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拍著白兆依的肩膀,然而她卻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一般,整個人跳了起來。
「你還好吧?」
白兆依稍微恍惚了下,才回過神盯著她道:「我……懷孕了,昨天才知道的。」她嚶嚶啜泣,一點初為人母的喜悅都沒有。
而沈書棠則是像是自己懷孕一般,樂得直抱住好友恭喜道:「啊!我好替你高興哦!」等到她放開一點興奮之情都沒有的白兆依,她才發覺情形不對的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你不是一向很喜歡小孩的嗎?」
她苦笑地說:「我是很喜歡小孩,可是,他來得不是時候,他不該在我正要和學斌離婚的時候來,這樣我無法給他一個父親及一個完整的家。你說,我還能高興得起來嗎?」
是了,為什麼自己沒想到這層顧慮呢!沈書棠眸中的光彩也黯淡了下來。
「何況,我現在沒有積蓄也沒有工作,要拿什麼來養孩子子?」
白兆依抬起眸子來看著她,「棠棠,我真的好想留下這個孩子,可是,我真的能留下嗎?」
沈書棠在心底盤算了下,然後很認真的對她點頭,「你當然可以留下,萬一你這個母親養不活孩子,也還有我這個乾媽呀!
以我能從我爸那分到的財產及我目前手中的積蓄來看。要養活我們三人,甚至是培養孩子讀到大學,應該是綽綽有餘不成問題,只是日子可能得過得平淡些,不能到處去玩了。」
「棠棠,別對我這麼好,我無法回報你什麼的。」白兆依又是哭得不能自己。有這麼一個好朋友,她欠她的這輩子還不完了。
「少胡扯了,誰要你回報來了。」她笑著嬌嗔道,並拿張面紙遞給她拭淚。「只要能看到你變得自由、堅強。對我而言就夠了。」
「可是,將來你總是要結婚.不能為了照顧我和孩子而耽誤你的幸福。」這種阻撓好友姻緣,是她白兆依永遠也做不出來的缺德事。
而她只是不在意的輕率道:「那我就一輩子不結婚,賴在你們母子身邊。」她可不是在說笑的,看了白兆依的婚姻,她實在是很怕也會碰上這樣一個薄情郎,與其拿自己的一生來賭,倒不如不結婚的好,省得到時候要離還離不掉。
「現在又是誰在說傻話了。」白兆依不贊同的斥責。「正經一點。」
「好啦!」她收起嬉鬧的態度,認真道:「萬一以後我真要結婚,我就會向我老公說,這一對母子是我的陪嫁品,要嘛我就嫁了,不要就說再見。」就這麼簡單。
白兆依是讓她哄得心安了下來,也開始期待起寶寶的到來。
沈書棠現在心中有了個計劃,她決定找伊東幫個忙,她想把吳學斌的事徹底解決,兆依和那爛人若還有任何牽扯,她們及小寶寶將永無安寧之日。
****
伊東一大早便親自到廚房去張羅兩位小姐的早餐,看他那股忙得不亦樂乎的勁兒,還真是讓一旁的陳水看得心裡真不是滋味。
她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雙手托住下巴的瞪著他道:「幫你們做了這麼多年的飯。怎麼也不見你勤勞的下廚做個一菜一湯來犒賞我這老媽子?」
伊東臉上滿是快樂盈著傻笑,身上還圍著陳水平時做菜用的圍裙,呆兮兮的道:「下次我再特地為大媽你做頓豐盛的,現在人家來者是客,我理當好好款待才是。」
「是別有目的才是吧!」她一針見血的指出。見到手執菜刀在切小黃瓜的他。粗心大意地被刀劃過拇指而痛哀了一聲,她幸災樂禍的取笑道:「活該!」
他將拇指含進嘴裡。有絲討饒的說:「你知道這是上天賜給我的好機會,倘若我不好好把握,會對不起老天爺的。」只要一想到心愛的人,一整晚和自己睡在同一棟房子裡,那種亢奮、那種欣懌,就令他忍不住想炫耀。
「對啦!大媽就因為人老珠黃了,所以才沒能有這榮幸吃到你『特別』為人家年輕小姐所做的三明治,對不對?」這死小子,竟然有膽當著她的面去向別的女人獻慇勤?!這不擺明不給她面子,不將她放在眼裡!
