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騫,你們……你們在說什麼?他怎會是我爸爸?」解語隱約聽出蹊蹺來,拉著他想問個明白。
「不可能的,我怎會不認得自己的丈夫?」解媽媽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別急,我們先聽他怎麼說。」闕行騫隨後把解爺爺、解達和朱自聰也找來,要大伙坐好,又叫人泡了熱茶來。
解思本喝了一口熱茶,雙手抱著腦袋,幽幽的說道:「很抱歉,我一直沒跟你們說,我原本也是個情報員。」
「你……不,我丈夫只是個大學教授。」解媽媽疑惑的看著眼前陌生的臉龐,心裡矛盾得很,不知該相信他真的是丈夫,還是不該相信他。
解思本苦笑的解釋,「大學教授只是掩飾的身份,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方便搜集情報,我的代號是『中尉19』中華民國的情報員,有一次負責執行一項與美國中情局合作,被稱為『墊腳石』的行動,那時候是由戴維西諾所指揮。」
「就是行騫的上司戴維西諾?」解語問。
「沒錯,我們原本已完成了墊腳石任務,不料,卻被我發現戴維私自將所得資料攔截下來,並宣佈任務失敗。」
朱自聰補充,「戴維想來個漁翁得利,私吞情報。」
「他要那些情報做什麼?」解媽媽提出疑問。
「透過黑市把情報賣回給原主,或是敵對的國家,從中賺取更高的佣金。」解思本回道。
「哦──我懂了!」解媽媽一拍桌子,「以你的臭脾氣,一定跟人家抗爭到底是不是?笨蛋!」
他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的笑,「妳真瞭解我。」
經他這麼一說,解媽媽不禁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因為言談中她已間接承認他是解思本了。
他續道:「戴維為了怕我洩密,早就決定將我盡快除掉。」
「這是戴維的慣用伎倆,我相信你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朱自聰很幸慶他們及早發現逃得夠快,否則就成了因公殉職的「偉大」情報員了。
解思本回憶說:「他派了一位當初一起行動的女情報員來找我,假意哭述戴維的陰謀,說要我協助她把資料給偷回來,並一起告發戴維的罪行。」
「啊!就是那個外國女人?」解語想起來了,當年的迷團終於有了解答。
「妳什麼時候見過她?」解思本倒是錯愕。
「就是她來找你出去,你失蹤的那一天,我還一直以為……」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原來她一直誤會了父親!
闕行騫替她說道:「她一直以為你和那個女人私奔,棄家人於不顧。」
「什麼?我會是這種人嗎?」他倏地生氣的瞪著女兒問。
「可是,她抱著你哭,我還以為你們……是外遇,而且你又一去不回。」解語說出多年的困惑。
「當然不是啦!」解媽媽替丈夫說話,「妳爸是被人騙的啦!」
此時,解爺爺已老淚縱橫,直說:「我一直相信我兒子是個負責任、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而解達似懂非懂的開口,「我知道了,情報員通常都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誰厲害就誰贏。」
這……這是他兒子,這樣吐槽老子?
解思本勉強維持住嚴肅的表情,繼續說:「那女人把計劃告訴我,說戴維把那些情報數據放在一個島上,那是他犯罪組織的巢穴,我們上了船一路駛出公海,她卻趁我不備之際朝我開了槍,並將我投入大海。」
說到這兒,眾人都為之一窒,想像當時那些凶險危難,宛如歷歷在目。
「所幸我命不該絕,身上的防彈衣救了我一命,但我沉入大海中,漂流到不知名的荒島,在荒野中求生存。」
只要想到這些,他怎能不痛恨戴維?
