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凌艾羽的手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開始加速的心跳頻頻地撞擊著她的胸膛,向她警示著危險的紅色警訊。她對自己乾笑兩聲,嘿嘿,算了,也不急於現在嘛,反正人又不會跑掉,況且她只是一時興起想來拜訪人家,身上也只帶「兩串香蕉」,說不定那傢伙見她沒帶見面禮,搞不好認為她不知禮數,她又不是呆子,有這種不太保險的前兆最好抽身落跑。
念頭一打,凌艾羽馬上轉身準備離開,未料究竟是心底有些慌張還是怎地,沒留意地面上了臘的光面大理石不是她尋常家裡的地毯可以比擬的,腳步一滑,她可憐的腦袋就代替了門鈴的響聲,結結實實地和金屬門面吻個正著,發出比門鈴還要更加驚人的巨響。
嗚……好痛!凌艾羽連忙抬起雙手按住受到重擊的後腦勺,陣陣麻辣的疼痛伴著頭暈目眩朝她襲來,哇嗚……好痛、好痛哦!她怎麼這麼倒楣啊,人都還沒有見到,他家的門就已經代替主人給她來一次下馬威!她淚眼朦朧地死命揉著頭上開始發熱腫大的包。
就在她準備破口罵門出氣之時,那扇教訓過她的門居然自動地打開了,凌艾羽揉掉眼中飽含的淚水,視線能瞄到的是一雙腿,那雙腿上頭是件微縐的黑色西裝褲,然而下頭穿著的卻是一雙軟綿綿的米色室內拖鞋。西裝褲加拖鞋?看起來好可笑哦!不過也沒人會在自個兒家裡穿皮鞋走來走去,不是嗎?啊……凌艾羽驀然一驚,她現在管他穿什麼鞋子幹什麼?大魔頭出來了啦!
凌艾羽縮起雙腳,趕緊做出準備逃走的姿勢,結果連跑都還沒開始跑,她的領子就被大魔頭拎了起來,她才稍微瞄了一眼大魔頭的長相,這一瞄,她的呼吸頓時梗在喉頭,雙眼瞪得差點連眼珠子也掉下來了。
這、這、這是大魔頭?簡直是撒旦路西華再世嘛!挺直猶如古希臘人的鼻樑,又不會挺得像老外那樣突兀,削薄的雙唇正緊緊地抿著、古銅色的肌膚、濃密漆黑的劍眉緊蹙著、帶點微鬈的黑髮不僅比烏鴉還黑,簡直泛出深藍色的光澤。
凌艾羽的下巴不由得掉了下來,她先前觀察歸納出來的大老粗跟他是同一個人嗎?他根本走出去就會有一堆女人看到他時會心臟病發,死在他的西裝褲底下,尤其是他那一雙深沉得會令人溺水的銀瞳……
喂,喂,等等,銀瞳?銀色的眼睛?啊,先不管那些了,她對他的人沒興趣,重要的是她想問他家的垃圾桶。
「你滿十八歲了嗎?」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說道,男人眉頭又蹙得更深了,顯然對他在門口抓到的撞門小貓不太滿意。
「我、我……滿二十二了……」連他的嗓音都有令人著迷的魅力,這種男人想教人拒絕回答他的詢問都不太可能。
男人的眉挑了一下,輕描淡寫地反駁,「騙人。」話雖然很短,可是卻十分地傷人自尊。
「我有身份證可以證明。」凌艾羽毫不猶豫地將面對這個問題時的標準答案說出。要怪就怪她十六歲以後臉就沒變過了,害她在大學求學時老被人當成國中生,每每被一堆明明比她還小的小學弟摸著頭稱讚她好小、好可愛,她就氣得想揍死那堆「有眼不識學姊」的王八蛋。她明白自己是長得很可愛沒錯,可是長得像法國陶瓷娃娃是她的錯嗎?
