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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米琪

  微風吹動她的羅裙,揚起她柔美的青絲,卻也吹得她眼淚紛飛;小河潺潺的流水聲是她心底的波濤,樹葉沙沙聲是她無言的思念。

  她無法得到他的音訊,只能差風兒告訴他——「我想你。」

  「咦,小蓮,你瞧,那不是小姐嗎?」小香和小蓮正擔著柴火要到廚房,路經樹林競發現君憐站在老高的樹上。

  小蓮仰望,吃驚地張大嘴巴,果真是小姐啊。「小姐,你在那兒做什麼?」兩人放下肩上的擔子,跑到樹下問。

  君憐拭去淚,居高臨下地對她們微笑著回答。「沒事,只是想看遠一點。」

  「哦,你還是快下來吧,當心有蛇啊!」小香喊道。

  君憐搖頭。「你們上來。」

  啥?小香和小蓮面面相覷,為難地搖頭,「我們不敢。」

  「拜託。」君憐說。

  面對小姐突來的「拜託」,兩人都愣住了,於是她們二話不說,撩起裙擺一前一後地爬上去。她們輕易地看出小姐的心情並不好,而且哭過了。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太想念我們了?」小香熱切地問。

  「叩!」小蓮敲了小香的頭一記,數落道:「我看你十成是在臭美,小姐想的是咱們大人,你還看不出咱們家小姐和大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嗎?大人出征那麼久沒回來,小姐一定思念極了。」小蓮白了小香一眼,轉而問君憐:「小姐,我說得對嗎?」小香也睜大眼睛,靜待小姐的反應。

  君憐分別握住她們的手,用一貫的溫柔語氣說:「我是想他,更沒忘記過你們。」

  兩個小婢女喜滋滋的,傻笑了起來,「小姐叫我們上來做什麼呢?」

  「教我怎麼大喊。」君憐垂下頭去,不好意思地說。

  「這簡單,先深吸一口氣,鼓在腹中,然後大大地把那口氣逼出來。」小蓮張大鼻翼,吸氣,示範著標準動作。

  「噢——我看你那樣子九成像癩蝦蟆喘氣,亂沒格調的,難怪大人要把你調離小姐身邊。」

  小香搖頭歎息,提醒君憐說,「小姐你可別學她那副嚇人的模樣,其實不必那樣的,只要把頸子伸長些,聲音自然就大了,像這樣。」小香扯高脖子,露出脖子上鼓脹的經絡,指著自己要君憐跟著學。

  「小姐別學她,她那樣就像只快斷氣的母雞,嘖嘖!」小蓮啐道,兩人一來一往地把君憐給惹笑了。

  「你們別鬥法了,快做一遍給我看。」

  「好吧,小姐想喊什麼?」

  「三個字——我想你。」

  「這簡單。」小香和小蓮吸氣,扯著嗓門,發出野性的呼吼:「三個字,我想你!」

  「想你——你你你——」餘音迴盪在風中,君憐忍俊不禁的笑聲也揚在風中;兩名女僕見小姐笑得這麼開心,也跟著笑了。

  「小姐,你自己喊喊看吧。」她們說。

  君憐點頭,深深凝望向北方,用真情向她朝思暮想的人兒呼喚:「我想你!」

  「想你——想你——想你——」遠山立刻傳來響應,好似他已聽到她的心聲,她眼眶忽兒一紅,空虛的心靈霎時得到彌補。

  小香和小蓮知道小姐的心思,心疼地安慰小姐:「大人一定很快就回來的。」

  「我相信。」君憐淡笑,摟住她們的肩。

  ☆☆☆

  邊關,賀毅鋼軍隊的駐紮地。

  「將軍,有您的信。」賀毅鋼的隨從凌威送來信函。

  「擱著吧!」營帳裡賀毅鋼正專心一意地研究著羊皮繪製的戰略地圖,不想受打擾,凌威放下信,步出營帳。

  深思熟慮後他在地形圖上做了些記號,胸有成竹地一笑,放下地圖,端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這時他才注意到案頭上的信,取來拆開一看,原來是君憐從家裡寄來的。

  心底真是高興,他的小娘子不但識字,字也寫得不錯,幸好他答應讓她讀書,否則他就無法收到這封「家書」了。

  「難得大將軍喜形於色啊,是不是想好下一步的戰略了?」莊勇漢進了營帳,見賀毅鋼面帶笑容,走近一瞧,誇張地調侃,「原來不是在看地圖,而是在看情書啊,是你那位小可人兒寫的吧?」

