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又吐又叫的,到四更過後才睡著,可把我給忙壞了。"
"是嗎?可是……我怎麼記得……難道我真是喝醉了酒?作了個春夢!"
"大哥,我幫你跟管事請假,說你人不舒服,你再躺躺吧!我還有活兒要幹呢!"彎彎一說完,偷偷吐吐舌頭,就往外走。一聽見梅步樵的喃喃自語,她就臉紅心跳的,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他逼出個隻字片語,那她與他不就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不過,她忘了最重要的一個破綻沒收拾。儘管她在天亮前就幫梅步樵穿好衣服,蓋好被子,再……裝好糊塗,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留下了一攤血在梅步樵的床巾中。
"是我醉昏頭了嗎?可是……那秀髮、那香味,對還有她背上隱約的一道掌痕……她身上有掌痕?"梅步樵想,倘若這真是夢,那也未免太過清楚了吧!
"哎呀!"他歎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腦袋瓜,正想翻身下床時,卻發現了床巾上的血漬,"這……這……"他臉色一凜,果然事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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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近傍晚,整座蝶戀樓卻熱鬧得像要娶新娘子似的。
"來來來!進來坐啊!今晚是咱們姬冰仙子初次設宴,煞是精采啊!錯過了您肯定會後梅呀!"蝶戀樓的小僕,早在門口迎接客人了。
"小人兒哪!前面那麼熱鬧你怎麼不去?盡窩在這裡窮磨蹭?"忘珠雖說冷漠成性,但,她還是一眼瞧出了彎彎今天的不對勁。
"忘珠婆婆,我……我有點不舒服嘛!想一個人靜靜。"彎彎不經心地剝著豆子,心裡卻全是昨晚的情結。
"那小子惹你生氣了?"
"啥?"彎彎沒料到,平常誰都不肯搭理的忘珠,竟然會知道梅步樵的存在。
"早跟你說過了,別成天不男不女的打扮,那小子俊,追他的姑娘肯定不少,你怎麼跟人家搶嗎?"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待會兒要上場的舞蹈。
"我不跟人搶的!"彎彎脫口而出,卻發現洩漏事。"我……他只把我當成是哥兒們,我也沒其他法。"她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是嗎?"忘珠瞟了她一下,眼底諍是死鴨子嘴硬的眼光。
彎彎被看得突然心虛了起來,索性轉移話題,說道:"忘珠婆婆,你跳的是什麼舞啊?怎麼轉來轉去的!讓人都靠近不了?"她想起了那一日的"領一袋米"。
"你怎麼知道?"忘珠頓時停下所有的動作,驚望著她瞧。
於是,彎彎就把那一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描述給忘珠知道。反正,平常的忘珠婆婆悶不吭聲的,難得她有興致,彎彎乾脆多陪她聊聊。
"忘珠婆婆,該準備羅!"沒一會兒,舞妓們叫喚著。
"小人兒,你很會掰嘛,一會兒,我們要跳另一支新舞,你不妨過去瞧瞧,要真能學起來的話,我忘珠才剛剛說的一堆鬼話!"原來,忘珠壓根就不信,她只彎彎拿來哄她的馬屁話。
"嗯!當然要去看了,當人家的替身,也該知道有幾斤幾兩。"彎彎心酸酸的,卻故意綻著笑臉,往的"迎冰宴"方向走去。
"老弟,怎麼一整天都見不著你的人影?"梅步樵早在廳旁候著,見到了彎彎,就用力的一記拍下去,呵!真當她是兄弟!
"我……好忙啊!"彎彎怕自己一不小心,讓心跳出喉嚨去。
"各位嘉賓!想來大家都清楚姬冰仙子的規矩。"酒樓的老闆親自出來說明。"一會兒,她會先彈奏幾首曲宴嘉賓,倘若各位還有意想與姬冰仙子單獨共進晚餐的話,就必須露幾手讓仙子滿意才行。"
"好好!沒問題。"這似乎已是眾人來此處的唯一目的。
待掌聲漸緩,酒樓裡的燈籠也瞬間熄滅了。
約莫沉寂了片刻,接著,一盞盞小燭火,慢慢地出現人的讚歎聲中,那是由忘珠婆婆調教出來的那群舞妓,人手捧著一盞燭火,蓮步輕移地,緩緩來到了廳前搭高的舞台上頭。接著,音樂由輕而快地吹奏了起來,台上的舞妓扭著腰,跳出了彎彎從來沒見過的"浮影掠光"。
"哇!忘珠婆婆好厲害呀!她編的舞都是仙女跳的。"彎彎忘神地說著。
"只可惜!這卻是妓女住的地方,任何女孩住進來,都是糟蹋!"梅步樵想到了淪落風塵的白姬冰,心就不覺一陣抽痛。
而彎彎偏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再接著問道:"那那位白斬雞小姐呢?"
