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認我?我是韓妤呀!」韓妤此刻只有痛心,點點珠淚自眼角滾落。
「我說過了,我沒有任何妹妹,你走!」
「浣兒姊姊……」
啪--鐵鏈鏗鏗伴隨著巴掌聲在冷清的地牢裡響起。
韓妤捂著左臉,火辣辣的燒麻由臉頰中心向四方擴散。
「妤兒!」慕珣快手扶住韓妤虛軟的身子。
韓妤含淚推開慕珣的懷抱,處於震驚的她拒絕外界任何的幫助。
「這下你相信我不是你的姊姊了吧?我只是個囚犯,一個將死之人。」沒有資格拉著別人共同承受傷人的污名。
更何況,她的愚蠢無知絕對不會是妤兒樂見的,就讓妤兒保有心目中那個最美麗善良的浣兒姊姊吧!而不是擁有一副蛇蠍心腸的她……
「不!」韓妤激烈地搖著頭。「你怎能如此殘忍……」
「沒一刀殺了你這個煩人的傢伙不算殘忍。」
好兒,請原諒姊姊……
「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
韓浣兒不語。又有誰能告訴她,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說話呀!你說話呀!」韓妤噙著淚,抓起韓浣兒的衣襟。
「你--」韓浣兒欲言又止。
不能心軟,一心軟就會拖累妤兒……
「你說呀!你就是浣兒姊姊……我最喜歡的浣兒姊姊……」韓妤哽咽的哭聲聽起來好不淒涼。
「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韓浣兒冷聲說道。
妤兒,別哭,姊姊是為你好……
「如果你是為了僅存的妹妹才變成這樣,我會恨你!會恨你--」韓妤氣急攻心,昏厥在韓浣兒身上。
韓浣兒以被鐵鏈縛住的雙手困難地撫過韓妤柔細的長髮。
妤兒變漂亮了,她總算能再見妤兒一面。
「帶她走。」韓浣兒看向一旁靜默的慕珣,他的護衛之姿讓韓浣兒了悟。把妤兒交給他,她可以放心了……
「沒什麼能說嗎?或者,要我轉告閻塵?」慕珣直視韓浣兒。
「他若要聽我,早就來了吧。」絕望是她此刻僅存的意識。閻塵恨她、妤兒怨她,小彩下落不明,她還剩什麼呢?韓浣兒護住自己的腹部。
孩子,她只剩孩子了……
慕珣不再說什麼,抱起淚痕斑斑的韓妤跨出地牢。
地牢裡恢復成原本的灰暗,令人窒息的潮濕腐臭猶在,沒有終止的一天。
牢壁邊的水滴依然規律地滴著,但,滴不盡心酸血淚……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MyEid
無塵別業‧舞煙園
「這不像你的作風,塵。」先是大鬧青樓,再是把女人關在濕暗的地牢裡。
慕珣輕搖長年不離身的白玉折扇,俊逸的眉眼不表贊同。說實在的,他相當不爽看到韓妤哭得那麼傷心。
閻塵沒有回話,心中卻因好友的話起了漣漪。
不像他自己嗎?或許吧!自從遇到韓浣兒後,他開始試著敞開心胸去相信她,結果呢?換來的是一堆屁!
「你若真愛那女人,何必又把自己和她都逼成這樣,女人嘛!哄一哄就沒事了。」一旁忙著嗑花生的俊美男子也加入話題。
「誰像你把哄女人當飯吃呀!」慕珣不以為然地瞟了齊振煜一眼。
「你不要還沒吃過就說難吃。」齊振煜涼涼地回嘴。誰不知道慕珣是個貨真價實的「童子雞」!
「不過,你帶來的那個小姑娘……」齊振煜噯昧地朝慕珣眨了一眼。「值得一試。」
「齊振煜,你再眨,小心我挖掉你的雙眼!」慕珣剛勁的臉微紅,顧不得向來注重的君子形象,對著齊振煜大吼。
「唷唷唷!看來『小珣』已經是『慾求不滿』,火氣才會這麼大。」齊振煜滿不在乎地往上拋了兩顆花生,只要輕輕仰頭,接到,漂亮!
「膽敢再說一次『小珣』,我不饒你!」慕珣破口大罵。他這輩子最痛恨兩個人喚他「小珣」,一個是愛捉弄他的師父,另一個是眼前這個欠揍的痞子,堂堂男子漢被叫做小珣,能聽嗎?
「你對老青蛙給你的『愛的稱呼』還在不滿啊?」
「什麼亂七八槽的亂愛,誰理他!還有,更正你的錯誤,是『老癩蝦蟆』!」
一提到蟾華老人他就有氣,硬塞了韓妤給他,說什麼韓妤是他命定的妻,誰相信!
