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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喬安娜·林賽

  於是他俯下頭去,開始輕輕的吻她,直等到她有了回應之後,才轉為熱情激烈,最後憐兒終於忍不住呻吟出聲,忘掉了連日來所受的委屈,雙手一圈,就把他拉到床上去,也讓自己沈溺在他的愛火之中。

  ☆   ☆   ☆

  月兒被雲層遮住了,狂風猛吹,暗示暴風雨即將來臨,獵犬狂吠,馬兒也躁動不安。

  雷夫一個人在壁爐前走來走去,燭光把他的身影打在牆上,更添其孤單,距離天明大約還有兩、一小時的時間,而他正必須在那之前作出最後的決定……

  「大人?」

  雷夫轉過頭去,發現憐兒並沒有把簾幕放下,現在正睜大眼睛瞪住他看,眉間眼底全寫滿了關懷。

  「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吵醒的,憐兒,你再睡吧。」見她不為所動,他只好再做進一步的解釋。「我有心事,但那與你無關。」

  憐兒再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說:「也許把心事說出來之後,你會輕鬆一些。」

  他也看了她好久好久,但最後依然搖頭,女人總以為天下事都很容易解決。

  憐兒想的卻是另外一件心思:為什麼做丈夫的,總不肯開誠佈公跟妻子商量事情?「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對妻子說的,除非那個男人不信任--」

  「好吧,」雷夫實在受不了她的堅持。「如果你不怕聽戰爭和死亡,我就說吧,明天將會有不少人投入死神的懷抱,因為我已想不出任何可以不用武力便取下魯普的辦法,」他坐下來繼續說:「牆太厚,挖的通道又一再陷落,他們的補給偏偏又十分雄厚,老在牆上挑釁,我的手下又氣又惱上再要求一戰,坦白說,我也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了。」

  「你打算從牆外硬取?」

  「基普就是這樣拿下的,結果光是修補外牆,就花了我比動用武力更多的錢,我不是在和敵人作戰啊,憐兒,只是在確保疆域,怎麼禁得起一再拿下破敗的要塞?」

  「你們打算架梯翻牆?」

  「我別無選擇,我另外還包圍了三座要塞,因為時間已久,恐怕裡頭的人會因為不耐久關而冒險突圍,一旦他們突圍,就會發現自己上當了,外頭根本沒有他們看到的所謂火軍,只有我靈活調動,看起來才活靈活現的部署。」

  「老天!」

  「我本身只帶了兩百名士兵來,後來又從國王那裡雇來一批,但總數仍然不夠,所以我讓每座要塞都以為我想先取下它,也在每座之外都派兵駐守,讓他們之間沒有辦法互通消息,可是萬一被他們發現真相,我想我的手下將難逃被屠的命運。」

  憐兒越聽越心驚。「你自己也會參與攻打魯普的行動嗎?」

  雷夫叫道:「當然,我向來是身先士卒。」

  「你登過好幾次牆?」

  「我打過無數場戰役,包括和你的國王並肩作戰過,結果他現在也成了我的國王,只要那裡需要我,我就到那裡去,若不是現在情勢頗有尷尬,我早就採取更激烈的手段了,我向來以速戰速決聞名,誰曉得會碰上這種既得攻,又不能造成太大傷害的場面。」

  「但是你仍要大舉進攻魯普啊。」

  「那是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為什麼不暫時放下它不管,」憐兒認真的建議道:「先去攻打別的要塞,最後再回頭來取它。」

