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西籮並沒有將瑟娜摔到地上的意思,這一切,純粹只是盛怒下力道失去控制的結果。
但看在他人眼裡,就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她像惡婆娘般動手扯人的一幕,隨後而來的紀沙舟是看得一清二楚;而在吉普車內的洋朋友們也立即打抱不平的推開車門,朝楊西籮靠了過來。
「What arc You Doing?」確定瑟娜無恙後,一名洋男人立即上前對楊西籮斥喝,對她偷襲的舉動非常不滿。
洋男人的高聲咆哮,將楊西籮心中對瑟娜的歉意全打得無影無蹤。對方雖人多勢眾,她卻一點也無懼意地欺上前,挺起胸膛吼了回去。
「這句話你應該問她才對!」她指著人群中的瑟娜,憤怒地道。
被她這麼一指,人群中的瑟娜一點愧意也沒有地昂起下巴,示威地朝她挑眉。
瑟娜挑釁的動作讓楊西籮更加怒火中燒,本想再踏上前與她理論,卻發現手臂被人拉住——
她立即回過頭,發現是紀沙舟後,想也不想地就想將他甩開,但紀沙舟卻更用力地抵制她的力道,強制地將她拉到身後,並擋在她身前。
「Serena,對於自己闖的禍,你難道沒有承擔的勇氣?」他嚴厲地望著人群中的瑟娜。
見紀沙舟叫出了瑟娜的名字,兩人明顯熟識的語氣態度,讓其他的洋朋友反將目光調向瑟娜。
他嚴厲的目光雖讓瑟娜眼中的挑釁稍斂,但自尊心超強的她卻偏過臉,不妥協的意味十分明顯。
見狀,紀沙舟立即譴責地吼了一聲:「Serena,道歉!」
這一吼,讓楊西籮頓地一呆,她不知道紀沙舟生起氣來這麼可怕。
而瑟娜則是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一向溫文儒雅又對自己呵護備至的Max,竟會為了這麼一個沒氣質的女人大聲吼她。
當下,所有情緒化為淚水,眼眶倏地泛紅,不甘願地對著楊西籮大聲拋下一句:「Sorry!」之後,她掩面奔出了停車場。
「Serena——」人群中,一位洋朋友追了過去。
這樣的變化雖令人始料未及,但,瑟娜的洋朋友卻也立刻知趣地離開。
他們一走,紀沙舟深深吐出一口氣後,看也沒看楊西籮一眼,立刻寒著臉走回餐廳。
楊西籮又怔了一下後,才想到要跟上來。
「喂!我從來不知道你發起脾氣來竟這麼有威嚴?」她對著他的背影,輕鬆地道。想起剛剛他那一吼是為自己討回公道,一種甜甜的感覺壓蓋過了她心中的怒火。
然而,紀沙舟對她的話卻沒有任何回應,腳步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反常的模樣,很快地讓楊西籮察覺不對勁。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她加快步伐走在他的身旁。察覺到他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她不解地再道:「看你的臉色,你好像在生氣?!」
紀沙舟仍是不語。
見狀,一向沒有耐性的楊西籮終於受不了了,她小跑步超越他,接著,橫身擋在他身前。
「喂!你到底在氣什麼?請問我哪裡得罪你了?」
紀沙舟看著她,冷冷地丟下一句:「一個有教養的淑女不會當眾推人。」之後,越過她,逕自往前走。
當眾推人?
楊西籮心中的甜滋味被這一句話敲得無影無蹤。在完全弄清楚他話中的譴責意味後,她無法認同地再度攔下他。
「對不起,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Baby,瑟娜只是一個小孩子,有必要為了區區小事發這麼大的脾氣嗎?」紀沙舟仍是鎖著眉頭,只不過語氣稍微和緩。
區區小事!?
