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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寄秋

  「春兒,離我遠一點。」蛾眉一顰,辛秋橙沒好心情的說道。

  乙春綠傷心地失了笑容。「你嫌棄我。」

  「好重,不要放意偎著我。」還裝無辜,整壺酒就壓在背上。

  乙春綠俏皮的吐吐舌頭,沒有詭計被識破的羞窘,反倒開心的嘻嘻哈哈,偎緊辛秋橙的手臂磨磨蹭贈的,一副惹人疼愛的小女兒模樣。

  說起乙春綠的嗲功當真無人能擋,柔膩的嗓音一起,便酥得人渾身舒暢,骨頭全化開了,什麼都好商量。

  不過聽在自家姊妹的耳中可是催魂魔音,滿地的雞皮疙瘩不用費心掃,只因馬上又掉了厚厚的一層,一把火燒得烈,劈哩唱啦直跳三尺高。

  「春兒,把你的傻笑給我闔上。」看了礙眼,猶如火上添乾薪。

  她不平的嬌嚷,「人家是純真少女的微笑,瞧你說得多難聽。」

  「別再喝了,我頭好疼。」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待一會,沒有「雜音」和那壺酒。

  「少來了,讓你頭疼的原因正在大廳和王爺品茗呢!我是題外人。」乙春綠勾玩著髮絲瞄了瞄。

  「王爺沒趕他出府?」她不快的沉下臉。

  那種不肖的登徒子根本不該容許他入府,只怕死性不改地耍花槍,編排些不實的話語來左右王爺,讓他老人家跟著興起頑性。

  別人家的王爺正經八百,威儀剛直,而她們家的八王爺人老心不老,一顆赤子之心總是不時流露,愛拿小輩們開玩笑,滿足一下戲弄人的樂趣。

  就是因為他這種異於常人的個性,所以幾個女兒也在他有意的縱容下變得小姐沒有小姐樣,苦了隨侍的丫鬟。

  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便是王爺本身,趙氏王朝的一股亂流。

  而且亂得很沒品。

  「王爺一向樂善好施,你以為他會趕走第一個來向他『要』丫鬟的偉岸男子?」乙春綠淘氣的眨眨眼。

  「你還有心思調侃我,說不定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你。」她冷沉的一瞪,神色不耐。

  「呸呸呸……少拖我下水。」乙春綠眼角瞄到一道白色衣角,「向哥哥,你好忙哦!」

  向青華朝天翻翻白眼,他怎麼那麼倒楣,不過上了趟茅房拉了一坨屎,怎會叫春丫頭逮個正著,是他香燒得不夠慇勤嗎?

  光是她令人嗲到胃抽筋的軟語呢噥就夠嗆了,還有她老是帶著酒香的氣味熏人醉,久久不散。

  更可怕的是她拚酒的功力叫人咋舌,他醉倒三天三夜頭漲欲爆,她倒像沒事人似地問你一句:要不要再來嘗一口?實在摧擊男人的尊嚴,他發誓要遠離她。

  但,事與願違,八王爺府雖大,要錯開身還真難,三天兩頭就狹路相逢,避無可避。

  「討厭啦!向哥哥,你就巴不得人家累得不成樣,你瞧我小臉都瘦了。」

  「呃,你不用去盯著大小姐嗎?」要命,他又想要跑茅房了。

  一嗲腸胃都鬆了防,脊椎都泛軟了,殘餘的穢物忍不住要造反。

  「她……應該……不會……」好像不太肯定,偷個閒是人之常情。

  「春兒妹妹挺有勇氣的,敢賭萬分之一的機會。」他可沒她的信心。

  三小姐不就是一時失察,先輸了秋兒再賭掉自己的終身。

  殷鑒當取。

  神色一慌,乙春綠拎起酒壺。「秋兒,是好男人就別放過,我等著喝你的喜酒。」

  「你……」

  辛秋橙才一張口,乙春綠隨即巧笑地貼近向青華,有些不懷好意的大聲嚷嚷,「向哥哥,三小姐把秋兒賭輸的那一晚你在場對吧!怎麼沒下場阻止呢?」

  啊!會被她害死。「乖,去釀你的酒,改明兒個找你上街看花燈。」

  「元宵早過了,真沒誠意。」還是趕緊去找大小姐,免得她又胡亂射箭惹禍。

  沒打聲招呼,春兒一溜煙的丟下個大石子走人,留下尷尬不已的男子面對譴責的目光。

  「青發兄,小妹沒得罪過你吧!」原來他是幫兇。

  「這……我不好出面嘛!誰敢打擾三小姐的賭興。」他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

  「意思就是犧牲我在所不惜,反正有人娛樂了你。」辛秋橙的一雙美瞳微泛寒霜。

  他哪敢照實的點頭,當然要撇清。「場子是白茫在看顧,他靠得最近。」

  「他也有一份?!」好,她記下了,這些見死不救的惡賭徒。

  「秋兒,你現在的心情如何?」他賊賊的一笑,視線看向花園入口。

  「很好,想煮道砒霜大餐慰勞慰勞出賣我的鼠輩。」剁骨揚灰猶不足以洩憤。

  好險,替死鬼來了。「你瞧,債主耶!」

  「嘎?!」誰的債主?

