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飛雪一口氣吸不上,捂著胸口倒跌一步。
他沒想到南宮燁會一連射出兩樣東西,而且力道十足,難道安魂香也有失效的時候?
「別亂動!否則我手裡還有暗器!」
南宮燁見南宮飛雪似乎還想傷人,連忙出聲威喝。他知道自己身上藥性未退,剛才能擲出東西純屬僥倖,要想保住陸雲歌安全無虞,只有靠虛張聲勢。
南宮飛雪跌跪在地上,憤恨地用拳捶地!
他的手滲出了血,眼鼻中的燥熱刺激也愈加強烈,但這一切對他的打擊,根本比不上心中的挫敗來得椎心刺骨。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勤學苦練這麼多年,功夫仍不及重病中的南宮燁,連個女孩子都能讓他上當!
知道匕首並沒有落到自己身上,陸雲歌睜開眼,看見南宮飛雪沮喪的臉,以及淌血的嘴角。
「你流血了……嘴角有……手上也有……」面對這個極度沮喪的大男人,陸雲歌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南宮飛雪刻意低著頭,不想在人前失態,但陸雲歌自作聰明的憐憫口吻,讓他羞憤難當。
「妳這個臭丫頭給我閉嘴!」他吼完便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懊惱,虛晃一掌朝陸雲歌打去,引南宮燁出手相救,自己則縱身跳出窗外。
他或許不是很聰明,但勤奮出天才,每天除了練武還是練武,颳風下雨從不間斷,可以說心無旁騖,可現在……若不是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
乘人之危已經夠丟人了,偏偏還敗得如此灰頭土臉!
「南宮燁,算你狠!別以為我會善罷罷休,下次我會再來,屆時一定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南宮飛雪離去前心有不甘,回頭撂下一句狠話。
「悉聽尊便。」
南宮燁一出手就知道上當了,要阻攔南宮飛雪離開已經是不能的事。不過他並不在乎,因為他的重點不在他,而在於陸雲歌的安危。
這個小女人,竟傻乎乎的以卵擊石來幫他,讓他狠狠捏了一把冷汗。
感覺身上的安魂香藥力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下床走向陸雲歌。
逃過一劫的陸雲歌坐在地上直喘氣,抬頭看看南宮燁,忽然發覺剛才那個人和他竟有幾分相似。
「他是誰?和你長得好像,他怎麼會那種功夫?」
南宮燁臉色微微一僵,蹲下身子,解開陸雲歌腿上的穴道,將她扶起來。
「他叫南宮飛雪,是我堂弟,從前跟妳提過,至於他怎麼會學了那種功夫,只能說人各有志,或者他慾望太強,心魔過重吧!」
「心魔……」陸雲歌喃喃自語。
她感覺得出南宮飛雪為人並不壞,要不然也不會替她止血,但他想如此不勞而獲,吸取別人的內力為己用,將為天下人不齒,怪不得師父教他們心念不要太重,以免心魔入侵……
她正想著心事,南宮燁忽然問。「妳剛才灑進他眼裡的是什麼粉?」
「是……」陸雲歌頓時噎住,眼簾不自禁的垂下,她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是天地交融陰陽合歡散吧?
南宮燁沒有忽略她臉上可疑的神情,伸手沾了些落在地上的粉末聞了聞,轉而就要往嘴裡送。
「別!」陸雲歌跳起來抓住他的手,臉蛋泛起一大片紅潮。「是一些補藥……洗洗就好了。」
「補藥?」南宮燁更加狐疑,是補藥用得著這副表情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就是覺得她的表情很不正常,不可否認的是,她臉紅的模樣煞是好看,彷彿醞釀著某種曖昧的情愫。
陸雲歌本能地想說謊,但觸碰到他炯亮的眼眸,所有的謊話都失去了該有的效果。「真的是補藥,是喜月給的……那種補藥……」
她低下腦袋,不敢看他的眼睛,細如蚊蚋的聲音還是讓南宮燁聽見了。
「喜月給的那種?」他怔住,而後哭笑不得。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補藥」,卻不知說什麼好,只能伸手撥開陸雲歌額前的髮絲,柔聲道:「人不能亂信,補藥也不能亂吃,小心吃壞身體,適得其反。」
陸雲歌臉更紅了,掙扎著想站起。「妳別動。」南宮燁已經伸手,毫無徵兆地將她打橫抱住。
