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髮釵掉了。」成為少婦所綰的小髻上的玉釵是奶奶贈送她的,其價值是千金也買不著的珍貴心意。
「可能是掉落在你老家的廢墟那,我立刻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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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以手挖土的宋威狂囂厲吼。他原以為那條手絹可能被元潤潤埋藏在她父母的墳中。
因為無墓無埤,他挖了一大片地才找到埋葬骨灰甕的真正位置。
「難道元老頭子擔心被他人識破手絹的珍重價值,所以交代女兒把手絹和他的骨灰一起永埋地下?」
愉悅的笑容浮現在他的面孔上,他立即動手打開骨灰甕上的蓋子。
「寶藏一定屬於我……」他的心狂跳。
將手伸進甕裡,他搜索著每一寸,然而除了骨灰以外什麼也沒有。
「可惡!」他將甕子翻倒,任由骨灰末灑在泥土上。
為了寶藏,他差一些死在單奕陽的銀劍之下,為了寶藏他狠心鞭打令他動了情衷的元潤潤。
他無法再等待下去!為了尋找元老頭一家三口,他和父親由東到西,由南到北,甚至於往荒蠻異域去。
期間多次是在九死一生中存活下來,多少的歷險為的都是那條手絹。
「寶藏、寶藏!千萬黃金珠寶……」喃喃低語的他突地一凜,抓起一大把塵土往身後丟灑,並且施展絕佳輕功飛奔向另一方。
避閃開塵土揚灑的單奕陽懷疑地想,這個人的側面好像宋威!是他嗎?或是錯看了?
往前走近,翻倒的骨灰甕使他蹙眉,慍怒的火焰在他心間燃燒。
「竟然侮辱先人!」
他蹲下,小心翼翼地把散落四方的骨灰拾捧入甕。
許久,他才將盒蓋緊緊壓上,將其放入凹陷的洞穴中,再用塵土牢牢密密地堆埋妥當。
「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小婿失責,讓你們遭受這般無禮的對待!那個男人我一定會查出來究竟是何身份,好為你們討回公道。」
他磕上三個響頭,「小婿擔心潤潤若知道這事定是難以忍受,所以並不打算告知予她,請恕罪。」
那人為何要打骨灰甕的念頭,是為了仇恨或另有所圖?
他不免要將他和那蒙面男人相對峙的兩回合聯想在一塊,倘若那惡徒的確是圖謀不軌,那麼潤潤不就一直處在危險中,他務必要把他揪出來,以防任何可能的意外。
第九章
冷冬已過,春暖大地。
距離全國做餅大賽已近,潤潤幾乎廢寢忘食地做著各味道的餡料。
半夜三更時她會忽然起榻,直奔廚房揉面蒸炊,為的是想試試用糯米和小麥做成面坯的口感有何差別。
苦的是熟睡中的單奕陽。他必須時時刻刻地陪伴她,以免那身在暗處的歹徒傷害她。
所以他只有極力抗拒周公的邀請。
然而最苦的時候是當他使盡柔情和激情的恩愛招數取悅身下的她,她驟地大叫,讓他以為他弄疼了她,正恐慌自責的當口,她居然告訴他,她想到新口味,將果肉做成甜餡的大餅。
他瞠目以對,懷疑他得了幻聽症。
但是當她甜甜地對他巧笑時,他也只有忍著慾火焚身的疼痛感起身穿衣,唉,苦了他。
這日,他皺著一張陽剛美顏,強忍男兒淚地看向折騰他的她。
「娘子,」他哀求:「我已經揉了三個時辰的麵團了,饒了我吧。」
「可是你不是臂力驚人?你是武術一流的大男人,大英雄啊。」
這頂高帽子一戴,叫他如何再求饒。但這一大袋,像是永遠也揉不完的麵粉根本比叫他耍刀弄劍還要累人,他寧願扛石頭扛上六個時辰。
潤潤偏著頭,「不然你幫我打水,井水、泉水和冷溪的水都得打上一大缸,可以嗎?我想試一試不同的水和不同的食材所發酵出的餅衣是否有所差別。」
「當然不成問題。」只要能夠擺脫這些粘手的麵團!
他命令小夏子、小樁子和小毛子守在廚房裡供潤潤叫喚行差,另外,他還大費周折地派了幾名鏢局好手護鏢。這鏢物便是單大少奶奶!
