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凌艾倩著實聽不下去地暴吼出聲,她瞪著凌艾羽向父親要求,「爸,我再也受不了了!每次我們都必須為老五的研究費盡心血把垃圾藏起來,現在她居然連我用過的……我不管那麼多,總之,為了家裡面的人好,我提議讓老五搬出去住。」她再也不願忍受家裡出了一個小福爾摩斯,讓自己成天像作賊般地心神不寧。
「我贊成。」凌睿堯幽幽地歎了一聲,上回二姊從他房間裡把他養了兩年的塔羅牌碰個亂七八糟,但他的牌外人是絕對不能碰的,害他最近的占卜結果都不如往常的理想,更甭提她之前也挖了他不少的秘密出來。
「我也贊成。」雖然很專心聽著老五的八卦家庭新聞,但是為了自保,連凌睿晨都不得不將自個兒的小妹給轟出去。
凌艾羽受到委屈地嘟起了嘴,「二哥、老六,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二姊,為了我們的秘密著想,只好對你抱歉啦。」凌睿堯泛出一抹出賣意味頗濃的笑容。
凌騰炎滿臉陰霾地沉思了半晌,最後終於發話,「櫻櫻,你覺得老五搬出去好嗎?」老五沒事在家裡頭翻垃圾,攪得全家雞犬不寧,可是若將她丟到外頭去,則說他們會擔心她的生活起居,萬一她翻垃圾翻出了問題,那可怎麼辦?
雖然怒上心頭,但鄒櫻櫻骨子裡深埋的母性仍然和胸口的怒氣交戰著,「要不然還能怎麼辦?可是老五搬出去又沒地方可以往。」
「這別擔心,我在敦化南路的房子可以給她住。」凌睿晨搶先一步自動將他清靜時的小窩雙手奉上,反正能讓老五挖不到他其他的小秘密,犧牲一個落腳處又算什麼?他的秘密安全無憂就行了。
「你那層在敦化南路的大樓?」凌睿堯聞言豎起了耳朵,眸中多了抹很難令人察覺得出來的算計。嘿嘿,上回去二哥的房子時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雖然尋常人感覺不出來,但是對他這個靈感超級敏銳的人來說,那個人一定大有來頭,倘若把二姊騙到那邊去住。說不定她真的可以把那個人的底給挖出來,一飽他的好奇心。
凌睿晨點了點頭,「就是那一層,爸、媽,你們不反對吧?」鄒櫻櫻猶豫地和凌騰炎對望了一下,凌睿晨又加把勁地下了保證,「那棟大樓很安全,有很多政商要人和藝人都住在那裡,治安也很良好,老五住在那裡不會有問題的。」就怕會有問題的是老五。
「這……」凌騰炎再三地考慮,望著家裡每個飽受困擾的臉孔,他不得不同意這次決議,「好吧 ,老五……」
「我才不要。」凌艾羽不滿地發出抱怨,「那裡我不熟,又只有我一個人住,說不定我會遇到危險,況且我也不想離開家裡。」
凌艾倩冷冷地抿了抿嘴,「這可由不得你,你不去住,我就把你關在那裡。」
凌艾羽一臉想反駁的樣子,但凌睿堯突然沒聲沒息地出現在她桌旁,朝她側耳說了幾句悄悄話,她眸光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頗有興味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二姊,我哪時候騙過你?」凌睿堯彎起一邊的嘴角。
「那好,我搬去住。我吃飽了,今天我沒課,現在我就去收拾東西。」凌艾羽從她的位子上跳了起來,開心地拿著她吃完的碗盤就離開了飯桌。
凌睿晨望著她興致高昂地離開大家的視線,轉頭問老六,「你剛才說了什麼?她怎麼會一下子改變心意,好像恨不得馬上飛到我的房子去住?」他的房子沒那麼大的吸引力吧?還是老六出賣他,叫老五到他的私人天地裡會翻出他也難以想像的秘密出來?
「哦,沒什麼。」凌睿堯毫不在意地又聳了聳肩,「我只是告訴她,你的隔壁住了一個三餐只吃豬血糕的人罷了。」
「什麼?」凌睿晨錯愕了下,「你騙她?」要真有這麼個怪人,難怪老五會興高采烈地要搬到那去住。
凌睿堯轉轉眼珠子賣了個關子,「哦,那可就不知道了。二哥,我這招叫做『死道友不死貧道』,總比咱門被挖瘡疤好吧?」嘿嘿,天機不可洩漏,才不將他昨晚熬夜占算出來的蛛絲馬跡隨意洩底呢!