陸雲歌整個人僵直在那,開口想拒絕,望見他眸中的柔情,又什麼都說不出,只好摟住他的頸項,任他將自己擺上床榻。
南宮燁替陸雲歌洗淨小腿上的傷口,又在上面敷藥。
「還疼嗎?」他邊敷邊問。
陸雲歌坐在南宮燁的床榻上,身後靠著柔軟的被褥,小臉泛起淡淡的紅暈,在燈光的照映下,顯得嬌美非常。
「不了。」她搖搖頭,為他指問的溫柔而心顫。「你呢?差不多在床上躺了快四天,身體真的好了?」
「四天?沒那麼誇張。」南宮燁輕笑起來,讓她按住覆著傷口上的白布,替她用繃帶固定。「我本來就沒病,只不過是兩股氣在身體裡亂鬥,來得容易,去得也快。」
陸雲歌望著他竟有些發癡,他本來就長得出色,笑的時候極具個性的臉龐又多了幾分親切。
「這些事我自己來就行。」找不到合適的話,她只能囁嚅地說:「你別忘了,我只是你的丫鬟,這樣不好。」不知為什麼,她有種想逃離他的衝動。是啊,不逃就要陷進去了。
察覺到她的不安,南宮燁的動作微微一頓。
「說實話,我從沒當妳是丫鬟,要不然還容妳一直囂張到現在?」
陸雲歌愣在那裡,腦子裡想不清楚這句話到底是褒還是貶。
將她腿上的傷口處理妥當,南宮燁抬頭看見陸雲歌還在瞪著眼睛發呆,不禁笑起來。
「說吧,喜歡什麼樣的獎賞?」
「啥?」陸雲歌一怔,不明白南宮燁所指。
「今天妳救了我,我該謝謝妳。」
說話的同時,他在心底問自己,真的只是為了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嗎?
不,當然不是。
他既然明白自己喜歡她,或許有生之年都不會再這樣喜歡一個女子,可她對自己卻還有相當的距離,這樣說,只不過是為了多一個和她親近的理由。
她來這兒是有目的接近他的,應該知道該怎樣利用這個機會吧?
「真的沒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若是換作別人有危險,我也會這麼幫他。」
陸雲歌露齒一笑,臉上的表情很可愛,卻讓南宮燁有種想將她拖去打一頓的衝動。
這個笨兮兮的小女人不但罔顧他的心意,還喜歡逞能冒險,最可惡的是,竟拿他跟別人比!
「我堅持。」他神色一涼,眸中有了明顯的不悅。
陸雲歌不明白為何他的臉色說變就變,既然是獎賞,她不要都不行嗎?沒見過這麼逼著要謝人的。
「不管妳想要什麼,我都會答應。」南宮燁握住她的肩膀,口氣很差。
「那……」
獎賞就不必了,她最想知道的是……想了想,陸雲歌差點問他是不是武林中離魂掌的始作俑者,但她可以預見他的回答,肯定是一個字--「不」!
姑且不論他是否無辜,就算是他幹的,他也不會承認,畢竟關係到好幾條人命啊!
一時之間想不出別的說辭,陸雲歌抿了抿唇,有些洩氣。「我困了,明天再想吧。」話才出口,她馬上懊惱起來,她明明有發過誓,以後絕不再用這麼爛的理由啊。
「算了,妳休息吧。」南宮燁也意識到自己的莽撞,在她面前,他總是容易失控,是因為喜歡她的緣故吧,來日方長,何必這麼急呢?
「我的床舒服些,今天先睡我這,明天我再讓人做張新床給妳。」南宮燁放開她,起身替她蓋上被褥。
陸雲歌只能接受他的好意,身子躺平,眼珠子轉了轉,目光卻在接觸到床頂的一剎那,整個人幾乎跳起來。
「玉環,我要你床頂鑲著的那塊玉環--」
她不是故意出爾反爾,實在是大意外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塊刻有篆體「雨」字的玉環,赫然嵌在金絲楠木的雕花木床頂上,這不正是師娘要的那塊嗎?
她不只一次的在小樓裡翻找這塊玉環,沒想到竟被南宮燁鑲在床頂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妳在敷衍我?」南宮燁聽到這句話很不滿意,臉色也跟著變得難看。
老天,她不是有目的而來嗎?他都暗示至此了,為什麼她還能漫無邊際地說些他一點兒也不想聽的話?
她難道不明白,他這是變相在向她表達心意?
他從來沒追求過女人,話能說到這份上已經很不容易,為什麼她卻像聽不懂一樣,這是故意在惡整他嗎?
自己剛見她時,態度是惡劣了些,可是……也不必這樣記仇吧?
「不,不是……」陸雲歌的聲音在輕顫,雖然他陰沉的眼神讓她害怕,但她仍堅持自己的說法。「它好漂亮,我真的想要它。」
「妳存心氣我?」南宮燁打斷她的話,不敢相信她竟如此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