「天啊!你是因為流落荒島,十年都無法回來?」解媽媽震驚萬分。
解思本感慨萬千,「要不是情報員的訓練與堅強的求生意志,我想……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那你後來是怎麼離開荒島的?」解媽媽問。
「唉,兩年前,我好不容易被一艘經過的意大利籍漁船救起,才得以重生。」
她含淚續問道:「你……你為什麼不馬上回家?」
「我也恨不得馬上回家,但我擔心一回到家就暴露了身份,反而引起戴維的注意,所以為免被戴維發現,並且方便調查他的犯罪證據,我才做了整形手術和聲帶手術。」
當年他並未拋妻棄子,而是遭人陷害,卻苦了一家人,為了要討回公道,他不但不敢先與家人聯繫,以免打草驚蛇,更不惜以改頭換面取得最佳報復時機。
此刻,真相大白,眾人互相擁抱,喜極而泣。
然而,當父母傾訴離情時,解語噘著嘴不高興的問老公,「你好像早就認識我爸了,對不對?」
「對,我們小時候也是認識的。」闕行騫點醒她。
「我們?!」她小嘴微張,很難相信所聽到的,但見到他很肯定的點頭,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失憶。
「我早就發現妳根本不記得,所以叫人帶來了一本相簿來,妳看。」他取出相簿翻開其中一頁給她看。
「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解語輕呼,認出照片中的人是自己和一個又高又瘦的大哥哥合照。
她抬頭看看他,與照片中的人對照,疑惑的問:「這個瘦弱的男生是你?」
「是,那時候我父母因意外過世,我寄住在妳家一段時間。」
「不記得了。」她拿著相簿看了又看,對另一件事反而比較有興趣,「奇怪,照片中的人這麼瘦弱,真的是你?」
闕行騫笑說:「我從小就身體不太好,祖父母便把我送到少林寺去習武,希望能強健體魄。」
「嗄?!還真的是在少林寺學的功夫?」想起朱自聰也曾這麼說,那時她還以為是開玩笑的,如今又是一陣驚愕。這男人的際遇總是與眾不同!
「教我功夫的十全老人,就是少林寺著名的武僧,和我爺爺是老朋友,所以才肯收我為徒。」
「他很有名氣嗎?」解語想起上次,那幫壞人一聽十全老人就全身發抖。
「在武術界,十全老人是武術奇葩,他獨創的擒拿手法迅捷利落,招招克敵不備。」
噢!這也難怪,從小就習武,果然很有效的,瞧他現在精壯的體格能打耐操,不說誰會相信他從小身體不太好?
等等──她還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不滿的瞪著他,食指戳著他的胸口,「你竟然騙了我這麼久!」
雖然已經確定兩人是相愛的,但是,他還是不對啊,那麼多事竟都將她蒙在鼓裡,夫妻不該有隱瞞,她想瞭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啊……
「我沒欺騙過妳,是妳自己忘了。」他狡詐的回道。
一張小臉認真的沉思起來,瞪著他瞧。
半晌,她忽然問道:「小時候你有送過我禮物嗎?」
「是一張音樂卡片。」他記得很清楚,為了止住她源源不絕的淚水,妄想用音樂卡片吸引她。
解語咧開嘴笑,「那張可以許願的音樂卡片,我到現在還保存著呢!」
「這樣說來,妳應該記得我?」
「那人就是你?」她忍不住淚光閃爍。
他欣慰至極,吻去她臉上的淚珠,「妳終於想起來了!在十年前妳就說了,我是你的,所以,我才會回去找妳。」
一旁的解思本極感安慰。這小子看女兒的眼神,就像是他數十年前看他妻子的眼神一模一樣,他知道,行騫不會辜負小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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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大伙沉浸在一家團圓的喜悅中,視訊系統倏然啟動,擴音器傳出聲音。
「闕先生,目標親自上門來了。」
闕行騫按下桌上視訊系統的按鍵,隨即升起了一面電視牆,十幾個屏幕分別監視各個樓層角落,其中一個屏幕裡出現了目標,正穿梭在飯店大堂,接著很技巧的閃入樓梯間。
解家大小立刻圍住屏幕,很想一睹這個差點害他們家破人亡的大仇人,究竟長什麼德行。
「咦?是個糟老頭耶!」解達沒料到,對方竟是個看來不起眼的老伯伯。
他穿著極普通的西裝,頭戴紳士帽,還有些駝背,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心狠手辣的情報頭子兼大壞蛋,要不是鏡頭悄悄跟著他,根本還不知道他就是目標。
「那只是一種障眼法,看似無害的老態龍鍾,其實他暗中以銳利的眼睛觀察著四周。」解思本說道。
然而,過了沒多久,屏幕上又出現了第二個一樣衣著的「戴維」,接著第三個、第四個……十幾個屏幕全是戴維的分身。
「天哪!哪一個才是他呀?」解語驚歎道。
各樓面的跟監人員陸續傳來訊息,每個樓層都有戴維的分身,不知該怎麼辦?
闕行騫立刻聯絡在外面監控的朱自聰,說道:「別管那些分身,他只想擾亂我們的目標,我們到辦公室去等他,他一定會去那兒找他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