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氣氛瞬間變得有點奇怪,這讓高希倫想起某一段記憶,但很快地便被她踢出腦海,那個人的容貌也被硬生生抹去,高希倫不慌不忙將注滿咖啡的咖啡杯遞回原來的位置時,才稍微偏頭看向闖入者。
「請問有什麼——」未說完的話消失在喉嚨,她微張著嘴,血色一點一滴地從臉上褪去。
她眨著眼,很希望是自己眼花,然而無論她多麼用力地眨眼,那高大頎長的身軀卻始終站在那兒,外表看起來雖然不動聲色,但是看向她的灰藍色眼眸卻透露出他正處於盛怒中。
他的出現,立刻使得訓練室的燈光變得黯淡,半年不見,他更加成熟穩健,氣勢也更嚇人了。
乍見他的出現,她曾有一瞬間的狂喜,但慌亂的情緒隨之湧上心頭,高希倫這才驚訝的發覺,自己並不如想像中那樣理智平靜,這半年來夢見他的次數多到數不清,只是她總強迫自己不當一回事罷了。
兩人的視線隔空對峙,一黑一藍,一個深邃陰鷙,一個心虛膽怯。
泛著冰冷光芒的眼睛宛如無底洞般,冷酷地吸取她身上的力量,她的心跳快得幾乎快蹦出喉嚨,手上滿是汗水,手中的咖啡壺幾乎快握不住。
他幹嘛用這麼可怕的表情瞪著她,好像她欠了他什麼東西,她不是把手環交給瑪格麗特了嗎?難道瑪格麗特故意陷害她,沒有把它還給弗利索?
真不知道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她為什麼還有辦法胡思亂想,只是如果不這麼胡思亂想,她怕自己會在他那不言不語的注視下化成一攤水。
室內沉寂無聲,似乎連學員的呼吸都靜止了,半晌後,弗利索終於打破沉默:「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他往前邁開步伐走向她。
高希倫的回答是先眨了眨驚慌失措的大眼後,慌張地往後退了三步。
「沒有嗎?」灰藍色的眸子一瞇,語調沒有起伏,卻足以使四周的空氣為之凍結。
「沒、沒有啊。」他沒有繼續前進,她卻不由自主地又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碰到這個男人她就會有一股想扭頭逃跑的衝動。
「倒、倒是你,你怎麼……怎麼會來這裡?」天啊,這是她的聲音嗎?怎麼抖成這樣?
弗利索沒有立即回答,眼眸中的光芒有深濃的感情,但更多的是對她的不告而別所衍生的憤怒。
高希倫的視線悄悄的左右環顧,尋找可能逃走的路線。
他的視線從她古典的五官,纖細的脖頸,一路來到曾被他有力的手臂緊緊圈住的細腰,最後回到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眼眸,怒火在眼中一閃而逝。
「我來找我的未婚妻。」薄唇吐出簡短的幾句話,毫無溫度,卻有著致命的危險性。
尾聲
「未婚妻?」
「誰啊?」
「高組長嗎?」
「不是吧,她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小空服員們交頭接耳,目光在彼此之間瞄來瞄去,不知道哪一位幸運兒是這位俊美到無懈可擊的男人的未婚妻。
高希倫喉嚨一緊,心臟像是被什麼拉扯了一下。
「瑪格麗特嗎?她不在這裡。」她咬著牙說。
他找未婚妻找到這裡來?自己把未婚妻搞丟了,卻來找她興師問罪嗎?
半年前從女朋友的身份莫名其妙的變成第三者,她可是一句話都沒吭聲,自認倒楣地摸摸鼻子離開,這半年多以來,凡是聽到有關荷蘭的消息,她的耳朵就立刻自動關閉,她這麼辛苦的跟他們劃清界線,弗利索怎麼可以在瑪格麗特失蹤之後,第一個就想到來找她質問?
「誰跟你提瑪格麗特?我說的未婚妻是你!」弗利索的耐性早在半年前就被她磨光了,他忍無可忍地低吼。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打中她的腦袋嗎?不然她怎麼會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呢?
