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徒然浪費唇舌。」他翻過身軀,背對著她,希望她知難而退。
「你瞧我不起,討厭我?」好,緩緩脫去上衣,慢慢挪近,伸手攔向他的腰。
「你,你……背都濕透了。」
「不關你的事。」他忿然坐起,粗魯地除去襯衫。
「我替你把背擦乾。」
他意外地沒有拒絕,盤坐如雕石,汗,繼續流淌。
冰心拎著手絹,細心拂過他的肩膀,靜靜地凝盼那片傲慢的背肌;展現在如此狹窄的天地裡,或許因汗水的淋漓,他的肌肉結實而充滿誘惑。
她的唇有點乾燥,心靈有股婉轉複雜的牽動,她實在情不自禁地想輕憐愛撫,
心神恍惚了起來,她的舌尖下意識地舔著唇,然後俯首咬一口……
「你?」他陡地驚呼,待回首時,冰心已將小臉貼上他的背,雙手環住他的熊腰。
「你在玩火。」他汗流得益發洶湧,表情痛苦有如浴火。
「我不在乎,這一生我甚少真正渴望得到什麼,迫切地想擁有,不惜賠上性命……你盡可以鄙視我,但我就是抑住不了,你……要了我吧。求你。」冰心眼波悄悄流轉,柔若無骨的身軀得寸進尺地滑入他懷裡,糾纏他的七情六慾。
「你,不可以。」他又羞又怒,眼中迸出怒火。
短暫的天人交戰之後,他拚盡全身的力氣擁她入懷,迅速壓入身下,似乎飢渴地舐吮,雙手在她裸露的私密的肌膚上狠狠搓揉。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名刺客忒也歹毒,竟選在他最不設防的一刻前來偷襲。
冰心昏眩了,兩個火熱的身子,貼合得密不透風,間發不容,激情不曾因為外力橫加干擾而減速,反而被這場困囿逼得野火熾燃。
行刺的人見房內殊無動靜,又連發三箭,箭箭直刺床板。是誰那麼狠心,非取沃昶的命不可?
而他只是垂目沉思,像沉溺於軟玉溫香,又像在細心運功,準備反擊得那行刺的人措手不及。
良久,窗外寂靜無聲,想是行刺的人已經走了。
沃昶伸出猿臂,拔起一枝長箭,以駭人的力道射向窗外——
「啊!」慘叫聲應時響起。
「是個女子。」難道是霍小玉?冰心好想出去看個究竟,可沃昶不放開她。
他凝出一抹冷笑,「只是給她一個教訓,要不了她的小命。」
「不如我出去瞧瞧。」不管怎麼她總是受傷了,好歹得為她敷個藥呀。
「我們尚有要事待辦。」沃昶牽起嘴角,飛揚跋扈地滑入錦被,張口含住她的乳峰,恣意搓揉。
「別這樣。」她的心意欲懸崖勒馬,身體卻抵死不從,簡直是一種折磨。
「是你要的,不是嗎?」她現在總算明白意思了,來了就走不了?
她彷彿嗅到他渾身熱汗裡頭的一種特殊的動情氣味,因為她的掙扎,而烈焰高漲,充滿魅惑。
他的唇沿著她的酥胸,一路游向小腹……在她最難以抗拒的部位,眷戀摩鯊,蓄意撥撩。
冰心只低低吟哦著,任由他牽引著她共登太虛,一起銷魂蝕骨……
翌日,天色未明,一群急驚風也似的「管家男」已經齊聚「赤霞樓」外。這一夜太長也太短了。
一線曙光映射在筋疲力竭的人兒身上。冰心倉皇地甦醒,夢裡不知身是客,她一驚而起,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寢室,一個非比尋常的地方。有個男人在身畔……是他?就這樣過了一夜?
