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開她,她一面揉著手腕一面思索應付的方式。
「你從來沒想過我的丈夫可能有什麼問題嗎?想過他無法圓房?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你一樣的健康與精力充沛。」
默可皺起眉頭,上帝,她在這整個過程當中當真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必須完全重估他對她的想法,愧疚在他心中堆起。
「既然如此,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們可以設法使婚姻宣告無效。」
「當然希望,」夏蕊僵硬的說,「你不會認為我會留在一個不想要我的男人身邊吧。」
「就這麼辦吧,但是在你離開之前,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因為我想要你是從來沒有疑問 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為什麼我不能現在就走?」
「我破產了,夏蕊,我沒錢把你送到任何地方,更別提紐約那麼遠的城市了,你是要去紐約沒錯吧?」
「是的,要等多久,默可?」
「急什麼?就把它當作你還是結婚了一樣。」
「我不能忍受我們的情況。」她坦白的說。
「你以為我喜歡?我很想吻你教你閉嘴,但是我不準備加添我對你的傷害。」他走向門口,「不過我需要你留在這裡的原因仍然存在,現在既然我們結婚了,如果你馬上離開的話,會造成更多的麻煩,你必須陪我再等一段時間。」
「你不肯告訴我原因?」
「不。」
「那麼走吧,默可,而且請你別再踏進這個房間一步。」
他走了,因為傷害了她而感到抱歉,因為想和她做愛而全身疼痛,滿心都是悔恨與懊惱。
第八章
夏蕊發現,想要離開與真正提起勇氣離開完全是兩回事。她穿上騎馬的服裝,把東西盡量塞進她的旅行袋裡,但是當她等候著,祈禱默可會離開牧場,然後她可以不必面對他便悄悄離去時,她有時間把自己所做的事考慮一遍。
如果默可肯告訴她要她留下來多久的話,她或許不會有如此絕望的感覺,但是就她所知,他或許會要她留在這裡好幾年,而照默可影響她的方式來看,她知道要她原諒他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他們再度成為愛侶,她就無法取消婚約,她必須現在就走。
默可終於騎了一匹新的牡馬出去了,夏蕊趕緊跑到穀倉請馬克替她弄好一匹馬,她把旅行袋與查理的空籃子藏在門外,沒有必要測試馬克的忠心。
她在穀倉後面找到查理,當她叫它的時候,它正注視著一個陰暗的角落,一點反應也沒有,然後她看見了屬於另外一隻貓的那對金色眼睛。
一定是默可把這隻貓帶回牧場的,他是多麼的體貼啊,但是她不能讓這件事改變了她的心意,她必須記住其它他所做的事。
查理顯然不願意離開它的新朋友,但是她不能留下它,她匆匆的把它鎖進籃子裡,幸好馬克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了──和楊柳道別。
楊柳沒有阻止她的離去,她也沒有提出問題,她似乎可以瞭解夏蕊的感覺。
她把馬留在默可一定會去的馬棚,然後走向旅館,經過郵局的時候,辦事員叫住她,說有一封她的信。
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是信封裡的東西使她高興得叫了起來。錢!足夠她回家的錢!她不相信有這種幸運,而且正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來到。現在她不必依賴任何人,也不必冒險向鈕桑繆求援。
她直接朝驛車站走去,甚至沒停下來先讀芬妮的來信,而驛車正好尚未到站,幸運之神一直眷顧著她。
等候是一種折磨,甚至在馬車終於到達之後,夏蕊又多花了一個鐘頭等候更換馬匹與駕駛員用餐。
她坐在馬車裡等候著,車裡就像烤箱一樣,皮簾子隔絕了大部分的空氣,但是可以使她不被人發現。
她剛開始放鬆下來時,車門突然被打開來,史瑞跨進來在她身旁坐下,她完全失去了主意。
「你如何──?」
「發現你到鎮上來嗎?我一直在監視你,你要到那裡去,美人?」
她緊緊閉住嘴巴,決定不必告訴他任何事。
「沒有回答嗎?」
「不干你的事。」
「那可不一定,我幾天前在土桑碰見默可,當他說他被拴上了時,我還不相信,我回到這裡想查明事實,聽到很多人說牧師到過牧場。賀夫人,只要你嫁給了我弟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胡說,你以前從未關心過你弟弟的感覺,為什麼現在又突然想保護他的權益?」