「差不多啦!」齊振煜依然笑嘻嘻,轉眼看向一片梅園。「這梅花開得真好,若是有美人起舞、仙樂飄奏,一定更愜意。」偶爾來這兒走動走動,有吃有喝還能賞花,挺不錯的!
起舞……她愛在一片花雨中跳舞……
身為「舞煙園」主人的閻塵逕自沉吟,沒有開口響應客人。
見閻塵神色陰霾,慕珣正色道:「塵,說真的,我不贊成你這樣做,韓姑娘可能吃不消。」他指的是韓浣兒被關在地牢的事。
「一切是她咎由自取。」閻塵淡道,眼神中卻多了一抹不自覺的擔憂。
齊振煜也發現了,戲謔的眼神中有抹難以察覺的嚴肅。「你很聰明,不難猜出你的傷沒傷在致命點的原因吧,塵?」原因很簡單,不是錯傷、就是意不在致死。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原因是後者。
「如果你沒想到這一點,那就枉費你這個『北方霸主』的稱號了。」齊振煜又塞了一口花生。
「那又如何?根本抹滅不了她想殺我的意圖。」
「塵,把你們之間的事弄清楚。」慕珣投以一個莫可奈何的眼光,隨即起身。
「我先帶韓妤回府。」她昏睡了大半天了,他有點擔心。
「塵,珣都有女人可以抱了,你也快跟你的女人和好--唉唷!幹麼用扇子打我,又不會痛。」齊振煜皮癢地挑釁。
「齊振煜,你皮在癢是不--」慕珣說中了。
「要吵到別處去,我想靜一靜。」閻塵睨向兩人。
「戀愛中的可憐男人!」齊振煜以沒救的眼神看著兩位好友搖搖頭。
為了一朵花,放棄好幾座花園,多不值!
「好久沒練拳頭了。」閻塵低到谷底的心情需要找地方宣洩。
「我也是。」慕珣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雖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練功」又是另一回事了。
齊振煜不怕死地學女人裝嬌羞,雙手捧腮。「幹麼用那種吃人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女人。」嗲聲嗲氣讓另外兩個男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扁他。」閻塵也跟著起身。
「然後毀屍滅跡。」慕珣心有同感。
一場兄弟大戰於是展開,齊振煜有型的嘴角咧開不一樣的笑意。
如果這樣能幫上忙,那他挨幾拳也算不了什麼啦!不過,他才沒那麼笨隨便讓他們打,打架是要盡全力才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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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鐵門無聲無息被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駐足門邊,淡暈的燭火將影子拉得好長。閻塵被眼前的景象掐住呼吸,差點肝膽盡裂。
他沒想到家僕真用對待犯人的方式將韓浣兒的手腳用鐵鏈銬起來……
「浣兒?」他屏住呼吸,不敢妄動,希望蜷曲在地上的人兒能響應他。
然而,蜷臥在地上的人兒卻沒有反應。
見狀,全身血液彷彿在一剎那間凝固的閻塵衝了過去,將虛弱的韓浣兒攬在懷中,驚慌喚道:「浣兒……」閻塵發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她的體溫像冰,低的嚇人,若非尚有氣息,他會以為韓浣兒早已遠離他,連當面對她吐實的機會都沒有了。
「哪個該死的人,快把鐵鏈解開!」
看守地牢的家僕依照閻塵的命令將鎖解開,韓浣兒的手腳得以解脫。
他終究依照心底的聲音來了,他不得不承認,早在不知何時,他就已經愛上韓浣兒,戀上她那時而冷若冰霜、時而熱情如火、時而嫣然聰慧、時而嬌柔可人的每一種風情。就算她是以復仇之姿而來,那又如何,她都已經是他的女人了,是不變的事實。
韓浣兒難受地蹙眉,更加蒼白的小臉像是承受著偌大的痛苦。
閻塵?是他嗎?他終於願意原諒她的無知?還是她已經離死不遠,所以出現幻覺?幻覺中的他焦急地抱著她,是真的嗎……
「浣兒,醒醒!」閻塵心慌地拍打著韓浣兒冰涼的臉。
好溫暖……閻塵的懷抱一如從前般溫暖……如果這是幻覺,求老天別讓她那麼快醒來……
「睜眼,聽到沒?睜開眼,浣兒!」
她好累、好痛……好想就這麼睡去,可是,她好想再見閻塵一面……
「我不該把你丟在這裡,是我的錯,你睜開眼罵我、打我,甚至你想一刀殺了我都可以,就是別……」恐懼籠罩閻塵。
「該死!為什麼沒人告訴我她的狀況!」閻塵怒斥家僕。
「啟稟堡主……小的剛才送飯來時……姑娘她還清醒……好好的……不知道突然……會這樣……」懾於閻塵的氣勢,家僕顫抖得良久才說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