他的手仍緊抓住她不肯鬆懈,在她翦翦晶燦的雙瞳中,映照的是一個略顯疲憊但俊美非凡的男子。她悵惘地檢視一絲不掛的自己。
快些穿好衣服!一起身,下身還帶著麻痺的刺痛,雙足癱軟,險險頹倒在他跟前。
「過來。」他意猶未盡,這會兒她哪兒也不許去。
「樓下似乎有人。」冰心羞赧地排紅著嫣頰,眼睛四處流轉,想找個可以躲起來的地方。
「沒我的命令,任誰也不敢擅闖赤霞樓。」他牽扯過她,心中儘是她的風月情濃。
「是豫護法。」她別過臉,不敢直視他裸裡的軀體。
「你怎知道是他?」
「因為他在等我。」
「等你?」沃昶妒火中燒,粗暴地攙住她雙肩。「他等你做什麼?」
「呃……也,也沒什麼事,他……」她心虛地一點紅雲由身畔起,須臾脹滿了兩腮。
「看著我!」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的眼。「你和豫衡私底下進行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你含血噴人!」冰心也火冒三丈了這人平常凜然冷肅,喜怒不縈於懷,怎地發起怒來如此不可理喻……「豫護法他,他只是想確定……想要我務必和你……和你……」
冰心百口莫辯,便執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你聽,是否和昨夜一樣,情真意切?」
沃昶不克自持,衝動地將她抱起,斜放入床。
「不可一錯再錯。」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現在才後悔的確太遲了,但繼續下去她能圖到什麼,萬一他不肯娶她,豫衡不肯饒過阿碗,她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是你挑起的,就該想到後果。」自她以色相誘,他就已經墮入虛罔。一年多來,他隱忍得太累了。
是啊,她現在勢成騎虎,最糟糕的是,她居然貪戀他的溫存,渴望得到他的愛撫。
這可不是好女孩該有的行為。
「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自己。」
「住口!你的感情或許廉價,我的卻不同。」沃昶一手剝掉她披在肩上的衣裳,她的抗拒完全阻止不了他高漲的慾火。
他虎視眺眺盯著她乍為女人後,嬌嫩的粉紅肌膚,粗大的手掌強硬且溫柔她揉動如平滑的小腹。
「我要一個孩子。」他喃喃低聲著,手勁跟著加大,猶如企圖立刻捏就一名活生生、可愛會哭合笑的小嬰兒。
「我以為你不喜歡小孩。」不然幹麼拒絕娶妻納妾。
「我要你幫我生一個,或者兩個。」他像個耍賴的大孩子,蠻橫且不講理地要她應允。
「我不是你的妻。」
女人總是這樣,得了寸就想進尺;昨晚還瀟灑不計後果,今兒就畫地自限,甘願困為婚姻。妻的身份,能給一個女人多大的保障。
冰心被他欺昏頭了,抑或感情放得太急,太孤往一擲?
「要名分?容易。」他原就希冀她共守燭燈看日出,巴不得朝朝夕夕、日日晨晨。「我即刻傳令下去,納你為妃。」
妃?冰心訝然問道:「你是北冥教主,怎可以納妃?」
事到如今,已無必要相瞞,反正她終究會知道。
「我是巴國王族的繼任領袖,北冥教只是用以隱藏身份的組織,孟璋收買你引誘我成為他的義子,目的就是希望我率領巴國族人中興故土。」
冰心怔愣地倒抽一口涼氣。「我以為巴國王族早已為聖上所滅,沒想到……難怪……」
霎時,她終於明白霍小玉的來意,也總算為那柄令牌找到合理的解釋。
「你發現了什麼?」他覺得她的臉色不對。
「沒,我只是很……震驚。」忽地,她的背脊傳入一陣冷涼,直透腳心。她瑟縮地將身子挪近他的臂彎。「抱緊我,好嗎?」
巴國族人圖謀中興復國,即是叛逆之罪,是要殺頭示眾的。她當個難民,四處飄泊已經夠悲哀的了,豈可把路越走越窄,處境越混越危險?
她不要不明不白走上絕路,唯今之計只有……逃!
可憐她初初編就的綺思羅夢,竟然轉眼成空,好不甘心哪!
她有預感,她會永遠走出他的生命,因為她一向習慣愛自己勝過旁人。這是孤弱女子求生第一要訣,千萬不可心軟以免自毀前程。
論究到底,她還是不夠愛他,但她愛過嗎?那難道不是一種貪圖歡愉的享樂?呵!她幾時學會沉淪的?
「在想什麼?」他讀出她眸中的憂慮。
「想……想咱們的未來。」綿綿的歎息洩漏她的心口不一。
沃昶是明白人,轉瞬即已猜出七、八成。這個小女人還沒將真心交付給他。她自私地不願信任他。
對一個昂藏孤傲的男人而言,這無疑大大刺傷了他的自尊。
「咱們不需要未來,此刻即是永恆。」他放開她,坐在床沿,自枕下取出一記銀鏢,出其不意地釘住樑上一隻探頭探腦的鼠輩。
冰心花容失色,忐忑地望著他。
「這一生我從未失手,是我挑中的,終將成為囊中物。」他一雙深黑的眸子冰寒的掃過她雪白的身軀,最後停佇在她發青怔忡的面孔上。微微一笑,那笑意有著絕對的冷絕。
冰心抓過被子,背對著他。讓心底泛上的恐懼得以短暫找到避難所。
暖爐盡職地烘出一室溫馨,冰心卻感到背脊閃過一陣戰慄。
昨夜與今晨重複被掠奪的景象又清晰浮現腦海,她手指哆嗦著,撫著被吻疼的唇瓣,依然存著那灼熱的熨燙的撕扯感。
這等輕薄、疏狂,像急於掌握、擷取什麼,和他予人的印象大相逕庭。雙手移至淒惶的禁口,依然窒悶彷彿他龐然的身量猶壓擠著。她這輩子大半活得漫不經心,得過且過,從未有強烈若此的情緒足以困囿她,為什麼沃昶能讓她一錯再錯,終至全軍盡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