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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丹菁

  臧夜爻粗喘著氣,拿起擱在桌上的酒壺,以口就壺喝上一大口,旋即注入她口裡,張口封舌纏繞著她。

  微辣的酒裹著熱,燙著她的唇、燒著她的舌,她像是教烈焰焚透燒裂,一塊塊地碎落進散,落在旖旎春光裡……

  第二章

  聽著一陣窸窣的穿衣聲,沒多久腳步聲遠離床邊,門板一開一合,躺在床?上、掩在羅幔之後的傅廷鳳倏地睜開眼。

  好粗暴的人哪!

  若說她是被雷給劈中了,那真是再貼切不過。

  傅廷鳳掙扎地坐起身子,倚在床柱邊,忙拉起被子蓋住雪脂凝膚上頭點點的紅痕,清麗的美顏難得地佈滿羞色。

  這人明明就是冰冷得很,可昨兒個卻像是渾身著了火般,一撲上她,就像只惡狼般,幾乎要將她拆吃入腹……

  一想到這裡,雙頰漲紅燒燙得教她發熱,不禁微惱地斂下眼。

  不該是這樣的,為何她明明扭轉了乾坤,到最後竟是如此結局?

  儘管她非查個明白不可,然而查清楚了又如何?

  生米已煮成熟飯,就算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也於事無補了。

  算了,成親不就是這樣,遲早要袒裎相見,清白給了他亦是天經地義;說穿了,給了誰不都是一樣?

  成親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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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廷鳳乏力地歎了一口氣,掀開羅幔,裹著絲被下床,腳尖一落地,隨即往衣櫃走。她記得爹替她準備了不少新衣裳,應該已經放進櫃子裡了吧。

  她拉開衣櫃找著衣裳,驀地聽見身後的門板推開的聲音,她一回頭,驚見是他,趕忙單手扣住絲被,整個人幾乎要跌進衣櫃裡。

  「你……」她震懾得說不出話。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一聲不響又走進來?

  臧夜爻眼眸如炬,直鎖住那雙露出被子外頭的腿。

  她順著他的視線往下探,驚覺他竟瞪著自個兒的腿,忙拉起被子將雙腿裹緊,如臨大敵般地戒慎戒懼瞧著他。

  他微擰起眉。「妳在做什麼?」話一出口,才發覺喉頭緊縮得很,乾澀有些難過。

  「我在找我的衣裳。」她沒好氣地啐他一口,粉顏漲紅,幾欲惱羞成怒。

  問那是什麼渾話?沒瞧見她站在衣櫃前嗎?他不是瞧見了她這絲被底下不著寸縷,既是知道,他為何還站在這裡?

  「不在這兒。」他硬逼自己拉回視線。

  「咦?」

  「我已經差人去幫妳取來了。」

  她微蹙起眉,沒再多說什麼,想要再走回床榻,卻見他就站在一旁,她有些不自在地開口:「你還站在這兒幹嘛?」

  明知道她待會兒就要更衣,他不會打算賴在這兒不走吧?

  「妳……」頓了頓,他淡聲道:「妳不再歇會兒?」

  昨兒個那麼折騰下來,他以為她應該會睡到晌午的;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竟會對仍是處子之身的她恁地予取予求。

  倏地,一雙瀲灩水眸凝怒地瞪著他。

  「我說了,我今兒個要上織造廠。」歇什麼歇?她……她才沒那般嬌弱。

  「我說了允許妳去了嗎?」

  「喂……」別玩了,昨兒個她不都已經口頭告知他了嗎?因為他是她的相公,所以她特別給面子地告知一聲,誰知道他竟……「我不管你允不允許,昨兒個告訴你,是知會你,並不是要得到你的允許。」

  她才出閣頭一天,難不成他打算要將她踩在腳下?

  「這兒是臧府,守的是我的規矩。」他依舊冷冷地道,索性在圓桌旁坐下,斂眼看著滿桌狼藉,不禁又回想到昨兒個的荒唐,喉頭一緊,直惱自個兒怎會如此不經事,三番兩次老是將念頭想到那件事去。

  「你說的是什麼渾話?你有你的規矩,難道我就沒有我的原則嗎?」怎麼她才嫁人,就風雲變色了?

  她不再是她,只能天天窩在這喜房裡頭?

  別傻了,那豈不是要悶死她!一刀給她,她還覺得爽快些。

  「妳別忘了,妳已經嫁進臧府,算是臧家人,往後守的自然是臧府的規矩。」他微惱的低斥,氣的是在這當頭他還轉移不了想入非非的心神。

  她橫眉豎眼地瞪向他。「你是何時變得這般迂腐混蛋的?」她雙手扠在腰上,氣不過的咆哮:「在臥龍坡的時候,有誰會這般整人的?不就是出嫁罷了,搞得好像我是你的東西,你出錢買我了嗎?你買得起嗎?」

  呸,就算他想買,她還不想賣哩!