「誰說我想保護他的權益,你現在所冠的姓氏也是我的,美人,你認為我會讓別人說一個姓賀的保不住他的女人嗎?」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前,他又說,「你一個人在這裡表示默可不知道你要走,你不是說默可是你唯一想要的嗎?」他嘲諷的問。
「不要管我,史瑞。」她把頭轉開,但是他抓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著他。
「回答我!」
「是的,是的,他是我唯一想要的,但是那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他不想要一個妻子,我知道了就不能再留下來。」
「或許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當然不是,」她回答得太快了,「你也不必太關心,史瑞,默可很願意讓我走,他期待著我們的婚姻宣告無效,我不會讓他失望,我會盡快辦好。」
他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地,然後說,「好吧,在你不當新娘之前,我想遵循一個古老的習俗。」
她抬手想阻止他,「史瑞,不!」
他以一個猛烈而又探索的吻封住她的嘴,興奮的漣漪在她體內擴散。噢,不,不要再來一次,她絕望的想,但是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貼了上去。
當他放開她時,她幾乎無法呼吸,悵然若失,然後他就走了,和他來的時候一樣茫然。
* * * * *
當比利進入穀倉發現默可準備了許多用具似乎打算出門遠行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楊柳告訴我你的妻子跑了,你這是去追她嗎?」
默可的頭連抬也沒抬,「不。」
「那麼這些東西又是幹什麼?你出門一個星期,才剛回來,到底又要去那裡?」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這麼好奇呢?」
「自從你在結婚當天就跑走開始,我在想或許結婚並不太適合你。」
「是不太適合。」
「默可,我以為你喜歡她。」
「我和你不同,比利,我就是不想要一個妻子。」
「她知道嗎?」
「現在她知道了。」
「原來這就是她跑掉的原因,你收拾這麼多東西是打算再去土桑的賭場廝混幾天嗎?」
「我幾天前就去過了,」默可終於正面的注視著比利,「我要結束這個地方了。」
看見比利睜得圓圓的、不肯相信的眼睛,默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你早就知道我很快就會搬走的。」
「沒錯,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你還不能走。」
默可聳聳肩,「最後的一個階段已經付諸行動了,這裡已經不再需要我。」
「我不相信,是因為她走了的緣故吧?」
「或許吧,那又有什麼差別?你可以處理最後的事,所有那些我們用桑繆的錢捐贈給慈善機關所得到的謝函都在我的房間,你只要在布艾利傳話過來說桑繆的牧場賣掉了,而且最後一筆錢都花出去之後,把它們送到他手裡就可以了,他不是愚笨的人,他馬上會明白他的一切都被拿走了,而我已經買下他的銀行,所以我可以取消所有那些抵押權,我會派一個代理人來掌管。」
「你認為這些花費都是值得的嗎?」
「是的,我要那些有意搬到別的適合的地方的人自由的搬走。」
「你知道他們一定會搬走,這個鎮不到一年之內就會變成鬼鎮,但是默可,我以為你會親自把這個不幸的消息送到姓鈕的手上,」比利不滿的抱怨說,「這算那門子的報復?甚至沒看到他讀那些信的表情之前就溜走?我實在不明白。」
「那不是報復,比利,那是制裁,而且我想像得到他會是什麼表情。」
「這個地方要怎麼辦?」
「如果你找得到笨得想買它的人,就把它賣掉,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留下它,歡迎你自由處理。」
「我或許會回保留區去,楊柳比較喜歡那裡,你呢?」
「安亨利寫信給我說他會在紐奧良待一陣子再到法國的賭場去,我想我會去找他。」
「他是不是就是那個教你這麼多把戲的流氓?」
「就是他。」
他已經準備好離去,他最後一次注視比利,他們彼此是多麼的知心啊,他將會懷念這個朋友。
「我想你不會再到這附近來了?」比利的表情很悲傷。
「還不知道,但是還有一件事你可以替我做的,比利,你要送給桑繆的那疊信,把它們全裝在一個大信封裡,寫上『土桑賀傑克的禮物』,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他會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