伊東趕忙先將擺在餐盤上的三明治,雙手遞上給她品嚐。
「你先嘗嘗如何?」他極盡奉承的笑著。
她仔細瞧了會兒,才大膽伸手出去拿那「似是非是」的三明治。「這是什麼?」
「三明治呀!」他自信滿滿的回答,彷彿他做出的是世界極品一般的美食。
陳水掀開土司,端倪裡邊無法辨認出的餡料。「這黑黑的,是什麼?」
「是芝麻。」
「那黃黃的又是什麼?」
「是芥茉醬呀!很奇怪嗎?」他原本滿滿的信心,立刻被她臉上的表情掃去一半。
陳水也發現他的失落,有些於心不忍,連忙安慰他道:「還、還不錯。」張口吃下第一口,她就被芥茉嗆得眼淚鼻涕齊流的。天哪!她非得快找機會去吐掉不可,太可怕的味道了。「不過--」
正當陳水要想個方法讓伊東別再做這種可怕的怪三明治時,沈書棠偏巧在此時進了廚房,她聳聳肩,也不知如何是好。
「早!」沈書棠身著一套俏麗中略帶休閒的運動服向兩人打招呼。
「早。」伊東也回以一笑,「兆依不下來用餐嗎?」伊東愛屋及烏的問。
沈書棠沉下臉、輕輕地搖了搖頭。「不了,她昨晚一夜沒睡,所以我要她再休息一會兒。」
見她心情沉悶,伊東忙送上三明治。「嘗嘗看,我--」他本是要說「特地」做的,可是憶起大媽也在,就馬上收回口中。「做的。」
沈書棠向他道謝之後,就拿起三明治準備咬下去,卻被「不小心」跌落椅下的陳水給輕推了一把,繼而使得手中的三明治掉落在地。
「你看我年紀大了,就這麼不中用,連坐在椅子上也會跌下來。」陳水可憐兮兮的哀怨道。
沈書棠急忙跳下椅子,扶著她坐好,再順手抽來面紙將掉在地上的那一團糟給收拾乾淨。
「沒事,大媽你還很年輕,怎會不中用呢!」她心想自己和兆依勢必得在這打擾幾天,所以和大媽的關係,得好好下工夫才行。
陳水讓她扶自己坐回原位,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哎呀!時下的年輕人說話真是不實在,明明就是老骨頭一把了,還硬是要說成身強體健。」
聞言,她的笑頓時僵在臉上,面對大媽這種罵人不帶髒字的高深道行,她的回應也僅能是尷尬的笑笑而已。看來,她想討好大媽可能很難了,馬屁拍在馬腿上,要怎麼挽回?
「大媽,人家書棠是好意,你怎麼--」伊東責備的睨了陳水一眼,要她別太過分。
陳水是個聰明人,馬上打圓場道:「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相信沈老師不會介意才是。」她含意深遠的望了沈書棠一眼。
雖然明白大媽的動作或是言語都是蓄意的,但她仍是識大體的表示沒關係。
接下來伊東又遞給了她一份三明治,她一接過來就一口咬下。她的反應是那麼直接又快速,讓伊東都嚇傻了眼。
「好難吃。天啊!」她連忙將嘴裡的東西吐到水槽,灌下他遞過來的一杯冰水抱怨道:「好嗆的芥榮味,而且、而且味道好噁心,我真的吞不下去。」她的坦白直率除了引來伊東的傷心難過外,還有來自大媽的指控眼神,大媽看著她的表情裡,似乎充滿了怨恨。
「真的很難吃嗎?」伊東怯怯的問,然後他自己拿起那只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一試--「惡!真的很可怕。」
大媽在心中暗暗氣著沈書棠的沒大腦,氣她絲毫沒考慮伊東的心情。
沈書棠也覺得自己似乎傷害了他的心意,連忙補救道:「其實也還好嘛,只是有點--」她突然找不出什麼適當的好向來形容。「呃,你就當是口味上的創新也不錯呀!」
伊東笑了,笑得開懷極了。
「別安慰我了,我知道這三明治的確真的很難吃,所以--」他壞腦筋一動,立刻接道:「我留給明彥他們吃好了。」他一想到他們吃到自己所做的恐怖三明治時的表情.就樂不可遏的笑了起來。沈書棠這會兒可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幸好他釋懷了,否則她還真不知所措。
趁著伊東沉迷在他的惡作劇計謀中,陳水拉過一臉迷惑的她到客廳,耳提面命道:「你最好別動歪腦筋,想對阿東施展你的勾魂本事。記住,我會時時刻刻盯住你的一舉--動,不讓你來破壞這個家的寧靜。」
她一撂完狠話,就即刻走人,徒留下滿頭霧水的沈書棠,在原地試著要理出個頭緒來。
第六章
連日來,伊東莫不使出渾身解數來博取沈書棠的芳心,深懂謀略的他,更是借由對白兆依的關心,以討得她滿心的感激,於是兩人的距離便隨著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層關係,突飛猛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