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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紅顏易老,歡情淺,男兒薄倖。

  「穴裡有你同葬,死得其所。」他不正經地揚揚眉,口氣中有幾分認真。

  辛秋橙低頭不回應,暗自思忖。

  「多可怕的想法,你連死都不放手要活人陪葬,我可憐的秋兒妹妹。」無限歉吁的向青華大聲感歎。

  倏地,一抹殺氣充斥。「兄台很想找死?」

  他閒適地搖搖扇子。「非也,非也,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殺孽過深,恐難成良緣。」

  「牲畜帶罪而來,我早日了結一命豈不功德無量。」白震天說得狠厲。

  「我是牲……」呃,差點自落口實。「溫柔體貼的男人才能博取佳人歡心,閣下的行為猶如盜匪……」

  銀光一閃,三尺長劍就架在脖子上,什麼玩笑話都吞回肚子裡,徒瑟瑟地發出求救視線。

  「活該。」人有前因,終得後果。辛秋橙不理會地冷冷一說。

  「秋兒妹……姑娘,遷怒也得看時機,我平日待你不薄。」他在討回人情。

  她掀睫一瞄,眼中閃過一絲惡意。「殺了他我等於守寡,公婆怕不能諒解未過門的媳婦……」

  「喔!饒了我吧!我叫你一聲姑奶奶。」天哪!他真刺了一分。

  「白震天,你何不給他一個痛快,這門親事可是打娘胎就訂下。」哼!明白寧可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的下場吧。

  「真的?!」他看向一臉哀怨的劍下客。

  嫉妒使人失了理性,如此明顯的怨念他視而不見,汲汲於「婚約」一事,黑瞳燃燒著兩簇憤怒的火焰。

  「女人家的小心眼你看不出嗎?她在報復我未能及時阻止三小姐和古珩的賭局。」過不及死吧!

  「是嗎?」

  向青華瞧出他的軟化,稍微移開身子。「算來我是你的間接媒人,舉劍相向未免太失禮。」

  「發財兄,注意你的修辭,如果你想臉色發青的話。」她樂於成全。

  什麼媒人,根本是助紂為虐,心黑如墨,十八層地獄專為他而設。

  「秋兒娘子,為夫差點遭你擺了一道。」心夠狠,足與他匹配。

  恢復理智的白震天朝她的俏鼻一點,包容她的嘔氣舉動,絲毫不在乎傷了人。

  碰了他的秋兒還是得付出一點代價,沒人能全身而退。

  「口不渴嗎?一池荷塘夠填飽你的自大。」真想踢他下去「冷靜」、「冷靜」。

  「我需要你的香涎止渴。」一說完,他落唇一覆,無視旁人的驚呼聲。

  不同以往的淺嘗低啄,他在宣示主權,狂妄地將她的雙臂折握在後,狠狠地侵入芳唇掠吮,挑逗處處反抗的丁香舌。

  男人,女人,多大的分野。

  辛秋橙無力抗拒他的蠻橫,倔強冷眸漸漸迷離地悄然闔上,嚶呢細吟地迎合百般糾纏,身子虛軟地掛在他懷中,口中只有他的唇舌翻攪。

  力不從心。

  紅艷的唇色,失焦的星眸,一抹憐惜心襲上白震夭溫柔瞳底,轉掠奪為輕取,以憐愛代替專制,一點一滴擷得甘泉。

  她是如此的美麗,如同一朵盛開的游蝶花,姿色多采,撩得蜂心蕩漾,汲蜜不肯放。

  秋兒,他的月下美人呵!

  誰說冷秋清淡,雲起時,別有一番滋味。

  「咳!咳!我建議兩位關起房門再繼續,雖然春光無限好。」忍俊不已的向青華重咳了兩聲,笑意梗在喉間。

  白震天惱怒的一瞪,將佳人摟得快喘不過氣來,一手打理她滑落的短紗。「非禮勿視你不懂嗎?」

  「那是泛指君子所言,而在下乃是賭徒。」他自認是小人。

  「我要帶她走,你有何意見?」他不接受任何反對聲浪。

  「請便,我從不做壞人姻緣的缺德事。」他右手一擺,做出無所謂的姿態。

  「你們不覺得該問我一聲嗎?」

  兩人莞爾地瞧瞧她,雙頰染上動人緋色。

  「秋兒娘子,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珍珠為冠都奪不了你的光彩,月雲為紗也遮不住你迷人的光華,甚至廣寒仙子都及不上你的麗容。」

