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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岳盈

  今晚壽宴的主人趙政道當然也聽說這兩件事。

  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事都讓他吃不消,何況兩件事一塊發生,趙政道的心情可說是沉入深淵,如果真有所謂的十八層地獄,他相情自己現在定然是在第十九層。儘管自己向來在朝中廣結善緣,勇親王世子與大學士張泰儒都是他的女婿,但事情太過嚴重,兩人不被趙家牽連已是萬幸,哪有餘力幫忙呀。

  心知這次是大難臨頭,趙政道在獲准進入廳內,便一路從門口跪著往裡走,一夕便像蒼老了十數載的聲音隨著他磕頭的動作往裡送。

  「臣罪該萬死……」

  「丞相快起,朕並沒有怪愛卿。」皇上對他的自行請罪一個頭兩個大。

  事情完全超出他先前的計畫,本來並沒有想搞這麼大呀,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臣……」趙政道不敢起身,仍是磕頭,嘴巴才蠕動要說話,便被一聲厲喝給打斷。

  「皇上!」孝親王往皇帝面前一站,目光炯炯地喊道:「左丞相教女不嚴,以至於有此等穢亂宮闈的醜事,請皇上降罪。」

  喝!好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喔,真是聽得人冷汗直流呀。

  皇帝瞇起眼,不悅地沉聲道:「這是朕的私事,輪不到任何人置喙!」

  「皇上的私事也是國家大事,貴妃做出這種事,就算皇上肚裡能撐船,茲事體大,亦不能縱容。」孝親王彷彿聽不懂暗示,越說越慷慨激昂。

  但他說完之後,皇帝並沒有做出任何裁示,而是以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神注視著他,孝親王被看得頭皮發麻,如履薄冰,有種想一直吞嚥口水的衝動。

  好像過了一輩子,又好像只有幾個眨眼,皇帝終於開口,嘴角帶著抹笑意地問,「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孝親王鬆了口氣,先前失去的勇氣又全都回到身上,正氣凜然地回答,「趙貴妃與花朝穢亂官闈,皇上應該將他們明正典刑,以正視聽。」

  「明正典刑,以正視聽?」皇帝懷疑地重複念道。「可是花朝是朕的表哥,也是你的表哥,趙貴妃又是朕的……」

  「他們膽敢羞辱皇上,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花朝還不是王子。臣認為應該將他們抄家滅族,以仿後傚!」

  喝,嚇死人了!幾位親王都忍不住面面相覷了起來。

  「抄家滅族,以儆後傚?」皇帝眼中的疑問更加地擴大。「你確定?」

  「臣當然確定,請皇上依法究辦,切勿因仁善而縱容。」

  「可是……」皇帝摸了摸光潔的下頷,做思考狀地喃念道:「抄家滅族……」

  「依臣之見,還應該抄九族……」

  「九族?」越說越離譜了,皇帝和眾親王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孝親王,這個太過分了吧?要是抄九族,這間屋子裡的所有人,還有今晚到相府祝壽的許多人,包括朕跟你,不是要一塊被抄嗎?你要朕下令殺自己,及你們全部嗎?」

  咦,怎麼會……孝親王在好幾雙眼睛瞪視下,冷汗涔涔,猛然領悟,連忙下跪請罪。

  「臣愚昧,竟說出這種蠢話,請皇上降罪!」

  「現在知道不可以隨便亂說要抄別人家的這種話了吧?」

  「臣……」

  實在看不過去,勇親王得到皇帝的同意,以長輩的身份訓斥孝親王。

  「仲謀,不是皇叔要說你。你這孩子年輕氣盛,在這麼多長輩面前,也敢大放厥詞,說出抄九族的蠢話!那花朝是你皇姑的獨子,論起九族,所有皇族中人不都在其中嗎?你真是的!」

  就是嘛。

  皇帝邊聽邊點頭,只差沒出言附和。

  連他這個當皇帝的,在滿堂大部分都是長輩的情況下,也要斟酌言詞,這個孝親王堂哥實在太不識時務了!

  「可見得抄家滅族這種峻法太不好了。」戴玥歎息道。

  「愛卿何出此言?」皇帝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孝親王說得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果一般人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要抄家減族,照道理,是不是王子同樣犯了這樣的大罪也要抄家滅族?可要是王子也被抄家滅族,不是所有的皇親國戚都遭殃嗎?」

  「朕明白了。」皇帝微笑道,「愛卿的意思是,如果皇親國戚們都覺得因此而受牽連是件很不公平的事,對一般人而言,也是同樣的。有道理!左丞相。」

  「罪臣在。」趙政道趕緊應道。

  「朕剛才不是要愛卿起身了嗎?怎麼你還跪著?」皇帝皺眉道。

  「臣——遵旨。」就算趙政道覺得皇帝非但不怪罪他,跟他說話還很客氣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他也沒表現出來。

  倒是仍跪在地上的孝親王,因為沒人叫他起身,只能僵硬地繼續跪著,不禁懊悔先前幹嘛沒人教跪便跪,弄得現在不跪也不是,跪又膝蓋痛。

  該死的,連趙政道都起身了,皇帝居然不叫他起來!真嘔呀!

