水鴛鴦?
看來他們的感情之所以這麼不堪一擊,是因為沒有世俗的制約,而那卻是她最嗤之以鼻的!
瑟縮在被褥下的雙拳緊握,身子跟著不由處自主地發顫,下唇被她嚙咬得近乎瘀血。
「是什麼?」沃昶雙眸倏然噴出火焰。
「是——」瞬間沃昶已欺向床榻,俊若游龍的身形散發出的狂暴竟是如此銳不可當。他逼向冰心,嚇得冰心頻頻後挪,手指下意識地拉緊衣襟,卻讓他「刷」的一聲撕成碎片,凌亂的衣衫如雪絮柳葉撒落一地。
「不要,求求你。」她含著淚光,荏弱地懇求他。
「你作踐自己的感情,更糟蹋我的人格,你怎敢如此狠心!」他怒氣騰騰的責罵,然後易如反掌的抓住她的雙手,鐵箝也似的釘在床板上。
「不要!」她聲淚俱下,拒絕作為他發洩怒焰的工具。她愛他、戀他,以他為主宰、為天地,願意不惜付出任何代價與他共纏綿,哪怕只是一天一夜一時一刻;但,不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在此等情況底下!
怎料,怒火燒掉了他曾經引以為豪的理智,取而代之的是狂烈的佔有和獸性的掠奪。
在他壯健、偉岸的身軀前,她恍如一隻坐困愁城的小雞,只能束手無措的看著他赤裸地雄偉挺立。
沒有輕憐愛撫,只有恣意強取和侵犯。
他將她從床角拖向床的中央,蠻橫粗野地分開她的兩腿。懸吊的床榻因劇烈掙扎而搖晃得好厲害。
一股欲焚的灼熱從她最敏感的部位迅速竄向胸臆,她快窒息了。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這樣的!
為什麼他野蠻的搶奪,亦能挑起她前所未有的酥麻?
冰心張口想叫,卻被一隻滑溜的舌頭舐住朱唇,他極盡蹂躪跟挑逗,她豎起白旗投降。
她深自壓抑,深蹙蛾眉的樣子,越能激起沃昶一舉攻城略地的雄心……
他的唇來到她高聳的雙峰,狡詐的、邪惡地一咬——
「啊!」冰心不禁大叫出聲,身子驀然拱起,正迎合了他需要的角度,令他得以長驅直入……
☆☆☆
他走了,在她熟睡之際。
儘管己經不是第一次,她的雙腿間卻意外地疼痛得十分難受。
她困難地翻了個身,秀秀適巧於此時掀簾入內。她捧著一盆熱氣氤氳的水,置於床沿邊。
「你怎麼……」冰心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
「教主吩咐的。」秀秀閃著既羨又憐的目光,輕巧地為她擦拭胴體。
聽到教主二字,冰心立即不爭氣地滾下豆大的淚珠。
「別哭別哭。」秀秀體貼地用熱布巾撫向她泛出黑眼圈的雙瞳。「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教主對你不僅一往情深,簡直就是傾心狂戀。即使他另娶三妻四妾,你仍會是他最寵愛的女人。」
「和一大堆女人分享一個丈夫,你認為值得高興?」冰心嗤聲道。「如果我也嫁十個八男人,你想沃昶會開心嗎?」
「噯呀呀呀!你說到哪裡去了?那種傷風敗俗的論調請你以後千萬別再提起。」秀秀煞有介事的跑到門邊東張西望,確定沒人躲在外頭偷聽,才把門重新掩上閂好。
「怕什麼?」是沃昶對不起她它,連發兩句牢騷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