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他--好俊!
「鄭寬。」
「楚彥,你來了!太好了,又多一個得力人手,是伯況少爺要你來的?」鄭寬起身領楚彥進屋內。
「嗯。」
「鄭寬,這位是?」這樣俊俏的人,見一次就不可能遺忘,太讓人印象深刻。
「哦,他是大少爺的貼身侍從,叫楚彥。楚彥,這是小青,牧場姚嬸的女兒。」鄭寬介紹兩人認識。
楚彥俯首致意。
「你--是男是女?」小青心裡頭按捺不住,脫口而出。
「他」,一身男裝打扮,舉止斯文大方,不見嬌態;五官精緻,仿若玉雕觀音、雲中仙子,蕩魂攝魄。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看的人--
小青目不轉睛地盯著楚彥,想從「他」身上瞧出些端倪。
「不得無禮!楚彥當然是如假包換的男子漢。男生女相,本來就是常有的事,唱戲的青衣花旦,哪個不是人比花嬌?你別胡亂問話。」鄭寬駁斥率直的小青。
大少爺的撼波樓內,奇人多的是,楚彥還算是正常的,她是少見多怪。
「可是,那些花旦的嗓音,也沒有楚彥這麼細柔。」小青懷疑地咕噥。
「你別--」
「鄭寬!你可以帶我去找那位目擊三爺落崖的扒手嗎?我想盡快瞭解事情始末。」楚彥神情淡漠,沉穩出聲。
「對!這才是要事。都是你害我忘了正經事。楚彥,隨我來。」鄭寬領著楚彥去柴房,離開前,還不忘給小青一記瞪視。
哼!這個不識好人心的鄭寬,若沒有她在一旁嘰嘰喳喳,給他排憂解愁,他早就引咎自刎了。大笨牛!
如果,用花來比喻美人,如霜姐就像水生芙蓉,楚彥則是芍葯牡丹,各有風姿。
不過,鄭寬說楚彥是道道地地的大丈夫。那老天爺也太捉弄人,給他一副比女人還嬌的臉蛋,叫她這個牧場西施自慚形穢。
若他是女人也就罷了,偏偏是個鬚眉男子,她真想拿塊豆腐一頭撞死。
小青垂頭喪氣地踱回閨房,無顏見人。
楚彥,真的是男人!
第七章
長風吹林雨墮瓦,草色新雨中,松聲晚窗裡。
這是一間用竹子搭蓋起來的茅草屋,清貧幽雅,張望室內,只見桌椅和茶几,別無長物。
寒燈孤影。一身的疼痛酸軟,清楚地告訴他,魂魄仍在這副皮囊內,耗費氣力艱難地撐坐起身,他按著右肩傷處不住喘息一包紮上藥,有人救了他。
如霜呢?
此處是何處?今夕復何夕?
「三--三爺?」剛洗完碗盤掀簾進來的如霜,站在房門口定住腳步,不敢相信人眼所見。
倚在床上,帶著專注目光凝視她的人是--三爺!他終於醒了!
「你瘦了。」憔悴疲累,他又讓她受了許多苦。
「三爺--」沙啞微弱,但的確是他的嗓音。熱淚漫進眼眶,如霜急急欲言,卻如梗在喉。
「雖然九死一生,但終究再世為人。霜--過來。」他舉起左臂,迎接這魂牽夢繫、心神掛念的女子。
「三爺!」偎進他的胸懷,如霜聲淚俱下,「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就那樣躺一輩子--」
「放不下,一想到你今後形單影隻、孤獨無依--就算要受再大的皮肉折磨,只要有一絲機會,我也要回來。霜,我很慶幸,戰勝幽冥陰曹,再次與你相依。」他緊緊地抱住她,感謝上蒼給他再次機會,來彌補他的缺憾。
「三爺--」今生得他如此珍愛,她,夫復何求?