  「朕要你昭告天下,除非罪證顯示全族的人都參與其罪,不然罪只及罪犯本身,不得牽涉到旁人,包括妻子、父母、兄弟姊妹等等。」

  「臣……」趙政道哽咽地吞著口水,「遵旨。」

  聰明人聽到這裡,都聽出皇帝有意為趙家開脫,孝親王自然也聽得出來。可,這怎麼可能?

  皇帝都戴了錄帽,還能心平氣和的為給他恥辱的人開脫,這……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不過吃一次虧,學一次乖,他可不打算再重蹈覆轍。

  這次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趙貴妃與花朝做出這等醜事,臣想請示皇上要如何處置?」

  「雖然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但你既然這麼好問,朕就滿足你吧。」皇帝說完,便示意在門口張望的福星可以宣人進來了。

  「宣貴妃趙氏、御林軍統領暨東寧侯花朝覲見!」

  花朝心情志忑的與趙千慧聯袂進來,各依禮節向皇帝請安。

  寬闊的大廳裡靜得彷彿掉根針下來都能聽見,他不需抬眼去看,便可感覺到廳內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跟千慧。那些眼神……與尊敬、崇仰這些宇眼都無關,他知道這些人怎麼看他,並不是很在乎,畢竟他的確是做了他們認為的那件事。但千慧,她是女人,要如何承受這些眼光?

  他忍不住偷瞄那張嫻靜的臉容,事情發生到現在,千慧始終比他鎮靜,即使是此刻,那張令百花失色的嬌艷臉容上也沒有一絲犯罪者的驚慌失措,有的僅是不容人褻玩、批評的神聖、恬雅表情。

  他納悶她是如何辦到的。是千慧已經將生死、榮辱都置之度外,才會對目前的境況無動於衷?還是她太過有把握了,認為皇帝不會對她不利?

  在被皇帝留下來穿戴衣物的短暫獨處,千慧始終沒有開口,她只是默默穿好衣服,整理著散掉的髮髻,眼神平靜的凝望他,似乎期待著他能說什麼。

  但他什麼都沒說,或許是因為心情仍太複雜,或許是因為不曉得可以跟她說什麼,更或許是他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話,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扛下來,盡量保全千慧。

  可面對的是不測的天威,花朝不確定自己辦得到。

  畢竟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頭上戴了一頂綠帽,更何況是尊貴無比的皇帝!

  「兩位愛卿平身。」

  花朝有些訝異,從皇帝的口中非但聽不出來一絲絲的惱怒,甚至和從前一般的親切溫和。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不僅是他懷疑,有人更是忍不住地哇啦哇啦抗議起來。

  花朝這才看清楚,跪在他與千慧前面的人既不是千慧的父親趙政道,也不是任何相關人等,而是「發現」兩人幕情的孝親王天仲謀!

  只聽見他喊道:「那花朝與趙貴妃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皇上還賜他們平身,太沒道理了。」

  皇帝舉了舉眉,俊美的臉容上有絲玩味。

  「你是為朕賜他們平身,卻沒賜你平身而吃味?可剛才是你自己要跪,朕可沒教你跪,你自己起來就是了,不用朕叫吧?」

  聽到這裡,孝親王連忙搖搖擺擺的站起,語氣仍不改激憤。

  「臣覺得不公平的還不僅是這些。臣認為皇上如果對這樣的事不聞不問,會被天下臣民給恥笑!」

  「嗯……」皇帝沉吟了起來。

  「皇上。」勇親王也忍不住語氣沉痛地開了口,「孝親王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這種事不僅對皇上的尊嚴有損,天朝皇室的顏面也無光。皇上若不做出處置,只怕難堵悠悠眾口。」

  得到叔父的奧援,孝親王更是膽氣一壯。

  「臣以為若皇上對這件事寬容,只怕將上行下效,夫綱不振。人人會以為皇帝戴了綠帽,也不敢將姦夫淫婦法辦,那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去偷漢子,她們的丈夫也都該傚法皇上忍氣吞聲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皇帝咬牙切齒地問,「朕什麼時候要忍氣吞聲了?朕的頭上又是何時戴綠帽了?你給朕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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