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方法?妳就當面向他道歉,希望他可以原諒妳。」
叫她去向戴維道歉?他接受還好,萬一他不接受,還嘲笑她,那她不就丟臉丟大了 。
「寧兒!難道沒有其它的方法了嗎?」
海寧兒笑睇著她,「伸頭、縮頭皆一刀,妳自己看著辦吧!」
唉!真是禍從口出。
救我,寧兒,救我……褚凱痛苦的吶喊一遍又一遍的在海寧兒的耳邊迴響,他扭曲 的五官也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褚凱!褚凱!」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劃破了黑夜的靜寂 ,連帶的也驚醒睡在一旁的陳小咪。
「寧兒,醒醒,寧兒!」陳小咪坐直身體輕搖她。
海寧兒的眼睛茫茫然的睜開,冷汗由眉上滲出,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著。
「寧兒,妳作噩夢了?」
海寧兒有些虛弱的點點頭,似乎尚未從她的噩夢中完全清醒過來。
「妳作了什麼樣的噩夢?」陳小咪將床頭燈開亮一些。
她從床上一躍而起,雙手緊緊貼在兩頰,聲音也因過度害怕而打顫,「我夢見褚凱 快死了,他很痛苦的向我求救……」
陳小咪吁了口氣,拍拍她的肩安撫道:「妳一定是受了戴維所說的話的影響,不要 胡思亂想了,褚凱不會有事的。」
「不!」她輕輕搖著頭,夢中可怕的情景緊緊纏繞在她的心頭,「我覺得事情不對 勁,我甚至現在還可以聽見褚凱在呼救的聲音。」
「啊?!」陳小咪傾聽一會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拜託,哪有什麼求救的聲音 ,我只聽見我的寶貝貓咪的叫聲,妳別嚇自己了,我去倒杯冰水給妳定定神。」
不管陳小咪怎麼說,都無法令她定下心來。
海寧兒抓起床旁的電話,才發現不知該打到哪裡去,因為她並不知道褚凱住的地方 的電話,沉思了一會兒,她決定向戴維求救。
「戴維,我是寧兒。」天哪!她到底中了什麼邪,竟然三更半夜為了一個荒謬的噩 夢打電話給戴維。可是她真的好害怕,這種感覺是她前所未有過的。
「寧兒,妳怎麼了?」戴維似乎也被她顫抖的音調給嚇醒了。
「我──我--」該怎麼說呢?戴維並不知道褚凱和她的關係,她這麼貿貿然地向戴 維詢問褚凱的電話號碼,一定會引來他的疑問,可是除了找戴維外,她根本不知該找誰 。
「寧兒,妳沒事吧?」戴維的聲音充滿關懷。
「戴維--」她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了?別告訴我妳睡不著尋我窮開心。」戴維打了個呵欠。
海寧兒接過陳小咪遞過來的冰水,喝了大大一口後,一鼓作氣的說:「我作了噩夢 ,我夢見褚--東菱企業的總裁快死了。」
她話才說完,話筒那端馬上傳來好大的噗聲,然後就是一陣不可抑制的狂笑。
「戴維,你別笑……」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太荒謬,但是那股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 。
當然,這種感覺是外人無法體會的。
陳小咪一把搶過電話,她如河東獅吼般對著話筒大叫:「你還笑,你是發癲還是少 根筋?人命關天哪!萬一姓褚的那個渾球真的翹辮子,你可也算是兇手之一。」
「我不想跟妳說話。」戴維低沉的嗓音竟撞擊著她的心扉。
這麼有磁性的男音怎麼會屬於一個同性戀者所有的!
天哪!她是花癡不成?他是同性戀,他愛的是男人,而她竟對他有著不該有的遐思 ?
「我才不是跟你說話,我是在警告你,我--」
「妳怎樣?」他好整以暇地問。
「我命令你,我--」要不是這時候不能摔電話,她真的很想把電話摔壞算了,「總 之,要是褚凱掛了,你就成了千古罪人。」
「有這麼嚴重……」戴維收拾起開玩笑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褚總裁人在哪兒。」
「那就去查啊,笨蛋!」
「怎麼查?我又不是福爾摩斯,況且我們也不能確定他是否真的失蹤.」
「這就慘了!那你知不知道他的電話,或者他住哪裡?」
「這個我倒可以查查,我馬上回電話給妳們。」
陳小咪用力的掛上電話,她緊緊握住海寧兒早已冰冷的雙手,安慰道:「沒事的, 一定沒事的。」
希望真的沒事才好!
