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教小麻雀的臉蛋紅撲撲的,比抹了胭脂還嬌艷,讓她看了就生氣!
陸雲歌摀住自己的臉,一時間不知所措。好奇怪的女人,忽冷忽熱,說翻臉就翻臉。
「陸總管,這就是你給我找來的貼身丫鬟?」
南宮燁揚起唇角,好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底卻在暗自搖頭,姿色平平,身上沒三兩肉,看起來又呆又蠢,一點也不機靈。
不過,她那雙泉水般瑩澈的眼睛,即使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認,那一點也不惹人討厭,反而……
反正要個丫鬟,不如就她吧!通常大戶人家裡勾心鬥角得厲害,就讓他看看,這個呆頭呆腦的小麻雀,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莊主……」
這丫頭慘不忍睹的表現讓陸廣茂很想拿頭撞牆,唉!現在當務之急,是怎樣才能讓主子點頭收下雲歌,只是,好難啊!
他躬身目送南宮燁返回小樓,琢磨著該怎樣才能動之以情——
「屋子裡亂糟糟的,還不進去收拾?」南宮燁的催促聲忽然傳來。
啊,莊主同意雲歌當他的貼身丫鬟了?
「雲歌!」陸廣茂不禁大喜,什麼也顧不得,伸手一推,將還在神遊中的她,一把推進了南宮燁住的小樓……
第二章
陸雲歌被門坎絆住,踉蹌著跌進小樓,一跌就是好大一跤。
她心中慌亂,眼睛被樓裡的燈火刺得睜不開,感覺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便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抓。
抓住的瞬間,她吃了一驚,瞪大眼睛一看,竟是雙靴子。
南宮燁!
這會兒,她正姿勢卑微的趴在地上,雙手抱住他的腳,彷彿在乞求他的憐愛!意識到這一點,陸雲歌情不自禁哀號一聲。
南宮燁長腿抬起,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踢到一邊。「怎麼,一進屋就迫不及待想爬上我的床?」
他譏諷地瞇起眼,以為這女子會與眾不同,原來只是狡詐些,沒了旁人在場,就急著露出本來面目。
脊背撞上桌角,傳來的疼痛令陸雲歌蹙眉,這固然令她不快,但真正叫她生氣的,卻是南宮燁輕蔑的話語。
什麼叫一進屋子就迫不及待想爬上他的床?
她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總有數不清的「紅顏知己」圍在身邊,但並不表示每個女人都願意做他的床伴,這傢伙也太自以為是了!
陸雲歌氣得頭腦發昏,手肘拄住地,根本忘了爬起,只是仰起頭狠狠瞪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南宮公子,我是迫不及待想爬上男人的床,但你放心,哪怕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飢不擇食爬上你的床!」
她的性子向來溫和,從不與人爭強鬥狠,這男人竟有辦法逼得她口不擇言,真是好本事!
對他原本就不堪的評價,如今又多出一條——令人討厭的自大狂!
「哦,是嗎?」南宮燁挑眉看她,非但不生氣,心底剛剛升起的不悅反而去了一大半。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女人不擇手段接近他,無非想從他身上得到榮華富貴,至今沒一個例外,眼前這小女子……竟口出狂言?
她要是真如自己所說,他倒不介意開開眼,怕只怕,有人口是心非!
南宮燁找了張椅子舒服的坐下,修長的右腿迭在左腿上,俊逸的唇角勾起一彎好看的弧線。
「妳平常都是這樣和人說話嗎?我就說呢,像妳這個年紀不急著嫁人還跑進府裡來當丫鬟,原來是沒人要了!」
「誰沒人要了?!」陸雲歌快被他氣瘋了,真想衝過去踹他幾腳、咬他幾口,最好給他一記如來神掌,讓他躺個一年半載!
可是她不能,他是二叔的主子,是她進聚雲莊的目標!
再說……現在搞得江湖上人心惶惶的離魂掌,很可能出自他手,她可不想平白無故找死。
所以她要忍耐,不能有任何過激行為引起他的懷疑,不管怎麼說,節外生枝絕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但,她實在看不慣他盛氣凌人的樣子!師兄、師姐中也有不少人出身名門,他們身上雖有驕縱之氣,卻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狂妄、跋扈、自大!
偏偏她還要當他的丫鬟,明明不想做這份差事,但想到二叔和今後的便利,她又不得不違心接受。真煩!
