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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右青

  「那你就死吧!」如今的鳳蝶吟眼中除了仇恨外,再無其他。她玉掌高高地舉起,倏忽拍向他的天靈蓋。

  他避也不避,堅毅的眸光甚至沒閃一下。

  她的掌勢不知不覺停在他的天靈蓋上方。「為什麼?只為了報恩嗎?」當年的事只是她一時好玩,壓根兒沒放在心上過,為何他卻記得p這般牢靠?

  他抬眼望她,眸中有簇情火在燃燒。恩是有的,但促使他連命都不要的,卻是更深一層的情。那其中包含了恩情、友情,和這世上最珍貴的愛情。就是因為有愛,他才願意犧牲一切,只求她完好。

  在他熾熱的注視下,她的心臟不覺越跳越快。按在他天靈蓋上的手輕輕發著顫兒,她下不了手。不知為何,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的冷酷正一點一滴融化中。

  為什麼?他們只是一對童年玩伴啊!她居然……注視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一股激烈的情感波濤在她體內奔流,迅速淹沒了她的理智。

  「危險!」突然,她發現一柄柳葉飛刀打黑暗裡射出,直取段飛雲背心,想也不想她一掌推開了他。

  噗!飛刀射入了她肩頭,她被凌厲的刀勁兒逼退了兩步。

  「蝶吟!」段飛雲沒想到歹人竟猖狂至此,連在鳳府裡也膽敢行兇。他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她身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怎麼樣?」

  第一個浮上鳳蝶吟腦海的念頭是她的計劃被發現了,因此鳳悅仁等人想殺人滅口。該死!她不能連累他。

  「你走,永遠別再回鳳揚城了。」她推開段飛雲的好意。

  「我怎麼可以拋下你獨自逃命?」尤其她還是為了救他而受傷的,他無論如何非想個辦法同時保住他二人不可。

  「是什麼人?竟敢謀刺朝廷命官,不怕砍頭嗎?」段飛雲將鳳蝶吟護在身後,銳利的眸光緊鎖住飛刀來的方向。

  隨著空氣間的沉悶越聚越濃,黑暗中款款步出了一名黑衣男子,冷峻的面容帶著一抹邪氣,森寒直凍人心骨。

  「鳳姑娘,我的目標不是你。識相點兒,你乖乖地回屋裡去,今晚的事就當沒看見,否則……」他十指連彈,鳳蝶吟腳下的青磚地碎成片片。

  原來敵人的目標是他!段飛雲垂下眼眸望向鳳蝶吟。「蝶吟,你……」

  「等一下。」鳳蝶吟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在你勸我回屋之前,我想問問那位黑衣老兄,我回屋後呢?你們就會放過我嗎?」

  「只要你肯交出藏寶庫的鑰匙,沒有人會為難你。」黑衣人道。

  「我若不交呢?」她挑釁道。隨即一縷指風穿過她的耳畔,削斷了她半截髮絲。

  「那你就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黑衣人獰笑。

  段飛雲慌忙擁住她倒退一大步。「有沒有受傷?」

  她渾似沒查覺他的關心,只是冷冷地笑著。「現在你知道了,對付這班惡徒,除了以暴治暴,再無他法。」

  段飛雲眉間鎖上了一層濃濃的憂鬱。留下她,他怕自己沒能力保護她,讓她回去,等於是推她入火窟。搞不好下一回他再見到的就是她的墳墓了,同樣是被下毒、屈打至死。

  「我不會回去的。」鳳蝶吟的烈性讓她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

  「教主有令,你若不從,盡可取下你半條命,只要留存一口氣,以為逼供即可。」黑衣人的身手如同鬼魅般迅速,話音才落,手上的劍已然逼近段飛雲與鳳蝶吟。

  「可惡,我跟你拼了。」鳳蝶吟的武功雖不及人,卻倔強地只想與人拼生死。

  她不要命,段飛雲可珍惜得緊,他強拖著她猛閃猛退。「蝶吟,別逞匹夫之勇。」

  「他們欺人太甚。」因為她的掙扎讓他的手臂不經意被劃破一口子。「飛雲……」

  「我沒事。」他腦子飛快地轉著,此刻保命要緊,至於這些零碎小傷就不必管它了。「蝶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們沒那個機會了。」黑衣人手中的劍如毒蛇般直噬段飛雲。

