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真零不可能這麼做,她沒這個瞻。」徐均帆也加入討伐徐崢的行列。
「這絕對是真零親口答應的。」徐崢不甘示弱的回擊。
這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也不管對方肯不肯聽,誰也不讓誰,爭先恐後的只管把話由自己口中硬塞進對方的耳裡,形成了各說各話,一團混亂吵雜的場面。
「閉嘴——」隨著一聲怒吼,放置在櫃檯旁邊的那把赤楊木實心製成的椅子,被福平爾輕輕一碰,毫無抵抗力的應聲碎裂為木片塊屑,成了即時可燃燒烤肉的柴薪。
「帶走!」
趁著週遭鴉雀無聲,一片死寂,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福平爾擺了擺手,示意屬下採取行動,將嚇得呆若木雞的武真零架離,趕至婚紗禮服公司。
「啊!你們要幹什麼?」福平爾留下的兩個人,這時也架起了徐均帆,直往外面走。
「應你要求,我們私奔。」石光恆表面上平靜,其實內心波濤洶湧,驚嚇得心臟頻頻顫抖。
這些對白,是他方才被逼的演練了好幾遍,才能如此順口,而不結巴。
「爸!」徐均帆這回得為自己向徐崢求救。
「你們就去吧!順道到法院公證結婚,這年頭光是相愛是不行的,還得要法律保障權益。」徐崢接著由手提公事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遞給石光恆。 「這裡面有徐均帆的印章和身份證,以及其他可能派得上用場的證件。」
「爸!你竟然隨身攜帶這些東西?」她不敢相信。
「以備不時之需啊!」徐崢微笑著拍了拍福平爾手下的肩膀。 「替我謝謝你們家四少爺,這一切真多虧了他。」
「那麼,岳父大人,我們去私奔了。」石光恆恭敬的欠了欠身。
「去吧,別忘了到福臨飯店吃晚飯啊!」
「爸!」徐均帆才叫了一聲,沒來得及說出下文,就這樣活生生的硬被架離,莫名其妙的和石光恆私奔了。
呵!果然如他那個好友的四兒子所言,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最重要。早知道有這麼便利的方法,兩年前他就該讓它派上用場,免得他白浪費了六百多個日子。
他拿出了擴音器,向左鄰右舍吆喝這項好消息,讓同樣心急的鄰居們,和他共享這份無法形容的喜悅快樂。
真好!一天之內,嫁出了女兒和侄女,輕鬆又不費半點氣力,這世上再沒比這更值得開心的事了。
◇ ◇ ◇
在這一片鮮嫩翠綠的青草地上,浪漫而美妙的結婚進行曲正悠揚的演奏著,象徵祝福愛情美滿幸福的音符散播流穿在各個角落,希望能引起在場所有參與者的共鳴。
奈何!週遭的景物卻在跟它唱反調,不消極的配合也就算了,居然還和它做對似的,採取了積極的破壞行動。
先是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雲層極低,給人強烈的壓迫感。接著,空氣中瀰漫著陣陣讓人不寒而慄的陰風,就連原先滿是綠葉茂盛的菩提樹,也極不合作的在這盛夏時節葉落滿地,任由風吹散飄揚,點綴出淒涼哀怨的氣氛。
它們似在嘲諷,也像在詛咒這一場不該有的婚禮。
其中,詛咒意願最為強烈的,不是別人,正是才踏上紅地毯一端的新娘武真零,她聚精會神的詛咒。
天殺的福平爾,他真該下十八層地獄。
她越想越氣,滿腔的憤懣無處宣洩,也不敢說出半個字,怕慘遭無情殘酷的修理和虐待,只得委屈的悶在心裡,向自己無言的訴苦。
凡是女人,莫不希望在婚禮當天,成為世上最美的新嫁娘。為了達成這個理想,成千上萬的女人無不費盡心思氣力,砸下大筆的金錢,努力做好護膚塑身的前置作業,以期成為艷驚四座的最佳女主角。
偏偏她例外,這些重要步驟被迫省略不說,就連妝也沒得上,匆忙倉卒間,她竟連護唇膏都來不及碰,氣得她只能扁著嘴乾瞪眼。
這個討人厭的福平爾,根本是存心故意跟她過不去。
再往下瞧了瞧她這套完全不合身,又俗不可耐的禮服,她更加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坐在不遠處,一副事不關己的福平爾。
如果眼神裡的恨意具有殺傷力的話,她早將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了。
都是他害的,這個抹殺女性對婚姻憧憬的兇手,遏抑女人對浪漫崇拜的劊子手。
說什麼時間浪費大多,怕會耽誤好戲,竟隨意從衣架 上扯了一件白中帶黃,沒氣質、沒水準,外加庸俗不堪的 禮服扔給她,命令她換上。
