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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湛亮

  畢竟她想躲的那人本領不小,這麼久了,「他」應該也知道她的事了,想必會有所動作才是,現今在大庭廣眾下多待一刻便多一分曝光危險啊!惴惴不安地思忖著,腳下蓮足不自禁地加快許多……

  「砰!」、「唉拗!」碰撞聲與痛呼聲幾乎同時響起。

  宮素心還搞不清楚發生啥事,就已然發現自己摔跌在地,而自己前方的地上同樣也跌坐著一名胖大嬸,口中哀哀叫疼,身邊還有位較瘦的婦人正忙著扶人。

  瞧這情景,看來心神不寧時去撞到人了。忍著身子受到衝擊的疼痛,她急忙爬起身去幫忙扶起對面的胖大嬸,口中不住道歉。

  「對不起,你有沒傷著?」

  在兩個人的攙扶下,胖大嬸總算哼哼哀哀地爬起來站穩身子,瞧她青黑胎記的臉龐上充滿焦急與歉意,胖大嬸先是嚇了跳,隨後馬上定神擺手,表示不打緊。

  「沒事、沒事!我自己也不好,走路匆忙了些。」

  唉!多可惜的姑娘,臉上長了那麼大片的胎記,不過……怎麼瞧起來挺面善的?胖大嬸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覺得越看越眼熟。

  「早告訴你走路要當心些,就是不聽!你這急急忙忙的性子真該改改了……」瘦大嬸邊拍她身上的髒灰塵,邊碎碎念道。

  「好了、好了,你就是囉唆!」橫了同伴一記白眼,胖大嬸受不了二十年來相同的叨念,連忙轉移話題。「姑娘,你也沒事吧?」

  「沒事!」宮素心微笑回應,很有禮貌地道:「如果都沒事兒了,那我先走一步。」瞧她們應該一切安好,輕輕頷首示意,再次往杜家酒鋪前進。

  胖大嬸疑惑地目送她消失在人潮裡,隨即興沖沖地詢問同伴。

  「你覺不覺得那姑娘好生面熟?」

  「你啊,誰都嘛面善得很。」瘦大嬸嘲諷,受不了她那種雞婆性子。

  「不、不、不,她那臉……那臉……」胖大嬸敢確定自己對那張臉有些兒印象,不由得抱頭苦思許久,直到瘦大嬸等得快發飆了,她才突然驚呼地喜道:「我想起來了!你記不記得前些天有群外地人拿了張畫像,在咱們村子裡挨家挨戶地尋人?」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聽胖大嬸提起,瘦大嬸這才有了印象。

  「就是她啊!」胖大嬸擊掌喜道。「那姑娘和畫像裡的人簡直一個模樣,咱們快去通報消息,賞金一千兩的吶!」呵呵……發財了!發財了!

  「你想錢想瘋啦?那姑娘臉上有塊胎記,畫像上的可沒有!」真是!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哎呀!不管了!」興沖沖拖著人就走,準備去找那群外地人。「那些人也說啦,只要有任何消息通報,就可以領一兩銀子。」

  就算是錯誤消息,沒一千兩可領,至少也有一兩可以貼補家用啊!一兩呢,也不少了!她家裡那個死鬼一整個月下來都不知能不能掙到一兩呢!

  瘦大嬸聽了覺得也對,就算一兩銀子也不無小補啊!當下兩人立刻情緒高昂,結伴急沖沖地通知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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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隔了幾天,舒仲的風寒已好的差不多,精神回復往日那般神采奕奕,身體亦能下床到處走動、指揮三個不敢吭聲的苦工,而這大概都得歸功於宮素心每日定時定刻、必不遺忘地逼他喝下藥汁所致。

  這日午後,「返璞樓」整修工程大致已完成,只等著舒仲決定選好哪個良辰吉日重新開張。至於連日被嚴苛掌櫃給鞭策趕工的三名苦力因修繕工事已了,此刻正閒得發慌的聚在廚房裡偷喝美酒;當然管菜刀親自掌廚的下酒菜是絕對不會少的。

  正當他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快意得不得了時,外頭大廳忽傳來陣陣紛擾吵雜聲。三人不約而同地拋下美酒佳餚,快步來到飯館大廳,卻見釀酒的杜老頭正指揮著一群酒鋪夥計們扛著一甕甕酒罈子進來,口中還不時吆喝著。

  「耶?咱飯館裡不是還有一大堆酒嗎?杜老頭,你會不會送錯了?」了凡首先發難詢問。

  「沒錯、沒錯!」得了個空,杜老頭笑瞇瞇,語帶得意。「舒掌櫃說為了慶祝『返璞樓』明兒個重新開張,特別要我將苦心研釀成功的『英雄倒』送來百來壇,說是要免費請大家喝,以酬謝客人們多年來對『返璞樓』的支持。」

  「真的?假的?」玄青不敢置信。那姓舒的啥時變得這麼慷慨了?

