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跟剛剛大家嚷嚷的事情有關吧?海神真的當眾吻了和久了嗎?刀疤嬸狐疑地抬頭望向五樓船艙,正巧與水止觀向下俯視的目光交錯,但他一注意到刀疤嬸的視線,立刻轉身走到另一邊去。
嘿嘿,明明就對和久有意思,還裝!刀疤嬸咧開笑容。
「和久?」她回頭想探問和久的意思,卻見她身軀突然一軟,壓住那繫在兩根桅竿之間的麻繩,接著往地上倒。
「和久!」刀疤嬸嚇壞了,胖胖的身軀連忙上前頂住她。
「怎麼了?」其他海盜也團團圍上來。
忽然,空中一道黑影落下。原來是水止觀聽到聲響,迅速地從五樓翻身躍下,一把推開眾人,將癱靠在刀疤嬸身上的和久摟入懷裡。
「她發燒了!」水止觀的手觸及滾燙昏迷的和久,那炙人的熱度狠狠扯痛他的心。
「八成是昨天在海裡撈那些碗撈太久了,所以才受風寒的!」
「和久她最近好像都很早起,卻很晚睡,睡那麼少身體吃不消是當然的。」
「海神,你昨天對她太過分了啦!」
大伙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水止觀,水止觀的面色鐵青,他很氣自己害她生病。他把和久打橫抱起,「小花,幫我上二號船把大夫請過來。」
「好!」小花立刻到船舷打信號,放下小船,要去二號帆船上把大夫載到母船來。
水止觀把昏迷的和久抱進自己的艙房,讓她躺在深藍絲絨的大床上,他坐在床沿,一臉凝重的瞧著她。
他好後悔為什麼自己一直對和久臉色這麼差,只光想著又來一個老是糾纏他的女人,想要趕快撇清關係,完全忽略了她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更別提她是被人下藥才會與他相遇……思及此,向來對女人毫不留情的水止觀心頭湧上一陣愛憐。
他輕輕撫過和久柔嫩的臉蛋,那觸感讓他不想收回手,其實那夜跟她繾綣時他就知道,跟她歡愛對他而言像是麻藥一樣,引他著迷不可自拔;但正因為如此,他更想避開她,他不容許自己沉醉在軟玉溫香中,大海是很嚴酷的,當海盜根本就是亡命之徒,拖著一個女人多累贅!
而那個令人心蕩神馳的吻,他不應該容許它發生,但卻發生了……
「唔……」和久的櫻唇逸出一聲輕歎,她的昏迷轉而變成深深的熟睡,這些日子為了惡整水止觀而睡眠不足,可把她給累壞了。
水止觀伸出長指觸上她嬌艷欲滴的唇。千不該萬不該吻她的,他從來都不隨便吻女人的唇,吻是要留給心上人,吻是要許諾誓言用的,他上一個吻可是在純潔的十三歲初戀呢,結果換來的是一場背叛!他的藍眸漾出一抹無奈。
唉!他小時候聽娘說,給了他一雙藍眼珠的異族老爹天性純真熱情,老是抓著人吻呀吻的、摟摟抱抱,常打翻娘一缸醋罈子,他那時就對輕浮的老爹很不屑,認定自己要把吻留給他的新嫁娘。
但現在這狀況……他要拿她怎麼辦?莫非他身上流著輕浮的血緣,這麼容易就被她挑逗成功了?他明知她不像她表面那麼單純……
「叩!叩!」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水止觀沉聲喝道:「進來!」
「有狀況了!」大光急道。
「大夫呢?」水止觀凌厲地打量大光一眼,大光遇事老沉不住氣,是他最大的弱點。
「先別管大夫了,魏氏商會連同日朔國的官兵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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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睡多久,陽和久好像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她悠悠張開眼睛。奇怪,這不是水止觀的臥房嗎?她怎麼會到這裡來啦?
外面傳來金屬交擊鏗鏘作響的聲音,交雜著人聲,陽和久一臉茫然。
怎麼那麼吵?辦廟會啊?她起身下床,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好在沒被水止觀把衣服剝乾淨。她推開房門走上階梯──
「殺!」一陣陣刺耳的咆哮傳來,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偌大的甲板亂成一團,因為有數百人陷入混戰,殺成一團。
她再定睛一看,遠方海面有一艘很大的樓船,上面懸掛著魏氏商旗,外加幾十艘日朔國水師艦隊,飛箭如雨一般射過來。
天哪!不是叫瑋哥哥他們不要出兵的嗎?怎麼把整個水師都搬過來啦?!而且竟然跟抓了她的魏氏商會合作?陽和久不禁怒火攻心。
仗著有近百名弓箭手,魏氏商會和官兵在箭雨中靠近海盜船,他們放出小船,讓小船上的人攀上海盜船來,其他帆船上的海盜也陷入苦戰。
突然,一支箭矢疾衝到和久的耳畔,她險險地閃避過去。「連自己國家的公主都敢殺!」她不悅地咕噥。
她側身盡量不引人注意地放低身子行走,一不小心,踩到一個魏氏商會的人的屍體。
「啊!」她當場失聲尖叫,完全呆住,她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你上來做什麼?!我掩護你回艙房躲著。」水止觀氣急敗壞地一把摟住她,一手揮舞著鞭子瞬間將四、五個侵入者打倒。
水止觀溫暖的氣息讓她回復了心神,「不要!我要留在這裡。」就算這場面再怎麼可怕,她怎能坐視官兵和水止觀他們對上?!