如霜噙著兩汪淚水,抬起頭,與杜叔倫柔情互視。
「我昏迷了多久?」抹去她溫熱珠淚,他笑問。
「旬餘。」
「難怪,你一定不眠不休地照顧我,對不對?下巴尖成這樣,如霜,辛苦了。」杜叔倫戀戀不捨地輕撫她瘦削的臉龐。
如霜猛搖頭,「為了三爺,如霜衣帶漸寬終不悔。」
「傻氣。」杜叔倫輕笑。
「你也一樣。」如霜如怨如訴地低吟。
每次換藥,目睹他身上皮開肉綻的傷處時,她就有落淚的衝動,心如刀割。這個以生命護她的男人哪--
「霜,誰救了我們?」
「武林奇人,笑閻羅師徒。啊!我去請他過來。」她被喜悅沖昏頭,現在才想起該請笑前輩前來診治。
「不要!我沒大礙,給我一杯水。」拉住如霜的纖手,他不讓她離去。
「可是--」
「霜,我喉嚨乾澀,又沒力氣下床--」他可憐兮兮地哀求。
「來了、來了。」見不得他難受,如霜趕緊倒了熱茶,快快走向床畔遞給他,卻被他一把摟住。
「小心!」茶水差點濺到他身上。她嗔怨地瞪了他一眼,以杯就口地餵他喝茶,「還要嗎?」
杜叔倫搖首。
「那我去--」請笑前輩。這四個字沒說出,驀然被他含在嘴裡,擒抱在懷,眼對眼,鼻碰鼻,唇--
三爺在吻她!如霜雙眸大睜。
「霜,合眼。」她被嚇到了?杜叔倫好笑地瞅著她。
「哦。」
輕捧如玉美顏:杜叔倫輾轉溫柔地吸吮她口中的甘甜,將她的不安全數化解。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這種感覺,這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寬闊的胸膛--是他,讓她由一個閨女變成婦人--
如霜媚眼迷濛,主動攀上他的頸項,牢牢擁吻,綿綿衷曲,盡在這以沛然感情、性命相許的盟誓中。
良久--
「怎麼又哭了?」杜叔倫疑惑地看著她嫣紅淌淚的俏臉蛋。
「笨!不痛嗎?」食指輕點他右肩,明明虛弱乏力,還硬圈著她,要是傷口再滲血,她一定會羞慚至死。
「痛!真痛。可是見你攢眉蹙額,我心更疼--如霜,我真的沒事,休養幾天,等傷口癒合,我們就可回家。」
「真的?沒哄我?」
「真的。」他用深邃誠摯的眼眸,訴說他的保證。
如霜再度潸潸垂淚,環住他,嗚咽啜泣,哭個不停。
杜叔倫溫柔地撫摸她如雲烏絲,讓她盡情宣洩這些日子的焦慮恐慌。
「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輕拍她的背,他低低吟哦。
「因為--長相思--摧心肝--」揚起頭,如霜哽咽地道。
「我懂。累了吧,好好睡一覺,明早再去拜謝救命恩人。」在她額間印上一吻,杜叔倫讓如霜依偎在他左側,替她蓋妥被子。
「好。」她回以一笑。
挨靠在溫暖堅硬的胸懷,如霜緊握他的大掌,伸展眉頭,酣然入睡。
*****
「不要偷偷地『啄』我,吻--應當是這般。」張開眼的杜叔倫,按下如霜的頭,扎扎實實給了她一記熱吻。
一刻鐘前,如霜就開始撩撥他。
可惜,她的吻太拙劣,蜻蜓點水,讓他慾求不滿,不得不出聲指導她。
他不是熟睡著?端藥進房的她,見床上安眠的三爺,忽起調皮心態,想趁機在他略顯蒼白的嘴唇上印下嫣紅,哪知--哦!
羞煞人!
如霜雙手掩面,甜膩嬌喚:「起來換藥了。」
「噢。」右肩胛根本無法使力,他會不會就此傷殘?倚靠床上的杜叔倫,黯然眼神一閃而逝。
「我來。」聽到他吃痛的呻吟,如霜趕忙代替他的雙臂,協助他將上衣褪去。
「三爺,放心,你會完全康復的。」他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杜叔倫舉頭凝望她。這個纖細敏銳的女子,他怎麼又讓她難過了? 「如霜--」
「嗯?」
「你很習慣脫我的衣服?」動作利落,一氣呵成,比他自個兒還熟練。
如霜霎時變成一隻煮熟的蝦子,全身紅通通,面頰火辣辣,「我--長這麼大--也只脫過--兩個男人的衣服。」
言下之意,好像她多放浪似的,若不是他昏迷不醒,她哪得每天脫衣換藥?十數天下來,不熟能生巧才怪。
「另一位是誰?」杜叔倫原本逗弄的語氣,瞬間轉為沖天的醋勁,酸得不得了。
還有哪個男人也享受過同等的「服務」?
「討厭!爹啦。」故意取笑她。如霜嗔怨地睨了他一眼,抹藥時,刻意加重力道。
「唔--」這一下挨得不冤枉,未來的老丈人又已仙逝,怪不得也。
終究不捨,見他蹙眉,她立即放鬆手勁,輕柔地在傷處呼氣,「對不起。不痛、不痛!」
苦肉計如此好用!這點要牢記。不過,同理可證--
「霜,我的左大腿也有一處撕裂傷--」
「嗯--哼!」總算被她扳回一城,如霜狡黠一笑。
天呀!他的男性尊嚴,蕩然無存。
如霜已摸透他身上每一寸,可他對她玲瓏胴體的記憶,卻模模糊糊。
罷了,這已不是頭一遭。不爭一時,他爭千秋!
「滿意嗎?」他神采奕奕,期待地問。
「滿意?啊--三爺討厭!」退去的激情又再度湧上,如霜羞窘不已。
杜叔倫朗朗大笑,可這一笑,又牽動箭傷,痛得他齜牙咧嘴。
「活該!誰叫你要挑惹我。喏,吃藥。」纏好乾淨藥布,套上外衣,如霜將擱在一旁的藥汁端來他面前。
「一定得喝嗎?我覺得此時的精神體力,比喝過藥後還要好。」喝完藥後,沒片刻他即開始疲累嗜睡,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