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趙敏華生性吝嗇刻薄,也沒有親戚與她來往,那麼到底是誰來祭拜她呢?
這已經是第二次她在趙敏華墳前見到祭拜的花束,第一次她或許可以猜想有人祭拜 錯了對象,但這種錯誤不可能出現第二次吧?
帶著滿腹疑雲,她回到海宅。
「二小姐,妳果真回來了。」海家的老傭人阿枝口氣帶著驚訝。
「怎麼了?」海寧兒的一顆心懸掛了起來,「是不是我爸爸他.」
「先生很好,今天我帶他到醫院去做復健,醫生還說先生進步好多。」
「那就好,」她聽到父親無恙,大大鬆了口氣。「妳知不知道剛剛妳說話的口氣令 我嚇了一跳。」
阿枝不好意思的直道歉,「二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嚇妳的,只是我很訝異。 」
「訝異什麼?」她邊問邊走進屋內。
「先生好像是未卜先知似的,每一次妳回家之前他都知道。」
「不是我爸有未卜先知,這是父女天性上的一種心靈感應。」她知道自從海大富病 倒之後,她已成了家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她必須更堅強。
寬廣的大廳冷清得令人感到孤寂,完全感覺不到一個家的氣氛,不禁令海寧兒感到 一陣心酸。
「阿枝,我爸呢?」
「先生剛才吃了藥睡了。」
「既然如此,那我等他醒來再去看他,」她繼而詢問海燕兒的情況,「我姊姊怎麼 樣了?心理輔導師來過了之後,有說什麼嗎?」
阿枝無奈地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大小姐的情況還是老樣子!二小姐,我看妳不 要抱太大的希望,大小姐的病恐怕是會好也不會痊癒了。」
海寧兒對阿枝灰心的看法並不贊同,她對海燕兒的病情抱有很大的希望。
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對了,阿枝,今天妳和我爸到醫院做復健,可有順道到阿姨的墳上祭拜?」她記 起那東可疑的玫瑰花。
「沒有,我和先生去了醫院就回家,我們沒有去祭拜太太的墳,怎麼了?」
「沒什麼。」或許真的又有人祭拜錯了對象吧!「我去看燕兒。」
她來到海燕兒的房前,敲了敲門,沒有任何反應。
這樣的情況海寧兒一點也不意外,她還是禮貌地先說出自己的身份,才輕輕推門而 入。
厚重的窗簾將耀眼的陽光隔絕在外,雖然是大白天,但海燕兒的房間卻陰森得令人 忍不住打了個哆嗉。
海燕兒面無表情,雙眼呆滯地坐在床沿,如果不是她還有呼吸,會讓人誤以為她是 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海寧兒從皮包中取出巧克力,然後蹲在她面前。「燕兒,我買了妳最愛吃的巧克力 ,妳想不想吃?」
海燕兒仍沒有反應,但海寧兒仍不氣餒,拆開巧克力的包裝,取出一顆放到她的嘴 巴前,像哄孩子般地說:「燕兒,把嘴張開,這可是妳最愛吃的。」
巧克力的香味果然吸引了海燕兒,她乖乖地張開嘴,讓海寧兒將巧克力送入她嘴裡 。
「好吃嗎?」海寧兒很開心她的轉變,雖然燕兒至今仍不肯開口說話,但是開口吃 東西也算是一個轉機。
當海寧兒覺得開心之際,海燕兒忽然咬住她的手指頭,劇烈的疼痛令海寧兒忍不住 叫出聲。
阿枝聞聲跑了進來,神色慌張的看著海寧兒被咬破流血的手指頭。「二小姐,怎麼 了,妳的手指怎麼流血呢?」
「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海寧兒看著仍面無表情的海燕兒,此刻她呆滯 的眼眸中出現了一道令人膽戰心驚的光芒,彷彿是一種恨意,又像是殺機……但瞬間隨 即消失。
「二小姐,妳還是去將傷口消毒一下比較妥當上阿枝擔心的提議,「剩下的巧克力 讓我來喂大小姐好了。先生剛剛醒了,他急著想見妳。」
「呃,那燕兒麻煩妳了。」海寧兒暗罵自己多心,剛才八成是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引 發錯覺,可是不知怎地,當她轉過身時的那一剎那,她彷彿又見到燕兒眼神起了變化… …
第五章
為了晚上的聚會,陳小咪特地做了幾道拿手好菜,甚至還決定提早打烊休息。
正當她準備把CLOSE的牌子往店門上掛時,一個男人卻大搖大擺的走進 MIMIHOUSE。
「先生,對不起,我們要打烊了。」她禮貌的告訴對方,可是當她看清對方是誰時 ,口氣卻充滿了嫌惡。「喂!我跟你說我們已經要打烊了,你還不快滾。」
戴維皺皺眉,真慶幸自己是個同性戀,女人是世上最難纏也最難懂的動物,眼前這 個女人不正是最佳寫照。