  她為之語塞,怔忡片刻。

  花言巧語是浮相,但人人愛聽,只要用得恰到好處,頑石也會有心。

  「秋兒,跟著你的債主準沒錯,要不然哪天三小姐又拿你當賭注,可遇不上這般出色男子。」

  「她敢。」怒目一橫的白震天低吼出聲,雙手寶貝地環著辛秋橙的雙肩,生怕有人來搶。

  「敢不敢是一回事,你敢賭那個萬一嗎?」危言聳聽是向青華的新手段。

  紅娘落塵,月老難當。

  「哼!告訴趙三小姐,一物不二賭,沒事少連絡,有事自求多福。」秋兒是他的人。

  向青華要笑不笑的說:「你確定不退貨?」

  「不。不過我確定秋兒很想打掉你的手!」瞧!她的小手都握成拳。

  「她幾時變得那麼嗜血,該不會受你影響吧!」近墨易成黑。

  「你需要上藥。」他冷淡一說,但看向懷中的可人兒卻是一片陶然。

  「而你需要好運,她可不好駕馭。」他不在意地抹去頸上一點紅。

  「向、青、華——你想嘗鶴頂紅的味道嗎?」

  他侷促地駭白臉色。「秋……秋兒,你慢走,我有空會去串門子。」

  只是他大概會忙到她氣消。

  「叛徒。」

  白震天攔腰抱起依然抗拒的辛秋橙,一步步往花園口走去,不時傳來放肆的叫喊聲。

  「白堡主,成親的時候別忘了放帖子來,我這個人最愛熱鬧了。」

  他腳下一頓不回答,臉上一怔的表情盡落佳人眼中,他往後的日子的確難過了。

  她非常擅長記恨尤其是當她不快時。

  「叛徒。」

  咦!怎麼他和這兩個字特別有緣。

  帶著抱歉的眼神回頭一喟,兩肩一垮的向青華迎向好友白茫怪責的怒火。

  稱了爹意,折了娘心,他是當定午後蟬,一聲聲:難了,難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放過一江魚還有一湖蝦,捨不一定是失,你要看開點。」

  「哼!說得好聽,你們都在扯我後腿。」他的心,好痛。

  你們……「你是指八王爺呀!」

  不提都忘了,待會得去領賞。

  這番推波助瀾,王爺居功甚偉,他私下給了口諭,要府裡的人多注意春、夏、秋、冬四位丫鬟的情感動向,有必要就出手……呃,就關心地給予協助,事後必有重賞。

  玩……應該解釋成善有善報,人家成雙成對,他是銀子入袋,各有喜事嘛!

  最近欠下不少賭債需要銀兩疏通,不然老是受制於債主——三小姐,說來有失男子顏面。

  「我到底有哪點對不起你們,非要割我的心頭肉。」郁卒的白茫一臉難受。

  嚇!說得真嚴重。「你也看到白堡主多專橫了,你想,有人阻止得了他嗎?」

  「至少你用不著表現得太懦弱,一副引頸就待的死樣。」他瞧了就有氣。

  「我……我怕死嘛!」他心虛的說道。

  「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在他的劍架上你該死的脖子前,你有能力避開並予以反擊,而你卻動都不動地裝死。」他眼睛可沒瞎,豈會看不出蹊蹺。

  他是故意示弱,讓人有機可趁。

  「呵呵!叫你看穿了。」向青華訕笑地觸觸傷處。

  作戲總要做做樣子才好取信於人,白震天的身手是不弱,但他也非半吊子賭徒,當初王爺看上他的不光是賭技,還有過人的武功底子。

  賭技智囊團的成員個個善武,除了陪三小姐琢磨賭術外,另一項要務就是保護她的安全,自然得精挑細選出高手,因此他的能力絕對可以閃過那一劍。

  以秋兒的精明慧質,不難看出他的小把戲,所以一再慫恿被妒火蒙了心的男子大開殺戒。

  她的算計他略知一、二,無非想趁兩人交手之際開溜,同時報復他們的出賣和自大,最好兩敗俱傷都別去煩她,這才是一石二鳥之計。

  不想成為掌中棋,受點小傷是在所難免。

  雲化二重天,天之上是神,天之下是人,各有靈通,休講天機,全賴一張嘴。

  「什麼好兄弟,你就見不得我快活是吧!」兩眼氣紅的白茫不甘地朝他肩上一捶。

  嘖!真重,想害他得內傷。「姻緣自有天定,誰叫你掙扎了兩年還不表白,兄弟我也無能為力。」

  「少說風涼話,我自認臉皮沒你厚,遲遲開不了口。」懊惱已無濟於事。

  「秋兒不適合你。」

  「你說反了吧!是我配不上她。」他有自知之明,月與星相似卻差之千里。

  秋兒的蕙質蘭心不輸一位閨閣千金,優雅不失清靈,脫俗而綽約,理智中猶帶一絲慧黠,出塵的五官染上不凡的氣度。

  若非家道中落,否則以她的姿容早已是王孫公子們追逐的窈窕佳人,何需勞心勞力為八王爺府爭氣賣命。

  雪泥難和,天與地看似相連,其實始終兩兩相望,他是自慚形穢,明明心存戀慕卻無法更進一步,徘徊在原地空對自我。

  可是看到那個人的出現,他又不免有幾分怨妒,是他先發現她的美好,實在不願拱手讓人。

  「白兄弟勿妄自菲薄,秋兒太聰慧了,她需要的是一位能制得住她的男人,而你只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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