腦子裡混沌一片,陸雲歌咬住下唇,說不出心頭那是什麼滋味,南宮燁的臉龐卻驀地在眼前放大。
「你、你想幹嘛?」她一驚,身子向後縮,心口撲撲亂跳。
居高臨下鎖住她漲紅的臉蛋,南宮燁低笑起來。
「難道是我說錯了?」他揚眉,再次挑釁她的忍耐程度。「若不是沒人要了,妳會想迫不及待爬上男人的床嗎?」
說實話,她怒氣沖沖的表情相當吸引人,尤其那雙烏黑閃亮的眼睛,讓人看了忍不住想逗她。
瞧!她咬著牙,一副噎著的樣子,想同他鬥?儘管放馬過來,他一定奉陪!
呵,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麼頑劣的一面!
「你——」陸雲歌憤怒之極,小嘴張張合合幾次,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那是她的一時氣話,氣話豈能當真,典型的小人!
「南宮公子,就算我真沒人要,那也是我個人的事,不勞您費心!」她強忍住心頭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
嚇!做丫鬟的人,脾氣居然這麼大?想到這一點,南宮燁斂起臉上的笑,雙眸炯亮,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衣著雖然樸素,卻不見任何粗鄙氣息,仔細再看,甚至比他見過的絕大多數千金小姐都秀氣,尤其那張脂粉不施的臉蛋,初看平淡無奇,這會兒被橘紅的燭光一照,竟有一種淡淡的、耐人尋味的美……
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會對一個陌生女孩有這麼多感覺?南宮燁一愣,臉色忽然變得非常難看。不過……目光仍停在陸雲歌身上,他告訴自己,是她的言行不同於尋常女子,才特別引起他的注意。
半晌,他終於看夠了,轉身向樓上走去。
「妳說的對,有些事不用我操心,但妳既然做了我的丫鬟,就該記好了,我這人喜歡安靜,不許妳在府裡說長道短,更不許妳讓別的女人踏進小樓半步!」
後面那句話,是針對喜月今天偷偷摸上他的床,前面那些則有警告的意味,或許在下意識中,他仍希望她和從前那些丫鬟不一樣。
陸雲歌卻被他丟下的話氣得差點跳起來。他當她什麼人,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婦嗎?
看著即將消失在樓梯盡頭的頎長身影,她大聲追問:「既然你不喜歡女人,為什麼還要貼身丫鬟?我是說,用小廝豈不大家方便?」
「該妳知道的,妳自然會知道。」南宮燁腳步未停,轉身進了房間。
真是太目中無人了!
陸雲歌知道自己要離開聚雲莊其實很容易,只要邁開步子走出去就行。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回解劍山莊請罪,讓師父另派高明,那樣她就不必忍受南宮燁的陰陽怪氣,也不必擔心二叔叫她勾引他的事。
在解劍山莊雖然不受重視,但師父對大家一視同仁,她從沒有被漠視、被鄙夷的感覺,而南宮燁,頤指氣使高高在上,她不敢想像,真要給他當了貼身丫鬟,還有多少氣等著她受!
情不自禁邁開兩條腿,一步步向門口走去。再一步、再一步就可以跨出小樓,不用再看南宮燁那副惹人討厭的自負嘴臉了!
這時,一直放心不下的陸廣茂借口送東西剛到小樓門口,正好看見自家侄女一副想逃之夭夭的模樣。他趕緊手一伸,將陸雲歌牢牢扣住。
當然,他也不想讓人發現他的不尋常舉動,帶上門,拉著陸雲歌來到小樓西側的一片竹林裡。
「妳怎麼不識好歹,想逃?逃哪裡去?」看看左右無人,陸廣茂甩開她,壓低嗓音驚問。
開溜時被自家二叔逮了個正著,陸雲歌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二叔,他脾氣好壞,我受不了。」她一開口,才發現嘴裡鹹鹹的,大概剛才太氣憤的緣故,嘴唇被咬出血都不知道。
二叔?陸廣茂一驚,連忙用手摀住她的嘴。
「在府裡可不能亂叫!」他低喝,不忘回頭掃視四周。
讓雲歌做莊主的貼身丫鬟確實存了私心,可他並不想搞得人盡皆知,陷自己於不義。
「唔,知道了。」陸雲歌囁嚅著,不是因為心虛,而是覺得鬱悶,彷彿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揮之不去。
她想起在解劍山莊的日子,師父生性隨意,沒什麼架子,從不勉強弟子做什麼事,大家各幹各的,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沒想到來到外面,連說句話、叫個人,都要小心翼翼,真是好不習慣!
陸廣茂這時也意識到自己過於緊張,鬆開手,清咳一聲道:「雲歌,不是二叔多心,在府裡做事難,二叔的總管位置又不穩,不小心不行啊……」
陸雲歌點點頭,表情悶悶的。她能理解二叔的心情,也知道他有難言的苦衷。但趕了大半個月的路,她的精力全花光了,覺得好累,實在沒辦法應對南宮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