"她不叫什麼白斬雞,"梅步樵沒好氣地回道:"她叫白姬冰,多美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
他愈說愈近乎喃喃自語,讓一旁的彎彎,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掌聲突然響了起來!而"浮影掠光"也在熱烈的掌聲中拆成了兩排,頓時,中央出現了一位身著白色紗衣,臉蒙白紗的女子,她坐在一張特製的大圓椅上,前面擺著一張黑色的古箏,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所有的人,皆屏息地拭目以待,想看看這位江南第一歌妓,窨有啥本領,可以讓許多大人物不惜獻出珍寶,來討她的歡心。
"叮叮咚咚"地幾聲弦音,滑過了空氣,像一柄利刃劃過水面,俐落有形。
躲在白紗後的那張絕色容顏,只露出了那雙一眨不會出水的大眼睛,她環視了台下的人群一圈,彷彿是故意將眼眸中的星光,一一地抖落在每位客人的面前。白姬冰連話都還沒說,卻頃刻收攝了所有人的心神……只用她那一雙勾魂眼。
接著,她開始低垂著頭,專心凝神地撥弄著箏裡的琴弦。優揚的琴聲,忽高忽低、忽緩忽急,一會兒小橋流水,一會兒高山峻嶺。白姬冰確在此中下過功夫,再加上遺傳了母親歐陽心蘭的天份,她那十根纖細手指像是掌握了大千世界,由著音符編織了夢幻飄渺的山光水色,讓聞者如癡如醉……
"啪啪啪。"突兀的掌聲,頓時刺耳地打斷了白姬冰的彈奏。所有的人皆愕然地望向那門前的一群賓客。
"紫玉廬的於桑德!"梅步樵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來幹什麼?"彎彎的問題,大家都想知道。
"喂!你們懂不懂規矩啊?敢擾了大爺我的好興致!"一位虎威鏢局的人站了起來,不客氣地朝於桑德斥著。
"唰唰。"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迴旋轉,只見那於桑德袖子揮了兩下,那位大漢就應聲倒下,恐怕連招式都見著呢!
頓時,全室一片嘩然!紛紛對眼前那位出手極狠的不速之客,露出了挑戰及猜測的眼光。
"這位客倌……如果你想見姬冰仙子的話,請按規矩來,怎可如此蠻橫?"另一位清山派的弟子,不以為然地出言指責。
"哈哈!笑話!我從小到大,從來不知道\'規矩\'這字怎麼寫!"於桑德一身男子裝扮,緩步地走向白姬冰的方向,露出心懷不軌的笑意,"素聞姬冰仙子美若天仙,誰道……我剛剛露的那一手絕活,還不夠資格?"
"小子,凡事有先來後到,你既然不懂規矩怎麼寫,老子就好心地教教你。"說罷,清山派的那位仁兄一刀揮過去。
雖然,他的手腳也挺俐落有勁,但是,於桑德卻在幾回,就完全破了他的攻擊,並且賞他一掌,讓他當場氣絕。
"哼!清山派也不過如此嘛!還有誰要出來的?"於桑德拍拍手掌,驕傲地環視著週遭的名門大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啊!可惡!你竟然下毒!"有人發現了異樣,卻已來不及了。
"哈哈哈!沒錯!我早在你們的酒裡下了苗疆第一的無色無味百步穿腸散,只要乖乖坐著不動,是不會有事的。不過,要是想跑出去的話……可就會穿腸而死喔!"
"你到底想幹什麼?"一些中毒的人問著。
"你這不是廢話嗎?來這裡不就是想看看姬冰姑娘的廬山真面目嗎?"
"姬冰小姐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獨孤無畏站出來,軟劍已出了鞘。
"是嗎?那我倒要試試看!"於桑德又一揮袖,與獨孤無畏的軟劍交起鋒來。
"糟了!他不是她的對手!"儘管獨孤無畏的悟性高。這幾年來也背了不少武學經典,但畢竟,他的內力尚淺,再加上沒有名師的指點,因此,在梅步樵看來,只是劍勢逼人,卻暗藏弱點,根本招架不住於桑德的毒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