他微微地牽動嘴角,修長的身軀向後退了一步,讓出一個進門的空間,「那就進來吧,我沒有很多時間。」
什……什麼?凌艾羽瞪大了眼。這麼容易就請她進門?也不管她是想來做什麼事的,「你、你請我過去?」太好了!也許這個人不像她所想的那麼難說話,這樣說來他也許也不會介意她借他家的垃圾桶翻一翻。
他不耐地將頭顱略揚,露出他充滿男性化的頸項,「當然,你臨陣退縮了嗎?」瞧她在他門前跌倒,還一副想逃的模樣,他真懷疑這小妮子是否在準備離開時才會撞到後腦勺。但他可容不得這個看起來很明顯不滿十八歲的小女人跑掉,今晚長老為他設下的鴻門宴他必須全身而退。
凌艾羽滿頭露水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我有什麼好臨陣退縮的?你請我進去,我當然就會進去,謝啦!」她迅速地鑽進那扇不友善的門,四處瞧著房子裡的擺設。她邊瞧邊點頭,「嗯,還算滿有格調的。」
與二哥同式的格局,但是房子裡的擺設就比二哥好多了,起碼看起來比較有人味,她望向那組墨綠色的沙發,上頭很明顯地有著公事包和他脫下來的西裝外套,顯然她猜錯了,這個男人不僅不邋遢,房裡乾淨得不像單身漢,而且他還是個正常作息的上班族。
「謝謝。」他伸手解開襯衫上頭的幾顆鈕扣,無意告訴正在他房子裡探頭探腦的女人他從事室內設計的工作,他靜靜地瞅著她。在她長及腰際的自然卷秀髮下,她的服裝顯然和她的身份不搭調,洗舊的T恤和牛仔褲讓她感覺像是未成年少女,不過由他多年來的經驗得知,眼前這個嬌小的女人不若外表看來如孩子般,但她藏在寬大衣袋下纖巧卻堅挺的胸線,已然表現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女入了。
只是這樣外在清純可人的一個女人,為何會做這種工作?他的確是向電話那方要一個乾淨的女人沒錯,但他還不希望自己是她的第一個「恩客」。他微微地抽動了一下眉,像是為她感到的不捨而有些訝然。算了,他何必為她想那麼多?他不需為她墮入煙塵而覺得有罪惡感,她是一個流鶯,而自己是嫖客,兩人除了交易外,從此並不會有任何交集。
凌艾羽將眉堆擰在一起,回頭發覺到他正凝視著她,她勉強地在他熱烈的注視了回給他一個笑容,「請問你家的垃圾桶在哪裡?」都怪她自己力專心了,人家可能把她當成賊看了,壓板不知道她最有興趣的不是他豪華又齊全的家飾,而是他的垃圾桶。
「什麼?」他的眉又擰了起來,「你要垃圾桶做什麼?」
凌艾羽眼睛一亮,「可不可以借我?」正確的說法是「可不可以借我翻一下?」但是她還沒笨到直接被人掃地出門去,婉轉的說法總能博得別人比較多的好感。
「有垃圾丟到地上就行了,我的菲傭會清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拒絕了她,銀眸中微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緩慢無聲地走近。
「可是……」凌艾羽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她只是想翻他的垃圾桶。
突然,他的手環上了她纖細的腰,將她整個人拉進懷裡,凌艾羽怔了一下,隨即恢復神智地驚呼一聲,猛然憧上他妖異詭魅的銀瞳,「你、你——你幹麼?」
「我已經給你足夠的適應期,現在是該辦正事的時候了。」他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果然如他所想像的那樣甜美,她身上傳來陣陣木墀般馨香,其中雜存著某種他不知名的香氣,他不熟悉自己心房因這股香氣而猛烈憧擊的感覺,那是一種勾引、一種令他無法抗拒的魔魅,誘得他的牙床發出強烈嗜血的劇痛。
「喂、喂。」凌艾羽察覺自己實在愣得有點不像話,可是這個男人怎麼沒事突然突襲她?她拚命地推著他強壯的臂彎,將臉側到一邊,「你——」
他索性吻上她的耳畔,她纖細白皙的頸下散發著令人心迷的濃郁馨氣,血液在血管中的強烈脈動與自己如出一轍,朝他襲來的迷炫教他難以自持,他深深地吸進地的髮香、她的香氣、她的柔軟、她吐氣若蘭所引帶的生氣……首次發覺在數百年來自己會為懷中的這個女人感到無法自抑,他在她的耳邊性感地低喃,「別掙扎,你不會感到難過的。」
「我現在就很難過。」凌艾羽渾身發出一陣顫抖,他的唇在她的頸邊徘徊著,在微熱中卻有著冰涼的感受,但她的身軀已莫名地發燙,她的腿都快軟了。她不是沒被吻過,可是、可是,她連自己懷裡的這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啊!他不可以這麼做,而她也不可以……
「啊!」
他停下了吻,銀瞳已發出全然妖魅的光芒,在他的瞳中多了份血色與金色交雜的虹膜。他不耐地蹙起眉凝望她的反抗,又立刻受不了誘惑地吻上她的雙頰,「為什麼要我住手?你感到害怕?」其實在他內心深處也有一份對她的駭然,他從未如此想強佔一個女人,吻著她的感覺似乎不夠,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不應該在這一次之後就放過她。她應該成為他的同伴,往後陪著他直到這世上的最後一天。
「住手……」凌艾羽覺得自己快暈了,連阻止他的力氣都沒有,姚依舊想推開他,氣息一抽,感覺到他的手已鑽進了T恤下頭,充滿魔力地緩慢撫著她的腰際,引起她的腰不住地緊縮。怎麼會這樣?她只是來翻垃圾桶的啊!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再不快讓她發暈的頭腦趕快轉轉,她就要失身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