  辛秋橙心念一起,忽間低啞的謔意男音由遠而近,足下頓感千斤重,種在土裡——

  第四章

  「秋兒娘子,背著相公私會男子可是會傷我的心哦!」

  一種男人的本能,白震天遠遠瞧見一對男女狀似和諧的交談著,莫名的妒意催促著步伐,不自覺地加快速度前進。

  眉宇凝傲,氣度不凡,風采翩翩似時下文人,手中羽扇白得刺眼,他的胃像打翻了一缸醋,酸到溢到喉嚨口又給生嚥了下去,腹中翻攪不已。

  他的女人可不是讓人垂涎的,一旦他起了愛戀的念頭,旁人全都得止步,唯他獨佔。

  秋兒是他一人所有。

  「不要誤會,我和她清得比水還澈淨,絕無……哎喲!你幹麼擰我!」最後一句向青華用近乎耳語的問道。

  殊不知他這小小的舉動反倒激怒了「冷面商首」。

  看在白震天眼裡簡直不可饒恕,竟然當著他的面親近秋兒,曖昧的畫面挑起他魔性的一面。

  「給我離她遠一點。」

  「我正要……走……」他低頭一視,一抹無奈掠上眼底。「秋兒,別害我。」

  向青華真的很想證明自己的無辜,可是他正在遭受報應,美人辛秋橙用一雙含情脈脈的秋瞳笑睇著他,害人的柔手不偏不倚地覆住他的手背。

  以旁人的角度來看是兩情纏綿的「交握」,但是他最清楚了,幾根纖指直接掐在他的皮肉上,吃痛地要他佯笑,看來五指血痕是跑不掉了。

  女人喔!真愛記恨,他是招誰惹誰了!

  無妄生災。

  「閣下似乎聽不懂人話,我的手已經許久不沾人血了。」臉色冷冽的白震天迸射陰騖目光。

  他很愛惜生命,但……「冷靜一點,千萬別激動,在八王爺府殺人非常不智。」

  「你的意思是選擇斷手缺腿吧!本人很榮幸為你效勞。」他噴火的眼狠盯著相觸的手。

  「不……不必了,你相不相信我是被陷害的?」疼呀!秋兒妹子。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苦來個死前審判。

  承認有罪是不是可以減刑?

  他冷笑的扣響指關節。「閻王爺正缺個女婿,要我送你一程嗎?」

  「秋……秋兒妹子,我們沒那麼大的仇恨吧!」他只差沒下跪的懇求。

  「秋兒妹子是你叫的嗎?」冷喝一聲,白震天粗野地打掉他的手。

  「都喚了好幾年……」嚇!好駭人的眼神,犯不著為別人的女人送命。「秋丫頭嘛!我早改口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受胯下之辱猶不改其色,小小的忍氣吞聲算不了什麼,成大事者總會遇上一點點亂風惡雨,一笑天下平。

  「秋姑娘是你唯一的選擇,要不然你可以考慮截了舌根。」他一把攬住辛秋橙的腰示威。

  辛秋橙狠狠地瞪著他,不發一言。

  和野蠻人交談徒費時間。

  好霸道的男人!向青華起了玩心。「你腳踏的是八王爺府,好像猖狂了些。」

  「我來帶走自己的女人誰敢攔,大宋律法賦予我權利。」突地,他眉一緊,手臂傳來疼痛感。

  「說話斟酌點,別壞我名節。」下回得帶根針,他的臂肉硬得擰不下去。

  白震天一反陰色地露出溺意。「好娘子,為夫的不就是在保全你的名節。」

  「大白天的還在作夢,吃兩帖斷魂草應該可以根治。」而且保證絕不再犯。

  「秋兒娘子的體恤叫為夫的好生感動,我等著喝你親手熬的奪命湯呢,」他輕聲細語地抓吻著她的玉指。

  「真不怕死?」

  唇貼上指骨的溫濕微微撥動著心底弦,那抹湖水驀然暈開,激起點點水波,震盪平靜的辛秋橙,她起了畏懼之念,怕是深淵。

  女孩子家都指望有個人來疼愛,尤其是在八王爺府被依賴了十年以後,這份渴求更加明顯。

  本來以為會終老在八王爺府,與眾家姊妹打理府裡的瑣事,人生就該如此過下去,她從來不做多想地盡自己的本分。

  然而一心的付出換來的竟是三小姐無情的對待,雖然是一時的糊塗,卻造成她心靈上莫大創痛,叫人疑心值不值得。

  他的出現是一條裂縫,顯示出她的天真。

  骨肉至親都能輕易捨下她另謀高就,薄弱的主僕關係、姊妹之情又豈能長久?白震天似有若無的情意加深了縫隙的擴張,滲入暖意。

  她的心想叛逃。

  只是,裂縫那端的他可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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