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握住手上的鐵盤,要不是一旁有經理在,她肯定一記敲昏這個長舌的不要臉混帳。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化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美聲打破了局面。
「這兒發生什麼事了?」
一出場就能奪取眾人目光焦點的美男子,挾著俱樂部主人的氣魄,端木揚從遊戲室的門口長驅直入走近他們。「沈經理,交代一下。」
「是,老闆。」簡單地在他耳邊報告事情經過,經理緊張的臉色明顯舒緩許多。有老闆出頭,那麼事情就好解決了。
「原來如此。」端木揚點著頭,瞭解狀況後,第一個處理的問題就是:「向我們的貴客道歉,汪明明。」
明明哪管他是哪根蔥哪根蒜,就算天王老子出現,她也絕不道歉。憑什麼自己被人說得這麼難聽,還要跟人道歉不可!
可是就在明明擺出絕不道歉的叛逆神色時,端木揚竟二話不說地朝她臉上輕甩了一巴掌,清脆的掌音響徹整間遊戲室。
「道歉!身為專業的服務人員,『以客為尊』這四個字你要是不認得,我回頭可以一個字一個字說給你聽,現在立刻給我道歉。不要再給俱樂部與其他服務生增添麻煩、丟他們的臉,本俱樂部給予從業員的完美教育,因為你一個人而被塗上可恥的失敗紀錄。」不留半點餘地,冰冷的話語無情地從端木揚口中吐出。
明明摸著熱燙的臉頰,胸口中的怒火無處可洩,哽咽在胸口,沸滾的水氣在眼底醞釀,可是她不會哭。哭就是在這些無聊男人面前認輸,她汪明明絕對不會輸給這些蕪恥的長舌公。
「向客人道歉。」端木揚冷然地催促。
吞下一口氣,明明僵硬地低頭說:「很抱歉,是我失禮了。」
「沈經理,為客人安排一間房,請他到樓上暫時休息一下,換下來的西裝以最遠件清理。」端木揚迅速下令後,轉向男人們說:「請接納本俱樂部的歉意,房間服務的餐點與飲料全都由本俱樂部招待,我們的服務生做出這麼失禮的舉動,真是非常抱歉,以後絕不會再發生了。」
「哪……哪裡。」男人一聽到「招待」兩個字,眼睛都亮了。普通狀況,決計不會有機會見識的一流客房服務,今天真是賺到了。「下次不要再犯就好。」
端木揚微笑著與對方應酬兩句,便示意經理接續,轉身向明明一揚首說:「你跟我來。」
明明紅著眼眶跟著他離開遊戲室,心裡已經做好打算——她不在乎失去這份工作,惟一遺憾的是沒有機會和艾昕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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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辦公桌後面交疊起長腿,端木揚一手托腮!一手翻閱著明明的工作紀錄表,看著站在自己辦公桌前的她。
「知道我特別把你叫進來辦公室的意義吧?」
明明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明天會遞出辭呈的,老闆。」
「嘖!」端木揚咋舌地彈了一下記錄板說。「我看你最近這幾天還滿安份工作的,以為你已經瞭解在這兒工作的訣竅,但從你的回答之中,就知道你根本沒有身為服務業從業員的自覺。不管你以前是從事什麼工作,既然現在是服務生,就該做好服務生的本分。看來那一巴掌,你也不懂我是為了什麼而打你。」
「……」明明倔強地咬住下唇,不這麼做,她心裡頭的怒火就會爆發了。
「我打你不是因為你在客人身上倒煙灰,而是你為了自己的私事,竟忘了自己正在工作。你把煙灰倒在客人頭上,不是侮辱了他,而是侮辱了你自己。真正專業的人員,在那種場合中,第一個考慮的不會是自己受到什麼侮辱,而是該怎麼做才能保有工作的尊嚴,同時表達自己的立場。你發了火,不就等於也把自己降級與那些八卦的人同流?我不是說你不能生氣,但在生氣前,應該更冷靜地思考一下自己的立場吧!」
「難道服務生就不是人,就不能生氣!」終於,明明忍不住抗辯。
「你不是三歲孩子了,面對危機該怎麼處理,也需要人一一講解嗎?你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微笑地告訴對方說你正是他們談論的那個人,並指明他們說錯了什麼。如果惹得他們不高興,就說聲抱歉,我想這麼一來,真正尷尬的人應該會是他們,光明正大地保持自己的立場,又不失禮的人,才是贏家。你想過這點沒有?」端木揚扯起一邊唇角。「一生氣行為就失控,那是小孩子的行為,身為成年人的你,像個小孩子般無理取鬧,也得不到他人的理解與敬重吧。」
他的話如同一把利刃,刺破明明膨脹的怒火。