對於他如臨大敵的謹慎模樣,潤潤無奈卻無法拒絕。雖然老是有著粗獷男人在旁監視不太習慣,彷彿她是被囚禁的罪犯似的,但是另一方面她也因為他把她捧在手心裡珍愛而喜悅在心。
那個瘋狂地鞭打她,而且古怪地一口咬定她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藏的惡徒,其實一直是她心中的陰影,她也憂心著他不知什麼時候還會再上餅鋪擄走她。
她不能再拖累相公,所以她乖乖地讓十來個鏢師跟前跟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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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帶的餅食,籠炊與煎炸的都有市場。蘇州以精緻糕點取勝,揚州則是集合京城的傳統大餅和小甜糕。
北門口餅鋪因為是老店肆,名聲崛起得早,但也由於不再創新的單一口味而沒落,加上原本的主事者根本無心打理他眼中「無聊兼無趣」的營生,所以近十年來是每況愈下。
然而由於老闆娘潤潤的手巧心慧,特殊的口味一一出籠以外,各種贈送和回饋活動吸引了年輕的顧客和喜歡討便宜的嬤嬤嬸嫂們。
餅鋪裡的每個人都得一日當兩日用,各個忙得興高采烈,因為他們有一個體恤下人的慷慨老闆娘啊。
潤潤給他們的工資是按照生意的興隆而有所調整,而且不時有著額外獎賞。甚至為了增加他們的勞動力,每日的宵夜簡直是山珍海味。
小毛子老是說:「吃著少奶奶吩咐下來的宵夜叫人幸福得想流淚。」
五十開外的老師傅也是感動得一塌糊塗。
「好溫暖哪!十八歲的少奶奶令人服氣。」
其實他們心知肚明少奶奶的手藝早在他們
這些人之上,但是少奶奶不但沒有遣走他們,甚且器重他們,崇敬他們。他們哪一個人沒有偷偷因感激落下縱橫老淚?
但是,餅鋪裡有一個人非常非常地不開心,這人不是誰,而是少奶奶的親親丈夫。
是的!單奕陽不但哀怨,甚至是欲哭無淚。
他的胡碴碴冒出來了,他也不理睬,大不了再蓄留一大片的落腮鬍。
「唉!我這雙手已經很久沒有拿刀拿劍了。」
現在他不離手的是麵團和餅鐺上的薄片勺子。
「啊……」他驚呼,難以相信他又被熱油噴疼了手。
潤潤連忙第一百零七回地提著冷水和藥散過來為他的手傷「治療」。
「不然,你別和我一道忙了。」人高馬大的他怎麼老是學不會煎餅的技術?如果讓他炸糖花,豈不是要燙得遍體鱗傷?
娘子看輕他哦!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示弱!他是要保護她,疼惜她的強悍夫君呢,賭著一口氣,他咬牙又切齒,「不行,我說過我和你一起參加做餅大賽。」
潤潤猶豫著,「其實管鋪子的人未必得懂得做餅呀。」她不忍他的英氣颯爽打了折扣。
愛妻心疼他的眼神使他更加不能有無能的表現,他狠道:「我不相信你能做到的我卻不行!潤潤,放心,做餅大賽上,我一定是你的好幫手。」甘為愛妻跑腿當差,這不算是屈居人下吧
一言以蔽之,因為賭氣,也因為妻子對他心疼的關愛眼神,使他硬是強撐下去。男人不可輕諾,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
餅鋪裡還有一群人是清閒得無事忙。這十個人便是單奕陽僱請的鏢師,他們的工作是盯牢潤潤,不讓任何危險人物接近她一步。
說到危險人物,他們一致認為是單家大公子。因為他動不動就會來個嘴上偷香。
「哎哎,整天瞧人家夫妻倆恩恩愛愛,這心啊犯癢,也想討房媳婦來疼疼。」
不過是一段光陰,鏢師們吃好睡好外加一日五,六次的餅點試吃,個個長了好幾兩肥肉。
這一日,潤潤嘗試做了幾種新口味,然而全失敗了。
她雙手支著腮頰,單奕陽為她捶肩揉背,一旁經過花園的小紅和小綠連忙掩笑快速經過廊下。
她們輕聲交談:「大少奶奶的馭夫術真厲害,像大少爺那種喜歡咆哮的凶悍男人居然肯伺候她。」
「這叫做情比海深啊!大少爺是愛她愛慘了,才會甘願當妻奴嘛。」
這頭,潤潤還是煩惱不已。
「每一個比賽的餅鋪一定都派出高手,他們不曉得會拿出什麼絕活來。」
「你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她瞄了單奕陽一眼,揚起有氣無力的憂鬱笑容,「北門口餅鋪的興盛與否,我責無旁貸呀!為了老奶奶,為了單府望族的名譽,我一定要贏!」
「這個做餅大賽是皇帝爺為了老太后的壽辰所下旨舉辦,老太后喜食糕餅,她一定吃過不下百種美味了。」
「如果一口氣試吃各種餅食,肯定要膩口是不?而且老太后不知喜歡甜食或是鹹食,所以青梅的開胃和消油去脂最適合做餡了。」她猛地跳起身來,圓睜滴溜溜的眼兒瞪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