水止觀蹙眉看她一眼,接著用腳尖從屍體上踢起一把大刀,反手交給和久。「要留下來就拿好刀,自己保護自己!」他要捍衛他的弟兄們,沒辦法保護她,他的女人必須自己夠堅強。
「海神,他們的弓箭手實在太多了,這樣拖下去對我們很不利。」刀疤撂倒幾名官兵,舞著大刀湊上來詢問。
只要是在海盜船上,官兵們是不可能打得過海盜的,但如果繼續停在那裡一直射箭,他們便會陷入僵局,無法近身。
水止觀瞇起眼看向不遠處的魏氏商船。「你守住母船,再派大光帶領一些弟兄乘小船去支援其他帆船。小花在二號船那兒嗎?」
「對,他才剛上二號船要請大夫就遇上開戰了。」
「有小花在,一號船、二號船不會有問題,你叫大光去支援其他帆船。叫長鬍子把我們的母船直直往日朔國的水師艦隊的母艦衝過去,把他們的箭先消耗掉,隨機應變。我現在先到魏氏商船上去替他們放一把火,其他等我回來再指示。」水止觀迅速下令。
陽和久不安地看了水止觀一眼,「你一個人要到魏氏商船上放火?」現在飛箭如雨,魏氏商船上少說也有兩三百人,他怎麼去?豈不是送死?
水止觀沒答話,只是瀟灑地對她一笑,這點場面他並不放在眼裡。他轉身進廚房,從爐灶內擎起幾支火把出來。
他一手抱著火把,空出另一隻手抓住桅竿上的長索,催逼內力一蕩,腳一蹬,在箭雨中飛躍至兩艘船的上空,一面踢落無數朝他而來的箭矢,在眾人的瞠目中穩穩降落在魏氏商船三樓船艙的樓頂。
陽和久覺得自己的心臟快從胸口蹦出來了,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水止觀在遠方的身影。好驚險但也好厲害!沒想到他為了這群海盜們竟可以這麼奮不顧身!她以前知道的是無論到哪裡都應以保護主將為重,海神帶領的海盜們怎麼相反過來了呢?首領竟為手下拚命……
一道道身影殺將過來,陽和久揮舞著大刀打傷他們,她注意到了,水止觀跟這群海盜他們都不殺人,除非逼不得已。在這一刻,她似乎也忘了自己是公主的身份,反倒與海盜們同仇敵愾起來。
「你們的身手怎麼這麼爛,亂丟我爹的臉!」陽和久一邊對付官兵,一邊碎碎念,「我是個弱女子耶,我國的軍法有說你們可以跟女人動手嗎?」
隨著船愈來愈逼近水師艦隊,箭矢更如雨點般灑落,刀疤帶著一批精銳守在船舷阻止官兵們登船,女眷們則暫時躲在船艙內,避開箭雨的攻擊。
刀疤嬸拉著和久要躲入船艙內,和久卻不肯輕易退縮,她注視著水師艦隊旁的魏氏商船,水止觀已成功地在他們的船帆上燃起火苗,以一擋百地在魏氏商船艙房的樓頂與人搏鬥,試圖要把火勢擴大。
海神不愧是海神!瞧這樣子,魏氏商船馬上就要整個燒起來,一燒起來,海盜們便可以盡全力搶攻水師艦隊,再加土水師的箭似乎也快用盡了上逅樣下去倩勢會整個逆轉。
等等……情勢逆轉?不行!她不能讓水止觀他們把水師打垮,可她也不願見到水止觀他們受傷……怎麼辦?陽和久蹙緊眉頭。
接著,她甩開刀疤嬸的手,學著水止觀一樣衝入廚房裡弄了一支火把。
「你要幹嘛?別做傻事啊!」刀疤嬸急忙要攔阻她。
但陽和久閃過刀疤嬸,一邊喊道:「你別攔我,我要去給官兵的船上也放一把火!」說要燒水師艦隊只是個借口,她其實是想要勸退他們,可這用心不能讓海盜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