原來能促使凌艾羽搬出去的重要因素還是去翻別人的垃圾!在場的人頓時無語,不由自主地同時歎了口氣。有這種怪胎家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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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凌艾羽拎著兩包簡易的行李,跟著她萬人迷的二哥來到了他的公寓,她像只新到環境的貓兒般左右探看,四處在公寓埋頭走動,只差沒把頭趴在牆角好好地嗅嗅,確定沒有潛在的危機存在。
凌艾羽望著四十餘坪公寓裡頭極為中性化的擺設,房子裡頭的東西十分的簡單,而且幾乎沒有隔間可言,她一眼望去,就可以將二哥的客廳、房間、浴室、廚房盡收眼底。她指著隔著一道屏風的淺棕色大床,「二哥,這就是你睡的地方啊?又沒棉被和枕頭。」什麼嘛,連條棉被都沒有,要她半夜凍死在床上嗎?
「現在已經五月了,少條棉被要不了你的命。」凌睿晨懶洋洋地回答,他到這裡只是背劇本和用做獨處的地方,根本不是拿來睡覺用的,就算小睡一會兒,他恆定的體溫也不會因少條棉被而失溫。他望著凌艾羽極端不滿意的俏臉,隨手將公寓鑰匙她送她的手中,「鑰匙給你啦,這間房子你愛怎麼用就怎麼用,我要走了。」
「可是……」凌艾羽眼睜睜地看看凌睿晨走到門口,不禁有些奇怪的感覺,「你不怕我翻你的東西?」不可能啊,家裡最重隱私權的不就是二哥?他最討厭別人會翻他的東西了,現在一帶她到這裡來就準備離開,也沒警告她不准亂動他的東西,這……嗯,一定有問題。
凌睿晨臉上泛出狡詐的笑容,「你翻得出來你就翻吧,最好能翻到什麼證據,我就服了你。」開玩笑,在她來之前他就已經把這房子所有會洩底的東西全部搬空了,所以他的房子才一副有如空屋的模樣。
凌艾羽又四處環顧了下空曠的房子。好嗎,二哥不說,她自己不會找啊?她即起即行地開始大肆翻找房子的所有角落,包括連馬桶的水箱也不放過,但是除了日常的用具與一堆劇本的散頁外,她惟一找得出來的只有幾顆蟑螂卵、床底下兩三根不長的頭髮和一堆灰塵。
她抹了抹臉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在鼻尖嗅了嗅,聞起來像煙灰,可是她記得二哥不抽煙的,而那幾根頭髮大概也是二哥的頭髮,在屋子裡頭搜尋好一陣子,她連一點女人的痕跡都找不出來。凌艾羽撇了撇嘴,看來她是翻不出什麼證據了。
唉……好無聊,這間屋子簡直沒有人味,乏善可陳嘛。凌艾羽發覺自己開始瞪著牆壁發呆,初次感到這裡沒有家裡那種隨時可以聽到家人走動的聲響,她拍了拍手上的灰,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家人給騙了,待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房子裡,連牆壁好像都朝她壓迫而來……
啊,不管了!凌艾羽跳了起來,既然搬出來了就搬出來,她遠不想在來這裡的第一天就開始鬧戀家症,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搬出來就要有點骨氣,二哥的房裡沒有東西給她翻,那她可以去翻其他人的垃圾啊,老六說過她的隔壁住了一個三餐只吃豬血糕的人……
三餐只吃豬血糕?這樣他怎麼存活下來的?他的營養一定非常不均勻,有這樣的奇葩住在她隔壁,她怎麼可從不去拜訪呢?最好能敦親睦鄰,使他答應讓她翻他的垃圾筒,她才不信有只吃豬血糕就可以存活的人呢!他一定有吃其他的東西,譬如維他命丸之類的。
凌艾羽微笑地打開房門,準備給她的新鄰居來個善意的拜訪。她循著橡木門的邊緣仔仔細細地將門縫瞧過了一遍,由地上木縫的磨痕來看,這個住在她隔壁的人不是很少回家就是很少出門,很可能是在家工作者或是工作非常忙碌的人,也有可能是個常夜不歸營的人士。但是由這點她可以很肯定住在這裡面的人一定很少,應該是個單身貴族,試想:哪有一個房子裡頭住了一堆人,可是都不從門進出的呢?
她望著門邊的把手,很顯然這個人是個左撇子,因為門把較亮的一面和一般右撇子會磨出的光面不同,而且那個人開門的手勁很大,一扇很少進出的門,門把的鎖卻有些鬆脫,彷彿跟門把有仇似的。她有點憂慮地半蹙起眉頭,完了,看來她的鄰居有可能是個脾氣很很暴躁的莽漢子,倘若她這一按鈴「敦親睦鄰」一番,表明他家的垃圾桶可不可以"借"她翻個幾分鐘,那個人說不定會拿把菜刀追殺她,直到她自己走投無路跳進太平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