電話打不通,大哥大也不通,使得海寧兒更加心慌意亂,那不安的感覺強烈得令她 幾乎要窒息。
戴維一路飛車載著海寧兒和陳小咪來到褚凱位於台北近郊的別墅。
電鈴幾乎快被按壞了,敲門的手也已又麻又疼,但裡面卻沒有任何響應。
「現在怎麼辦?」面對這樣的景況還真令人焦急。
「不如我們報警吧!」陳小咪提議。
「不!先別報警,還是弄清楚一切再說吧!」戴維當機立斷決定道:「不如我們爬 牆進去,然後再進去查看個清楚。」
「好。」他的提議馬上得到海寧兒的贊同。
高聳的圍牆,就算是戴維也得費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得過去,相對的,對兩名手無縛 雞之力的女孩而言簡直是一項難題。
咬緊牙根,忍著手上傷口的疼痛,海寧兒動作靈敏的越過高牆,安然落地但陳小咪 就沒她幸運,她從高牆縱身跳下,卻灰頭土臉的跌在草地上。
「SHIT!沒事築那麼高的牆幹什麼。」她一邊揉著摔疼的臀部,一邊低聲咒罵。
房子的大門深鎖,逼不得已,戴維從院子撿了塊大石頭打碎了落地窗,才得已順利 進屋。
大廳內酒氣沖天,酒瓶四處散落,而褚凱倒臥在地上。
「哈,我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沒想到他竟在家飲酒作樂,寧兒,我們別理他, 讓他醉死算了。」陳小咪氣憤的說。
「呼,還好褚先生只是喝醉了。」戴維比較樂觀,鬆了口氣。
也許他此刻的模樣就像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懼猛然流竄在海寧 兒的四肢百骸。
她小小翼翼地走近他,伸手檢查他的鼻息十分鐘之後,救護車的警鈴劃破了深夜的 寂靜,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褚凱感覺自已失足跌落狂燒的火焰坑內,那些令人膽戰心 驚的火舌正要將他吞噬,他不斷的掙扎,可是他愈掙扎,沉得愈快……他還不想死,但 瀕臨死亡的恐懼緊緊抓住他。不要,他還不想死,他尚未得到寧兒的諒解,他不能死, 他還想跟寧兒廝守一生,寧兒,救我,寧兒,妳在哪裡……我在這裡--天籟般的聲音由 遠飄近,忽然,一陣冰涼的雨水傾盆而下,澆熄了他四周的火焰。
他心中燃起無限的生機,他奮力地想從坑內爬起,可是冰涼的雨水愈來愈大,坑內 積滿了水,就要將他淹沒了……寧兒,寧兒!難道真的是天要亡他嗎?他就要死了,他 多期盼可以再見到寧兒一面……突然,烏雲盡散,天際出現一道金黃色的曙光。他像溺 水之人,緊緊地想用手抓住光芒。
他雖然抓不住虛幻的光芒,但是他抓住了一片柔軟的白雲,慢慢地帶他從水深火熱 中掙脫出來,然後他看見一張他朝思暮想的容顏。
上帝聽到他的祈求了是嗎?他終於可以再見到寧兒一面──最後一面。
「醫生,他怎麼又昏了過去!」海寧兒驚慌失措的搖晃著好不容易才睜開雙眼,但 馬上又昏迷的褚凱。
醫生用手指撐開褚凱的眼睛,察看他的神志之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由於病人是酒精中毒,神智不會這麼快就完全恢復,慶幸的是病人體力還不錯, 目前已度過危險期,但是仍不能輕怠,還需要仔細觀察。」
海寧兒懸掛於半空中的心終於安然落下,而一旁的戴維與陳小咪也同時大大吁了口 氣。
「現在褚凱已經沒事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照顧就行了。」海寧兒十分 感激戴維和陳小咪可以陪她一起度過恐懼的時刻,要不是他們陪著她,她早已被褚凱的 情況嚇得六神無主了。
「我還是留下來陪妳。」陳小咪義無反顧地說。
「咪咪,妳回去吧!妳還得張羅店裡的事,我還撐得住。」她轉向戴維請求道:「 麻煩你送咪咪回去,現在治安不好,一大清早她獨自搭出租車,我不放心。」
「沒問題,我會送她平安抵達家中的。妳別太累,如果支持不住就請個特別護士來 看顧。」
「我自有安排的,你們不用擔心。」
醫院大門口。
「妳留在這裡等,我去把車開過來。」戴維從口袋掏出車鑰匙正想走往停車場,卻 發現陳小咪似乎沒聽見他所說的話,往反方向繼續走。
他快步擋住她的去路,不悅地看著她,「我不是說要妳等我把車開過來嗎?妳要上 哪裡去?」
陳小咪口氣平淡地說:「不用麻煩你了,前面有排班出租車,況且天已經亮了,我 可以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