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雲飛姑娘,楚大人已剛把和妳嘔氣的事向我說了,這會我是來代他向妳開解的呢!」
什麼?!
他竟然把他們之間的私事向別人道,尤其又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梁玉兒。雲飛又是一陣難受。
但好強的她,卻寧死不讓對方看出一點端倪的佯裝堅強。
「是嗎?」雲飛若無其事的道。
沒料到她會這麼鎮定,梁玉兒一時間還難以接招,不過狡猾如她,很快地又有了辦法。
「是啊,大人說,姑娘妳見了我和他這麼親近,心裡頭在不高興呢!」
雲飛的火氣正中她下懷。
梁玉兒更施展了她挑撥之能事,「雲飛姑娘,我想妳也別生這個氣。妳和楚大人不是僅止於兄妹之間的關係,這會兒吃的是什麼醋呢?」
她的一句話堵得雲飛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眼睜睜看她起身離座。
臨走時還丟下了句,「除非不是……」
雲飛的背脊,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她真是個毒蛇般的女人吶!狡詐而殘酷,明明看出了什麼,卻不斷用話來刺她。
難道秦昭看不出來這女人有多陰險嗎?
「雲飛姑娘,梁姑娘同妳說了些什麼?」一會兒後,柳亦回來,見到她很不開心的樣子,關心地問。
她該怎麼辦呢?那個梁玉兒像個毒藥似地,隨時都有可能置人於死地,而要是秦昭欺騙王爺的事被揭發,那……
為了秦昭,她該選擇離開,或是去京城,那是唯一的退路了。
只要她走了,這件編派的謊言也將石沉大海,不會再被提起。
下定了決心,她從袖口掏出了那封遲疑著是否該寄出的家書。
「柳神醫,這封家書就麻煩您幫我送了,我不知還有誰能付託,就唯有您值得信賴了。」
柳亦雖不明白她為何看起來如此悲傷,但對她的寄望也慎重不予以辜負。
「沒問題的,交在我身上,我必定會將姑娘的信託人轉交至您家人手中的。」他慈藹道,收下了信。「還有沒有其它老朽幫得上忙的事?」
他見她這模樣,必定有難以釋懷的心事。
雲飛望望那頭的楚秦昭,默默地垂下了頭,淡淡回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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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途中,柳亦坐在轎子裡,忽而想起,那時匆匆收下雲飛的信,卻未來得及看清要送往何處。
他從袖口小心翼翼掏出那封信,這一看,他震驚得差點將那封信失手掉到地上去。
他揉揉眼,一遍、兩遍……他反覆讀著上頭以拉蘇文寫上的屬名。
「雲飛,卡薩亞……」
卡薩亞……卡薩亞王族?!雲飛是位公主,拉蘇國的公主!
他幾乎要大叫出聲,情緒激動得難以控制。
這一路上聽聞拉蘇國王進貢的消息,但怎會扯出了個拉蘇國公主?
而她又為何不在京城,流落到此地。
不成!這件事他得搞清楚再說,他對她身上一些特殊行頭沒有懷疑,但對她一點長得也不似拉蘇人的黝黑、粗獷,反倒是標準中原人的長相起疑。
他忽而記起了什麼,忍不住攤開信函來看。
頓時,柳亦的眼睛睜得兩倍大,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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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蘇
拉蘇國的宮廷上上下下籠罩著一股陰沉的氣氛。
雲飛公主走失了一個多月,偏偏從國王那傳來的消息,證明了她並不在國王身邊。
那麼,若依照木拉的說法,雲飛肯定是在半途走失了。也不知是生是死,也許是流落在深山峻谷,給野獸吃了也不一定。
其中最是傷心欲絕的,當屬安祖王妃了。雲飛是她唯一的愛女,她深深懊悔當時不該慫恿女兒隨她父王一道到中原去,她原是要她央求國王准許她同行,哪知女兒卻是想到了「偷渡」呢!
從木拉拎著虎皮而來的一刻,她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躲在那口連四肢都難以伸展的箱子裡,怎能挨得過如此長途的跋涉呢?