  「讓我的人覺得他們不戰而退?憐兒,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是他們要求攻打的?」

  「在架好樓梯前會先死多少人?當梯子被推落時,又會有多少人折斷脖子?接著還會有多少人被他們倒下的熱油燙死?」

  雷夫翻了翻白眼珠道:「我幹嘛跟一個女人談論戰事?」

  「你沒有答案嗎?大人。」

  「要求攻擊時,他們已充分明白會冒什麼樣的險了,」他回答道:「戰爭又不是遊戲。」

  「我很懷疑這一點,」她斥道:「因為你的人熱愛戰爭就好比小孩熱愛遊戲一般。」

  他咆哮道:「戰爭不關你的事,夫人,除非人家已打到自家門口來了,否則都與你無關,再睡一覺吧,這樣你根本幫不上我的忙。」

  她讓他彆扭一下了,然後又繼續發表意見。「如果能讓幾個人溜進去,冒險成分是否就會大幅降低?」

  因為他背過身去,所以她以為他不肯回答了,頑固的男人!「笨問題,那樣當然能降低冒險成分。」最後他雖沒什麼好氣,但仍然開口做客。

  「難道沒有人可以偷溜進去?魯普的防禦措施做得那麼嚴密?」

  「他們最近已鬆懈了許多,大概認定我們絕對攻不下來吧,但是如果要派人偷溜進去開城門,一個不夠,太多了又怕事跡敗露--」

  「不需要人多啊,大人,因為進去的人不必去開城門,只需要去找水源。」

  雷夫轉過身來,一臉的驚訝。「你打算毒死全堡的人?連僕人都不放過!老天,想不到我的妻子竟冷酷至此!」

  「不是要下毒啦!」她喝住他道:「可不可以聽我說完再來下判斷?我只是要你把榛草放進水裡去而已,那是種強烈的瀉劑,害不死人的。」

  雷夫聞言狂笑了一陣。「如此一來,他們光是顧著搶茅房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有餘力殺敵?」

  「沒有解藥,再經過一番上吐下瀉,誰有能力防守啊?」

  「老天!連我都想不出比這更巧妙的計策,」他大為驚歎道:「你實在夠狡猾。」

  「我這是在救人啊,大人。」

  見妻子微嗔,他馬上收斂道:「同意,但我要到哪裡去找榛草呢?」

  「我……我的藥箱裡有一些已提煉好的,可是數量不夠。」

  「你的藥箱?」他真的大大吃了一驚。「你真懂醫術?」

  聽他的口氣就明白他早知道這件事,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而已。「我還有許多不為你所知的一面哩。」雷夫聞言又是點頭,卻沒有時間再往下探索。

  「瀉劑要怎麼做?」

  「五到七片葉子的汁液滲成一杯水,就夠讓一名壯漢癱倒了,樹林中多的是榛草,原料倒不怕不夠,不過除了葉子之外,根也可以利用,放進酒中,效果相同,我認為雙管齊下比較萬無一失。」

  「準備起來需要花多少時間?」

  「過程挺繁瑣的。」

  「你有明天一整天的時間可用,叫所有的僕人都來幫忙,你看夠不夠?」

  面對一臉專制的他,她除了點頭之外,還能如何?

  雷夫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說:「如果計畫成功,憐兒,那我可真是欠你一份大人情了。在過去為我惹了那麼多麻煩之後,很高興你終於站到我這一邊來了,坦白說,你並不是一個容易應付的對手。」

  就在她開始想和解時,他竟不惜潑她冷水,但目前豈是解釋的好時機?就算是,她也不要在他姿勢擺這麼高時解釋任何事情,反正以後還多得是時間,對不對?

  ☆   ☆   ☆

  隔天早上憐兒是被雷夫以一記熱吻「叫」醒的,可惜他馬上以提醒她鼓起來提煉瀉劑的事破壞了所有浪漫的氣氛,甚至沒有注意到她僵硬的表情就先下樓去。

  有過那麼美好的一夜,雷夫現在的心情棒極了,今天任由誰來惹他,恐怕他都不會不開心吧?憐兒不但已不鬧彆扭,而且還接受了他的道歉,不然她也不會主動提出幫忙,是不是?

  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幫他忙,是婚姻改變了她的想法和看法嗎?如果他們不是因為那麼糟糕的理由結婚就好了,雷夫相信自己婚前若是見過她,一定會為了完全不同的理由向她求婚。

  他歎了口氣,不曉得憐兒是否也會像他這麼快樂。

  就在要往禮拜堂去的途中,雷夫赫然發現大廳有了全新的風貌,而且……「我的天啊,這裡的味道……真清新。」

  「是夏天的花香,大人,」他轉過身去,看見璦媚往他走來說:「如果冬天也有花,我們也不必等到今天才有清新的味道可聞了。」

  璦媚對於憐兒到底用了什麼法寶使屋內瀰漫著一股清香,根本一無所知,所以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話,但她總要說點什麼,免得雷夫因為這兒的奇跡而責怪她以前什麼都沒做。

  雷夫笑道:「看得出來我不在的這幾天你都在忙,璦媚,成果我十分滿意。」

  璦媚慌忙低下頭去掩飾竊喜的表情,憐兒沒有說這全是她下令改變的嗎?這麼說她當日說功勞全歸自己是認真的羅?「我做得不多,大人。」她甜膩膩的說。

  「你太謙虛了,」雷夫回應道:「如果我的妻子也有你這麼認真就好了,我不在的時候,她做了些什麼?」

  「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花園裡。」璦媚的聲音已經不那麼甜蜜了。

  雷夫不以為然的說:「我覺得她對花園的熱度已稍嫌過頭,」再看一看四周問:「狗呢?」

  「它們……都關在狗欄裡。」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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