  「這兒不是臥龍坡!」臧夜爻惱火地抬眼怒視她,卻見她雙手扠在腰上,渾然不覺被子已敞開,酥胸半露,春光乍現。「妳……」這算是在誘惑他嗎?

  「我什麼我?就算這兒不是臥龍坡,可我的性子依舊沒變!」她難得發火的,但若是逼得她發火,她可是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只是,他到底在幹嘛?瞧她瞧得眼都直了?

  順著他的視線往下一探,驚見被子滑落大半,胴體儼然半裸在他面前,她不由得驚聲尖叫。

  「叫什麼?該瞧的……昨兒個不都已經瞧光了?」他啞聲道,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卻已是暗潮洶湧。

  「你……」太太太混蛋了,氣得她罵不出話來。

  見她雙手抱住絲被,努力裹住軀體,一張粉顏羞紅得像是快要著火,他不禁微露玩味。

  「要是我將妳的衣裳都給丟了,妳不就哪兒都不能去?」

  瞧他笑得有幾分興味的嘴臉,一把火轟上傅廷鳳的腦門。

  「你要是有本事把我的衣裳全給丟了,我就有膽量光著身子走出去!」

  「妳敢!」

  「你大可以試試!」

  兩人隔空對峙,四目交接之際幾乎快要擦出火花,兩人僵持不動,誰也沒有先開口,放任時間無言地在四目廝殺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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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兒?」

  一陣腳步聲傳來,小丫鬟喊聲出口後隨即噤若寒蟬,不知道該拿眼前的陣仗如何是好。

  「東西取來了?」臧夜爻調開眼,不願再盯著已讓他心猿意馬的麗顏。

  「是,就擱在外頭,要現下搬進來嗎?」小丫鬟傻眼看著只裹著被子的夫人。

  「不,妳先取出一套幫夫人穿上。」

  「是。」

  見小丫鬟走到外頭,臧夜爻緩緩地走到門口,擋去外頭的視線。外頭有一干搬來奩匣的家丁,他可不願讓任何人瞧見她現下的模樣;她既已成他的妻子,她的一切皆是屬於他的,誰也不能窺見。

  「穿好衣裳,我會差人送來早飯。」

  言下之意,就是要她今兒個一整天都待在房裡,但她怎肯?

  「我有我的作法,就算是你也別想要阻攔我!」笑話,他以為他是誰?皇帝老子她都不瞧在眼裡,他算哪根蔥啊?

  「妳最好別惹火我。」他咬牙咆哮。

  「你才別惹我!」

  「潑婦。」

  「你!」見他拂袖離去,她追上幾步,卻礙於衣衫不整只好止步,怒瞪著他的背影咆道:「你這個混蛋!」

  他是個混蛋,居然想控制她的自由,他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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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衣裳……肯定是玨凰的。

  一身襦衫配上羅裙,將她全身包得密不透風,天曉得她已經熱出一身汗了。

  這分明是玨凰的衣裳,而她的衣裳呢?

  她的衣裳是送到哪裡去了?

  怪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傅廷鳳走在街上,瀲灩的美眸微微瞇起,邊走邊思付著。

  當初的決定是她嫁給臧二,玨凰嫁給臧大,照道理說,玨凰的衣裳該是會送到臧大的院落;可,若是奩匣沒送錯地方,就表示偷天換日這一招成功了,那為何她是嫁給了臧大?

  唉!如今再想這些問題,顯然已於事無補,畢竟她早已教他吃干抹淨了。

  頂著毒辣大太陽走在街上,她的粉顏密佈碎汗,兩頰亦飄上嫣紅。

  可惡,這事兒有什麼好羞的,她一點都不羞,她是惱,惱他的混蛋性子;打她一進門,他便想要將她給壓得死死的。

  別想,想將她傅廷鳳當作一般尋常姑娘看待,門都沒有!

  不過是派了幾個軟腳蝦守在門前,以為真擋得住她?

  啐!臥龍坡上的姑娘,有誰是不懂武的?他真是愈活愈回去了……不對,最可惡的是他竟然教人守在門前,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居然甫成親便打算要軟禁她,他存的是什麼心思啊?以為他真困得住她嗎?

  她想要上哪兒便上哪兒,誰也不能束縛她;要是他不知好歹地想要控制她,她大不了頭一回,直接回娘家去。

  她倨傲地想著,走沒幾步,不禁停下腳步,緊擰起眉頭,渾身的不舒服,她的腰、她的腿、她的……

  混蛋,那混蛋真是太混蛋了!竟敢對她那般胡來,竟然毫不留情,完全沒想過她仍是未經人事。

  下流的男人,上哪裡學來這麼多整人的把戲?

  虧他一臉冷漠,瞧起來就像是個擁著軟玉溫香而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可誰知道他根本就是個下流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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