  「怎麼,羨慕嗎?」賀毅鋼得意地揚起濃眉,合好信,收進懷中。

  「好說、好說,是有那麼一點。」莊勇漢故意說道,「看來,你還是先下手為強,誘拐人家了。」

  「她本來就屬於我,我打算戰後回去娶她。」賀毅鋼不介意透露喜訊。

  「那真是太恭喜了!」莊勇漢樂得拍拍老友的肩,「這一仗打得輕鬆,很快就可班師回朝了。」

  「你呢?收到家書了嗎?」賀毅鋼問。

  「誰會寫給我?我爹娘又不識字。」莊勇漢無所謂地聳肩。

  「等這場仗打完,你也趕緊物色個對象,討房識字的媳婦給你寫信。」賀毅鋼說。

  「最好別再出征,否則就算我頭髮花白了。

  也討不到一房媳婦的。」莊勇漢大笑,「咱們還是說正經的,你想到如何制伏那些神出鬼沒的韃子了嗎?」

  「當然。」賀毅鋼重新攤開地形圖,指著一處斷崖,「只要把韃子逼上山,再封鎖這兩條路線,他們必定兵敗如山倒。」

  「真有你的!」

  「他們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招數,咱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說得是!」兩人正在討論,隨從凌威進來稟告:「將軍,有個叫觀觀的民女在營外求見。」

  「觀觀?」賀毅鋼疑惑。

  「叫她在營外候著。」莊勇漢見他遲疑,不懷好意地代他答覆凌威。

  「是。」凌威領命。

  「我沒說要見她!」賀毅鋼不禁發飆。

  「我倒想看看那民女找你做什麼。」莊勇漢揶揄地說,「你大將軍在這邊塞這麼出名,說不定是慕名而來的,走吧!」他拉著賀毅鋼走出營帳。

  營外有位婦女,身著布衣,低著頭,一手牽著一頭羊,一手還牽著一個五歲大的小男童。小男童的左腿受了傷,卻還興奮地蹦蹦跳跳,直往軍營裡探視,見到賀毅鋼,崇拜得大叫:「娘,就是那位軍爺,就是他救我的!」

  賀毅鋼識得那小男童,前些日子他外出到城內巡視,見他淘氣地跟在坐騎旁,不知為何隨從凌威的馬匹突然驚狂地把凌威甩下地,還踏到小男童的腿,他毫不猶豫立刻拔劍刺殺了發狂的馬。

  「軍爺,真謝謝你救了小兒一命,這是自家養的羊,給您進補的。」婦人恭敬地說道。

  莊勇漢見到這民女及小男童,一臉沒好戲可看的表情。

  「嫂子別客氣,舉手之勞罷了。」賀毅鋼接過那頭羊的牽繩,順手塞給莊勇漢,傾身去問小男童,「你傷勢恢復得如何了?」

  「托軍爺的福,我好得很呢,將來我長大了也要同你一般當將軍。」

  「有出息。」他撫撫男童的頭。

  婦人和男童沒有久留,就此拜別,小男童還頻頻回顧,笑著直揮手。

  「我還以為你不堪寂寞,在這裡也拈花惹草呢。」莊勇漢這才說出他的動機。

  「少在那裡瞎說了,快把羊牽到伙夫那兒,晚上祭你的五臟廟吧!」賀毅鋼懶得理他,說完就逕自離去。

  莊勇漢無趣地拉著羊正要走,奈何這頭羊很不聽話,竟發起羊脾氣,四平八穩地杵在原地不走了,任他使勁地拉扯它仍頑固地站著。

  「可惡!」當下人和羊演出了一場拔河競賽,賀毅鋼回視這一幕,縱聲大笑,但他無意幫忙。

  ☆☆☆

  軍隊在賀毅鋼的帶領下屢傳捷報,眼看著勝利在望,已把韃子逼出燕山,卻沒想到韃子挫敗之際,狡詐地引他們進入死亡山谷,兩千精兵從此音訊全無。折兵損將的消息傳回,戰情告急。

  「可惡,太可惡了!」莊勇漢一改嬉笑態度,義憤填膺,「韃子太詐了,一定會在咱們元氣大傷之際乘虛而入的,這樣一來不就功虧一簣了?」

  「絕不給他們這機會,今晚你帶兵兩千至死亡山谷連夜出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我隨後就到和你接應。」賀毅鋼嚴肅地下令,「還得等晚上?都火燒屁股了!」莊勇漢沉不住氣地吼。

  「韃子和我們都想贏這場仗,但真正的輸贏未定,得小心應戰。」賀毅鋼提醒。

  莊勇漢拍胸脯,自信地說:「我們一定會贏的。」

  賀毅鋼瞥著莊勇漢,眸光堅定地說:「那還用說!」

  暗夜,由莊勇漢領軍直搗韃子駐紮在山谷中隱密的營地,殺個遍甲不留,救出被擄的兩千兵馬。

  晨曦將近,筋疲力竭的兵馬即將返回,無奈險要的山谷竟起了一片濃霧,人馬一時間全迷失方向。

  「將軍怎麼辦?我們一直無法找到正確出路。」先鋒軍試探路徑後回報。

  「暫且在此地等待,霧散了再走。」莊勇漢謹慎地建議。

  眾兵馬停住腳步,驀地,上百支帶火的箭矢由崖上不斷朝向他們射來,霎時人馬雜沓,死傷慘重。

  「你們是走不了了,哈哈……」韃子頭目囂長的聲音自崖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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