她忍無可忍之下,只單單向他說了個「不」字,他居然又大發雷霆,狠狠的把現場那把用來當拍攝背景道具的 大師椅,給劈成了兩半。
嚇得禮服公司的助理小姐個個花容失色,為了怕他像哥吉拉大恐龍般四處摧毀破壞,她們群起架著她便衝進了更衣室,七手八腳、粗魯暴力的動手扒去了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硬是脅迫她穿上。
而最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不給她修改衣服的時間,直拖著她往外走。
搞得這套俗又有力的禮服,穿在她身上,簡直就像是 一件巨無霸的衣服掛在瘦長的竹竿上,空空蕩蕩,既松又垮,滿是空隙,無一處是服貼的。
武真零真的很難不去懷疑,這個該死的福平爾,到底跟她有何深仇大恨,需要迫害她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本來想,如果她要嫁的人是他,她不如就此消失在這世上算了,但一到這裡,知道他不是新郎後,她不禁大鬆了口氣。
可惜沒高興多久,一個消息如同青天霹靂般,把剛飛上喜樂天堂的她,直劈向痛苦難熬的地獄。
原來,那個「老大」才是正主,他比福平爾更厲害,更加可怕。
「她能制伏得了老大嗎?」
「希望能,不然以後我們的日子更難過了。」
聽到這段對話後,她的心直線往下沈。
隔著婚紗放眼望去,只見婚禮場地上黑壓壓的一片,少說也有七、八十個人,個個身著黑西裝、戴墨鏡,宛如一群烏鴉般。神情間更是嚴謹肅穆,端坐如儀。
幹嘛!他們是來參加葬禮的啊!根本是存心咒她。
「七伯,那這個呢?」
陡地,從左邊的烏鴉群中,揚起了一個清嫩嘹亮的童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好奇的轉移視線方向,循著聲音來源望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深受打擊,差點站不穩腳步當場跌得四腳朝天。
這像話嗎?在婚禮進行過程中,競有人在舉辦校外教學兼野餐,這根本是故意刺激她嘛!恨得早已飢腸鞭軛的她更是滿腔怒火,氣憤得直想抓起婚紗咀嚼,大快朵頤一番。
「小智,接下來觀察的是這副切片。」 。
八成是因為背對武真零,或是遲鈍,感受不到由她身上傳來的,那股想要吃人的恨意。這位身著實驗室專用白色外套,滿頭亂髮猶如路邊野草一般直披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真面目的中年人,不受威脅的將切片安置在顯微鏡下,讓小男孩觀察,並附帶說明。
「單細胞嗎……」這個年約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煞有介事的忖量著。像想起什麼似的,他忽然抬起那張天使面瓏望著武真零,露出了令人心折的微笑。
「我想,我知道什麼是單細胞動物了。」藉由武真零給他的靈感,他很快解開心中的困惑。
不知自己被看低的武真零,兀自沈醉在他可愛迷人的笑容中,同時在心裡感歎著,這麼討人喜愛的孩子,將來肯定是個讓眾多女人為他傾慕、哭泣傷心的萬人迷。
再往前走沒幾步,彷彿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更像是在海洋中發現新大陸,在河流中發現沙金般,一個近乎於絕跡的奇景,就這麼唾手可得的呈現在她面前。
她瞪著大得不能再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右邊烏鴉群中的鳳凰。
天哪!這裡是美男子的礦產集散區嗎?
瞧瞧這幾個,身材俱是高頤英挺,比例完美,手長腳長又勻稱。比起坊間、水銀燈下的職業模特兒,不但絲毫不遜色,還超過好幾倍呢!
他們的面貌……啊!好小氣喔,明知道她想看想得要命,他們就偏偏背對著她,硬是不給她大飽眼福。
至於他們正在進行的事,她僅僅看了一眼,差點手腳發軟,當場昏暈過去。
幸好陪在她身邊,負責押送她、監視她、防備她乘隙偷跑,一人身兼數職的伴娘,眼明手快的及時扶了她一把,這才沒讓她直的進來,橫的出去,結束短暫的一生。
他……他們是在進行「方城之戰」嗎?
武真零伸長了脖子,揉了揉雙眼,想要看得真切些。在確定真相後,她心裡的憤怒和哀傷更濃了。
他們進行的戰事、不是方城圍攻戰,而是市場貿易併吞擴張戰,偌大的世界地圖,平穩的擺在草地上,旁邊則是堆得有如小山般高的文件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