國王那頭,在抵達中原宮殿時,才接獲雲飛失蹤的消息,正加緊尋找公主的蹤跡,而唯一查出的是進貢的那口擺虎皮的箱子丟失了,而負責搬運箱子的僕傭也早已畏罪潛逃。
安祖王妃得此消息更加絕望,每日以淚洗面,就怕女兒遭遇不測。
皇宮裡,也因為少了雲飛公主調皮愛捉弄人的身影,而顯得寂寥許多。
就連以前,常被作弄得頭大的大總管達志,都不禁懷念起這個特殊的小公主來。自小看著她長大,從沒一刻安靜下來過,她的活潑的確給他製造過許多麻煩,但是她的天真、可愛,卻也是她討人喜歡的地方,好一段時間,耳朵靜了下來,他還挺不慣的,更何況,他們很可能永遠失去了這位小公主了……
一想到這,平日愛呼東喚西的大總管,不再氣勢凌人,很久都不見他開口罵人了。
皇宮裡顯得死氣沉沉。
「王妃,讓木拉到中原去找公主吧!」
木拉不只一次請求著王妃。
然而安祖王妃卻重重歎了口氣,木拉的心她是明白,可是……
「這中原地廣人稠,飛兒不知流落在何方,你去有如大海撈針,這怎成呢?我知你在這宮裡和雲飛比任何的兄弟姊妹都親,本宮瞭解你思念飛兒的心,這就夠了。」
安祖王妃的心早死了大半,她對女兒的存活幾乎不抱任何希望,她憂傷的雙頰凹陷,兩眼黑了一圈佈滿紅絲,少了她人生唯一的寄托,她已活得如同幽靈一般沒了生氣。
「不!王妃,您不能放棄,木拉也不會放棄。木拉相信雲飛公主一定在中原的某一角落活得好好的,等著我們去接她回來呢!」
木拉含著淚,無論如何就是不死心。以他和雲飛公主的情誼,只要他有一口氣在,哪怕上刀山下油鍋,他都要去把她找回來。
「孩子,真難得你有這份心意。」
拗不過木拉第一百零一次請求,安祖王妃終於點下了頭。
「這一去路途遙遠,能不能回來還端看你的造化了。我會吩咐下人多給你些盤纏帶在身邊。答應本宮,如果一個月內找不著飛兒就放棄的回拉蘇吧!」
「王妃,請相信木拉,無論如何,木拉都一定會找著公主回鄉的。」
木拉抱著絕大的信心。
找不著雲飛,他誓不回拉蘇,他心底暗暗發誓。
於是,木拉出發了,就在柳神醫把信送出的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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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想到京城的打算,是想與到京城進貢的父王會合,只希望能來得及。
這齊府,她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為著楚秦昭,她已是進退無路,那些的濃情蜜意只能當作場美夢。
她為著即將的別離而消沉,落寞地將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想見。
而楚秦昭自遊湖回來,知雲飛避著他,數日來情緒亦是低落。
幾番欲見她,卻被她阻在門外,讓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禁懷疑,粱玉兒說是要向雲飛勸說,她究竟是說了些什麼,讓雲飛變得這般。
這日,王爺召人喚他,說是有事相商。
當楚秦昭來到大廳發現齊安也在,只見他笑臉相迎,似乎相當春風得意。
「王爺特意召見秦昭,不知有何貴事?」楚秦昭見到王爺,先是恭敬地行禮問候。
他知道齊王爺不問府內的事已久,會突然有事相談,必定是有特別的問題。
「秦昭,」齊朝天嚴肅地開了口,態度顯得慎重,「你自小住進齊府,本王與你父親有著深厚的交情,所以一向拿你當自己的兒子看待。」
他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著楚秦昭。
楚秦昭知道他的話背後,必定有其它意思。連忙先行一步道:「王爺對秦昭的厚愛,秦昭沒齒難忘。」
「嗯。」齊朝天滿意地吭了聲,點了下頭。「所以,我放任讓你和安兒走得近,一方面是因為我們就像一家子的感情,一方面也是你自小身手靈活,安兒若出了什麼事,你也好多幫助。但是,聽聞那日在山中害安兒被劫持,差點送了性命是嗎?」
楚秦昭精神緊繃。他沒想到這事已傳至王爺耳中,趕忙請罪道:「是秦昭疏忽,差點鑄成大錯,願受其罰。」
齊朝天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撫著鬍鬚,半天才又說:「秦昭,我拿你當自己的兒子看待,怎麼會想罰你呢,況且你現在是皇上身邊重要的大臣,要罰你,還得看皇上答不答應呢?」他的口氣不慍不火。分明是挑出了楚秦昭的不滿,卻又裝著仁慈大方。
楚秦昭心中有了防備。
果然,齊朝天接下道:「既然我們是自己人,那就把話說開了。安兒今日接到聖旨,將在月底前調往京城。」
「是啊!秦昭,我一直希望能回京去,畢竟在京城為官,才是大展鴻圖的機會啊!」齊安喜上眉梢地對他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