「原來是高組長!」
「真沒想到耶!」
「組長你也太會隱瞞了,居然都沒告訴我們。」
「笨蛋,換成是我的話,我也不會講。未婚夫這麼英俊,萬—被搶了怎麼辦?」
「說的也是……」
小空服員頻頻點頭,一致地認為高希倫的隱瞞是情有可原的。
「不是的……」高希倫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一會兒看向嘰嘰喳喳的小空服員,一會兒又看向面無表情的弗利索,額上冒出細汗,「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
弗利索的濃眉擰成一個不悅至極的角度,他不想再多費唇舌了,因為證據會證明一切。
「過來。」他直接下令。
「不要。」他的神情好可怕,她才不要自投羅網,她不自覺地又後退了一步。
弗利索的眼中又冒起怒火,聲音冷得足以令四周的空氣凍結。
「高、希、倫。」他咬牙,語氣裡有著極濃厚的最後通牒意味。
黑眸左右瞟著,決定從最旁邊一排的座位通道旁逃走。
「我才不要過去,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只想當個普通人,不想……啊……」
邊跑邊說的聲明最後變成連聲驚呼,弗利索的耐性顯然已經用盡,長腿一邁,大手撈到她的纖腰,毫不費力地將她扛上肩。
「住嘴!」大掌拍了一下她穿窄裙的翹臀,下手毫不留情。
「放我下來!弗利索,你不可以這麼野蠻!」她雙手雙腳亂搥亂踢,手中的咖啡壺早已應聲跌落。
她紅著臉,扯開喉嚨大喊:「放開我,我不跟你走,你這個可惡的男人!你們幾個,快上來阻止他啊!」
天啊!這裡是公司,她還是訓練組的組長呢,就這樣被他扛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小空服員們面面相覷,縱使有幾個看不下去的人想上前幫忙,但是一接觸到弗利索那滿是怒意的眸子,剛離開椅子的屁股就又不爭氣地坐下,但是大部分的人卻是抱著羨慕的心態,恨不得被扛在那個結實有力肩膀上的人是自己。
眼看著沒有人見義勇為,高希倫只好自力救濟,危難當頭也顧不得形象了,她張開嘴,用力地朝只穿著薄薄襯衫的肩膀咬下去。
弗利索濃眉一皺,不當一回事地繼續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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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利索大步跨進自己下榻的五星級酒店房間內,將肩膀上因為一路上的大吵大鬧而顯得疲憊不堪的纖細身體拋向位於房間正中央的加大型床鋪。
本來已經體力耗盡的高希倫,一脫離他的箝制,立刻又生龍活虎,直接從床上跳起來,扠著腰直指著他破口大罵:「弗利索!你這個不要臉的——」
「滾出來!」他匆然吼道,阻斷了高希倫喉中的一連串怒罵。
咦?高希倫一愣,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與這個房間相通的另一扇門開了一條縫,一張高希倫見過一次的清純絕麗臉孔膽怯地探出來,一雙如頂級綠寶石般的眼睛委屈地眨了眨,頸後的身體像是害怕會被撕成八塊般,始終藏在門後。
「三秒鐘。」弗利索沉聲道。
這句話比任何槍枝大炮都要有用,只見一個修長的身影一閃,不一會兒就來到男子面前。
「表、表哥。」她低聲叫了聲,漂亮的綠色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向高希倫。
表哥?他們是表兄妹?
高希倫挑眉,詫異地看著瑪格麗特,腦子更加混亂。
黑眸略略掃了弗利索一眼,發現他面無表情,灰藍色的眸中卻進射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呃,她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
「你有一分鐘的時間解釋。」他冷眼斜睨,音調冰寒。
「啊?一分鐘?表哥,那會不會太短了?你知道……」
「還有五十五秒。」冰寒的語氣沒有轉圜的餘地。
還想為自己多爭取些時間辯白的瑪格麗特立即住了口。
怎麼會這樣子?表哥以前是非常溫和斯文的,怎麼碰到了表嫂就變得這麼兇惡?
不想變成他火爆脾氣下的炮灰,瑪格麗特深吸了—口氣,避重就輕地把事情很快講述了一遍。
「對不起啦,我沒想到你的反應會是如此……呃,如此與眾不同,我以為你應該會去找表哥大吵一架的……」她吐吐舌頭,相當惋惜當初的計畫沒有成功。
高希倫看看瑪格麗特,再看看面如石雕的弗利索,心裡依舊有著一些疑惑。
「可是,那手環又怎麼解釋?」
說到底,高希倫還是非常介意定情物居然有兩個女人同時擁有,就算另一個女人是他的表妹也不行。
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妒意竟如此之深,黑眸還抽空埋怨地瞪了高大的男人一眼。
「那個啊……」瑪格麗特的微笑極不自然,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那個……那個其實是我硬逼著瓦列因去幫我找一隻一模一樣的……」後面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十根修長的手指在胸前扭成小結。
誤會冰釋,到頭來這只是瑪格麗特一時興起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