  「酒都送來了,老頭兒我還會騙你們不成?」丟了一記白果眼,杜老頭氣呼呼地說。

  這倒是!杜老頭的確沒理由騙他們,再說酒確實也都送來了。三人互瞄一眼,總算是相信了。

  見他們信服了,杜老頭這才又笑了起來,滿嘴的酒經。「告訴你們三個兔崽子,我這『英雄倒』可是酒如其名,味醇而甘美,入喉灼烈隱帶芳香,後勁極強,就算那些自稱千杯不醉的酒國英雄,只要喝了我這『英雄倒』,肯定逃不過醉倒命運。」嘿嘿……這可是他嘔心瀝血的傑作呢!

  瞧著大廳中被堆疊成小山高的美酒,三人本就極好杯中物,這下聽他這麼說,肚中酒蟲蠢蠢欲動,恨不得即刻打開一壇來解饞。

  管菜刀滿臉的垂涎,迫不及待地先抱來一壇「英雄倒」,喜叫道:「先讓我嘗口試試……」

  「作你的春秋大夢!」凌空橫來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劫走酒罈,同時大腳將人踹飛出去。

  依多年被踹經驗,富有如此踹人勁道與韻律的,非那人莫屬。管菜刀以慘不忍睹的姿勢被兩名戰友接住,才站穩就裝出可憐樣博取同情。

  「舒、舒老大,你怎下來了?」唉!真是天要亡他啊!舒老大不是窩在房裡頭嗎?

  「再不下來,明日大概只會剩下『三人倒』了。」安放下酒罈,舒仲斜睨道。

  「哎呀!我們會是那種不知節制的人嗎?」三人異口同聲乾笑,默契好得不得了。

  就是會!撇了撇嘴,舒仲索性大方道。「放心!明日重新開張,會讓你們和大夥兒同樂盡興喝個夠的……」

  「哇——舒老大英明……」、「果然是兄弟啊……」、「老大,請接受我仰慕的一吻……」

  霎時間,三人樂得手舞足蹈,蜂擁而上抱住舒仲以表激動之情,玄青更是堅決要獻上珍貴的初吻來回報,連日來提心吊膽深怕被報復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噁心死了!」嫌惡地撥開三隻八爪章魚,驚濤駭浪險險躲過狼吻,舒仲叫罵。「別再來了,不然連酒香都沒得聞。」

  「喲——舒老大害羞了!」儘管笑得花枝亂顫故作嬌羞調侃,為了明日的幸福,三人倒也真不敢再作怪。

  杜老頭像在看戲班子演戲似的,雖笑得合不攏嘴,正經事倒也沒忘記做。對著密密麻麻的酒罈子清點貨量無誤,向舒仲示意了下便離開了。

  「素心妮子呢?」待閒雜人等一一走個精光後,舒仲這才發現都沒瞧見她,不免質問三名閒人。

  「舒掌櫃找我有事?」才提了桶水進來,準備將修復完整的桌椅擦拭乾淨,就聽他在找人,宮素心連忙出聲應和。

  「想請你同我去辦件事兒。」沉沉眼眸笑瞅,舒仲走近她,隨手接過小手裡的水桶。

  宮素心還來不及回答呢,管菜刀就笑著巴結。「有事吩咐下來就成了,何必舒老大你親自出馬?」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多多逢迎討好準沒錯。

  冷笑一聲,將水桶抹布塞進他懷裡。「那就麻煩了!」順勢牽起嫩白小手往門口走去,臨離去前,舒仲回頭笑亮一口白牙。「回來時我要看到一塵不染、窗明几淨的飯館,注意——一、塵、不、染。」

  哈哈……馬屁拍到馬腳上去了,真是活該啊!目送舒仲二人遠去,了凡、玄青滿臉的惡意卻又故作不勝唏噓,拍拍已然僵化的可憐人肩膀。

  「好好擦吧!」話才說完,兩人已然轟然大笑,只因他們都清楚知道舒仲口中說的一塵不染就是真如字面上的解釋,絕對不打折的。

  「嗚……我、我怎那麼倒楣啊我……」哭天搶地的痛泣,手腳卻不慢地一手一個勾住人,語氣非常危險。「……是兄弟就該有難同當……」

  「禿驢,你怎麼說?」小鬍子抖的挺凶,笑睇大光頭。

  大光頭悲傷點點頭。「唉……牛鼻子,今日是該——」

  「割袍斷義的時候了!」兩聲暴喝同時吼出,聲音主人有志一同脫離惡人箝制,手牽手大笑跑得不見人影,徒留下一名暴怒男人氣極的惡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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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舒掌櫃,你要帶我上哪兒?」迷迷糊糊一路被牽到市井街道上,宮素心這才大夢初醒地問身旁那個看起來心情很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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