「這是妳的待客之道嗎?」他斜睨了她一眼,不但不離開,還大剌刺地選了個位子 坐下來。「開店做生意,和氣生財的道理妳該懂吧?客人可是財神爺,哪有把客人往外 推的道理。」
天哪!這個死同性戀,居然教訓起她來。
其實,陳小咪對同性戀並沒有任何偏見或歧視,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亂討厭他的 ,尤其只要想到他是個同性戀,她肚子裡就有一把無名火。
「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我們已經打烊了,我不想賺你的錢行了吧!」
「妳是說過這句話,妳也有權利不賺我的錢,但是凡事總得有個道理,妳說妳們『 已經要』打烊,而不是妳們已經打烊,所以呢!妳尚未打烊,妳就不可以不做我的生意 。」他雞蛋裡挑骨頭。
「你--你以為你在說相聲啊!無聊。」她氣呼呼地指著門口道:「你最好快滾,要 不然我就報警。」
戴維聳聳肩,「好啊!妳去報啊!我就不相信我哪裡犯法。」
「你--你同性戀,你--你變態!」她氣得真想把手中CLOSE的牌子往他那該死的臉 上砸。
戴維的臉扭曲起來,變態二字像把利刃刺進他的心。
陳小咪倒抽了口氣,她是無心才說出這麼難聽的字眼,她真的不是故意說話輕蔑他 的。
滿腦子道歉的話,此刻卻不知如何說出口,還好救星出現--海寧兒回來了。
「咦,戴維,你怎麼會在這裡?」海寧兒被陳小咪求救的眼神搞得一頭霧水,但她 還是細心地察覺到戴維臉上憤怒扭曲的表情。
陳小咪原以為他會破口對她大罵一番,或者當著海寧兒的面前給她難堪,但出乎意 料的,他卻很有風度的什麼也沒做。
「我剛才路過這兒,恰好我中餐沒吃,所以就想來吃客套餐,沒想到陳小姐卻提早 打烊了,那我先走了。」他溫文儒雅的態度改變了陳小咪對他的觀感,也加深了她心中 的愧疚。
「林先生,如果你不嫌棄,我已經做了晚餐……」
「不用了,也許我該找家適合我的店。」他落寞的神情令陳小咪的心揪了起來。
海寧兒可以感覺到好友的異樣,但她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能束手無策地怔在一 旁。
「寧兒,多休息幾天,等妳的手好些之後再回公司上班吧!」戴維不只是個細心的 男人,更是個體恤員工的好老闆。
「謝謝你,」海寧兒忽然記起什麼的問:「東菱企業的總裁沒有為難你吧?我是說 我拒絕為他工作,他有沒有遷怒你或公司──」
「這倒沒有,不過,今天他好像沒到公司上班,我打了幾次電話給他,他的秘書告 訴我,她也急著找他,也不知怎麼回事,他忽然像失蹤了似的……」戴維接著又說了一 些什麼她完全沒聽到,就連他道再見她也沒反應,整個思緒全沈浸在褚凱失蹤的話題中 。
海寧兒想到最近逐漸敗壞的治安,想到一連串的綁架案--不禁忐忑不安起來。
即使做不成夫妻,當不成朋友,她也不希望他出任何意外。
也許他正和那個女人鬼混,正逍遙作樂,她幹嘛擔心他?
可是,縱使找了千百個理由卻仍無法清除她內心的不安。
「寧兒,寧兒!」陳小咪喚回她飄浮的思緒,「妳是怎麼了?莫非妳在擔心褚凱? 」
「我才不會擔心他。」她心口不一。
「是嗎?」陳小咪露出一個「妳騙不了我」的表情,「妳一向不會說謊。如果妳擔 心褚凱也是人之常情,正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
「咪咪!」她截斷陳小咪的話,明顯的表現出她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對了,剛 才妳和戴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磨妳的神情那麼怪異?」
「沒什麼,只是我不小心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而已。」陳小咪至今仍對自己無禮的 言語無法釋懷。
「妳說了什麼?」
陳小咪鼓足勇氣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天哪!咪咪,妳怎麼可以說戴維是變態?妳這麼說會傷了他的心的。」她幾乎可 以體會戴維有何感受。
「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又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現在做再多的解釋也於事無補 ,她只希望寧兒可以替她想個辦法補彌一下自己的無心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