  「唔!」段飛雲肩頭再中一劍。

  「飛雲!」鳳蝶吟急衝上前,想護他脫離險境。

  「鳳姑娘,你太不知好歹了。」黑衣人也不再客氣,對她頻出狠招。

  鳳蝶吟的武功本就不濟,又給這一輪猛擊搶攻得好不狼狽。

  「哇!」突然,段飛雲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同時也絆了鳳蝶吟一下。

  「你們的死期到了。」黑衣人大笑,一劍取向他二人。

  誰知段飛雲的跌倒竟是假的,覷準黑衣人得意失防之際,他讓出一條左臂,任長劍洞穿他的手,他的右手抓起一把泥沙灑向黑衣人的眼。

  「啊!」黑衣人沒料到一個文弱書生竟有此膽氣,以一條手臂換他的雙眼,誤中計謀,他吃痛地連退了十來步。

  「快走。」段飛雲不敢戀戰,黑衣人一退,他立刻拖著鳳蝶吟逃出鳳府。

  「可是……」鳳蝶吟不甘心啊!她這一走,豈不等於雙手將鳳府奉送給了鳳悅仁那一班狼心狗肺之徒?

  「蝶吟,你……哎!」她畢竟是習武之人,力氣不小,段飛雲很難控制住她,又怕尚有追兵伏在暗處,不得已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拳擊向她後頸,總算將她擊暈了過去。

  他將她伏在身上,背著她,邁開步子。好像要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這會兒似的,一刻也不停地拚命往前跑。

  手臂上的傷疼入心扉,他的喘息又短又急。但為了背上的女人,他怎麼也不敢停下腳步。從天黑跑到天亮,再從日出跑到日落,跑到他的心臟像是在他的胸膛裡爆開了。終於,他的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唔!」好酸、好痛,他的身子好像給石磨磨過了,疼得叫人無法忍受。

  他為何會如此難過?無力地噓喘著,段飛雲在痛苦的地獄中掙扎著,昏迷前的記憶一點一滴流回他腦海。

  為了避婚,他回到了故鄉。重遇鳳蝶吟,發現鳳府變故,他企圖阻止她私自報仇,結果……啊!對了,他們遭到了狙擊,身受重傷,然後……她呢?是否逃出生天了?

  「蝶吟、蝶吟……」他拼了命地爬出陰暗的地獄,重回人間尋找心愛的女人。

  「你醒啦?」一個蒼老的聲音驀地在他耳畔響起。

  段飛雲掙扎了半晌,好不容易抓回迷離的神智,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迎上一張滿是白髮、白眉、白鬚,叫人看不清五官的老人面容。

  「不簡單喔!年輕人,我以為那個學過武功的小妮子應該會先醒,想不到反而是你這個險些傷重不治的文弱書生拔了頭籌。」老者對他嘻嘻笑著。「可見你的意志力不是普通堅強。」

  「蝶吟……」誰先醒都無所謂,段飛雲一心只惦記著鳳蝶吟的生死安危。

  「你背著跑了一日夜的那位小姑娘嗎?她沒事,不就躺在你身邊嗎?」老者粗魯地將段飛雲的頭轉了個方向,讓他瞧見正在他身畔沉睡的鳳蝶吟。

  「蝶吟……」段飛雲猛一起身,扯動傷口,差點兒又痛昏過去。

  「沒關係、沒關係,會覺得痛就表示死不了了,真正的死人可是連一點兒知覺也沒有的喔!」老者吃吃笑個不停。

  儘管老人說話顛三倒四的,段飛雲卻自那雙精光璨亮的黑瞳中瞧出老人的睿智與不凡,他恭敬地領了頷首。「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咦?你怎麼知道是我救了你們?」

  段飛雲溫文一笑。「想當然爾。」

  老人雙眸一亮。「不錯喔!小伙子,你很聰明,怎麼樣?要不要拜我做師父?我很厲害的,不論醫、卜、星、相,武藝、輕功、機關、暗器、毒藥……我無一不精。你只要叫我一聲『師父』,包你一生受用無窮。」

  難不成他交上好運,遇到了一位武林奇人?段飛雲望著老人,一個計劃在腦海中成形。「請問前輩,有沒有哪一種武功是可以在短期內速成的?」

  「當然有!」老人一臉驕傲地昂首道:「少林號稱武林泰斗,但那群禿驢的武功卻蠢到極點,非得苦練個一、二十年,才能有所成就。我就不同了,我天縱英才,是武林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我有一套武功,只消習練五年,包你登上高手之列。」

  段飛雲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五年太長了。」

  「五年還太長?!」老人豁地跳了起來。「小子,你耍我啊?」

  段飛雲目光如炬,一瞬也不瞬地望向老人。「我希望能在一個月內成為一名武林高手,半年後,能夠擠進武林排行榜內的前十名。」

  「一個月就想成為高手?哈哈哈……」老人仰天大笑,只當他是在做白日夢。「小子耶!等你創出這樣了不起的功夫後,記得通知我喔,我會去拜你做師父的。」

  「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嗎?」帶著磐石一般沉重的心情,段飛雲謹慎地開口。「若以藥物、針灸催逼呢?能不能縮短功成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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