她的確是非常不專業地放縱自己的脾氣,而遺忘了自己正在工作的事實。也許是她人生的經歷中從未處於弱勢的地位,以前慣於領導眾人、指揮眾人的自己,從來不知道站在另外一端被人指揮與命令的滋味。
「……」仔細想想,一切正如老闆所說的,自己太不專業了。「我很抱歉,給俱樂部添麻煩。」
她坦率的道歉,讓端木揚挑起一眉。「嗯,孺子可教也。你很好強吧?汪明明,你是無法忍受失敗的那一型人……可是在這兒提出辭呈,不也等於是認輸了?認為自己輸給了工作、輸給了服務業,你能夠忍受嗎?」
明明狐疑地望著他,懷疑他左彎右拐地到底在暗示什麼。
端木揚咧嘴笑說:「別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我給你一個雪恥的機會吧!」
「那是……什麼意思?」帶點猶豫的明明回問。
「我指派你一個特別的工作,如果你能勝任,那麼你就算是正式通過試用期,到時候你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獲得我的認可,就算到最後你決定不想繼續這份工作,也代表你並不是輸給了這份工作,而是堂堂正正地戰勝了而走。怎麼樣?接受或不接受全看你。你要現在走,我也不會反對就是了。」有些故意的挑釁,端木揚說道。
明明不曉得這個男人有什麼居心。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夜舞俱樂部老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能夠輕易掌控這麼一間龐大的俱樂部,並讓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心悅誠服的男人,絕對不是簡單人物,不能小觀。
表面看來,這提議似乎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可是卻不偏不倚地訴諸到她無法拒絕的重點。從這個男人身上可以嗅到狡猾的狐狸氣息,從這樣一個危險的男人口中吐出的話,不可能是單純的提議,它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目的呢?
「什麼工作?」總之,還是先聽聽看再說吧。
「這是特別室九○八房的鑰匙。你就專門負責招待那間客房內的人,他暫時還要在本俱樂部中停留幾天。這幾天你要盡全力滿足他的各種需求,換言之,就是做他的私人『臨時』管家吧。」說著,他遞出一隻卡片鑰匙。
管家?明明曉得在歐洲的旅館中,在某些層級上,會提供類似私人管家的服務。尤其以英國系的管家表現最為出色,其講究程度,甚至從早上的報紙都會事先為你打理過,提供客人一流的客房服務。
「做或不做?」他搭起十指,興味盎然的細長黑眸盯著她。
明明伸出手拿鑰匙,以行動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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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在電腦螢幕前的工作,基本上是單調而無聊的,為了追尋出藏匿在世界彼端的不知名敵人,反覆地重複著輸入與查詢的動作,可以讓一個人的神經疲勞。
艾昕喜歡這種鬥智的過程,卻非常受不了追尋蛛絲馬跡的過程中,必須重複不斷的枯燥動作。不自覺地伸了伸懶腰,將近七十八小時沒有步出過房門,要不是屋子裡頭還擺放了些運動器材,恐怕連身體都要在電腦前面生根發芽。
真是的,哪個傢伙竟有膽子挑戰他親手設計的安全防護網,企圖竊取夜舞俱樂部內最機密的會員名冊呢?想要挑起戰爭,他艾昕是絕對奉陪的。
也不想想,他的售後服務可是一流的,要不然稱得上鐵公雞的端木揚豈會輕易付給他高額的酬勞,把整個俱樂部的機密交到他手上。身兼單人公司的老闆與夥計,在這行中要是沒有信譽與實績就別想混下去了。他絕不會讓這個大膽的駭客砸了他的招牌。
「差不多可以收網了。」花費了三天工夫所布下的陷阱,在這一、兩天中應該就能讓對方上鉤,到時候他將會把犯人從冰冷的網路彼端揪出來。
「先休息一下吧!」吁了口氣,艾昕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熱的純黑咖啡。
苦色的汁液帶著特有的香味灌入喉嚨的瞬間,也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這種香醇的氣味引發的聯想,把他對鎖在腦海彼端的某個人影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