楊西籮的眼愈瞪愈大,最後成了不可置信的圓形。原來,他在怪她?怪她不應該找那個囂張的洋妞算帳嗎?她還以為……當下,早已平息的怒火再度竄了上來。
「原來你在指責我不該找她理論?」她雙手擦腰,極力壓抑著緩緩上升的怒火。「紀沙舟,有句話叫『幫理不幫親』,你聽過沒有?」
「我承認,Serena的行為有欠考慮,但是,你也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推人。」
「我推她?」他充滿責怪的語氣與眼眸,讓楊西籮完全無法接受,同時,一種被誤解的委屈與酸澀,讓她壓不住火氣地說出一些不太理性的話——
「就算我推她又怎樣?她拿水潑我,我就活該倒霉!要袒護她也不是這種袒護法!」
「我不是袒護她。」她不理性的言語讓紀沙舟的眉頭更加擰緊。「我只是覺得,事情沒有必要如此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這個男人竟然認為她小題大做……
高張的憤怒漫漫滾成了一團大火球,氣到最高點的她怒瞪著對方,接著,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紀沙舟卻立即抓住她的手,「Baby,我並不想跟你吵架。」
盛怒中的楊西籮卻用力摔開了他的手。
紀沙舟再次拉住她,「Baby,有必要為了這件小事鬧翻嗎?」
「鬧翻就鬧翻,有什麼大不了的!」吼完後,楊西籮激動地掙開他的手。
紀沙舟又上前拉住她,她又憤怒地掙開,幾次反覆之後,一向溫文儒雅的紀沙舟終於耐性宣告用罄地吼了一句:
「你一向只會用那顆是非不分的腦袋思考嗎?」
這句重話讓楊西籮陡地停下腳步,眼中隱忍多時的委屈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她顫著雙肩慢慢回過頭——「對,我就是只會用這顆是非不分的腦袋思考,怎麼樣?」一吼完,她快速地轉身奔開。
紀沙舟意識到自己的話過重,立即想追上去。
但才跨出一步,他卻又停了下來,因為,她飛奔而去的背影讓他知道,追上去——只會讓情況更糟。
* * *
冷戰了兩天,當然,最後先妥協的人還是紀沙舟。
其實,說兩人冷戰是嚴重了點,最起碼,紀沙舟心中並不這麼認為,之所以等了兩天才與她聯絡,只是單純地認為彼此該冷靜一下,再溝通會容易得多。
然楊西籮並不知道他的想法,這兩天的「冷戰」,讓她郁卒的心情更是蕩到了谷底。
期待的一再落空、被曲解的委屈,經過這兩天的催化,通通化為更深的氣憤與不甘,纏繞在心頭。尤其,只要一想起紀沙舟那天偏袒的態度,她心中那口氣更是嚥不下,憋在心中愈來愈陰霾。
是以,週二晚上,當嚴世開捧著一大束鮮紅欲滴的玫瑰花,再度光臨麵館想再碰碰運氣時,帶著些許故意報復的意味,她答應了他的邀約。
這始無前例的首肯,讓抱著姑且一試的嚴開簡直喜出望外,為了抓住這難得的機會,週一三大早,他便來到楊家,用他的香車接走了美人。
也因此,當紀沙舟主動求和的電話連續撥到楊家的結果,並沒有發揮任何效果,因為,楊西籮根本不在家。
而對這始無前例的約會,嚴世開原本是信心滿滿,因為,他相信這趟精心設計的愛之旅,一定可以扭轉乾坤,博得美人一笑。
孰料,事情卻不如他所預期,一整天下來,就見他的西籮寶貝總是心不在焉地繃著一張臉,冷淡的態度雖令他有些洩氣,但他仍舊不氣餒地猛獻慇勤。最起碼,他的西籮寶貝不再像以往一副避他惟恐不急的模樣。
但對楊西籮來說,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從頭到尾,她根本正眼也沒瞧過嚴世開一眼,她整副心情還籠罩在前幾天爭吵的陰影中。
是以,一整天下來,對他的慇勤,她始終心不在焉又提不起勁,就連他提出一起晚餐的邀約,她也不知道要拒絕。
一直等到車子已停在南京東路一家著名的自助式炭烤店前,她才納悶地提出質疑。
「嚴世開,我說過要和你一起吃晚餐嗎?」
這不友善的質問語氣讓嚴世開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錯愕地點點頭。而她眼中的不悅,讓他誤以為她不喜歡吃燒烤。
「你不喜歡吃燒烤嗎?沒關係,我們可以換一家。」說著,他又重新放下手剎車。
楊西籮卻煩躁地阻止了他:「算了!來都來了!」說著,推開車門便下了車。
見狀,嚴世開趕緊跟著下車,不敢對佳人有絲毫怠慢。
完全不搭理嚴世開討好的話語,楊西籮一路問到了極點。不過,她今天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與嚴世間還沒走到餐廳門口,她迎面就碰上一大群人,以瑟娜為首的洋男洋女。
乍見到她,瑟娜也愣了一下,本想昂起下巴假裝沒看見她般地擦身而過,但見對方死盯著自己,突然間,她改變了主意,對著身旁的洋女孩拋下一句話後,筆直朝楊西籮走來。
「嗨!好巧!」講的雖是問候語,但瑟納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眼中的示威意味明顯。
她眼中那股挑釁,楊西籮焉有看不出之理,當下,憋了幾天的悶氣又被誘發出來。只見她雙手抱胸,冷冷地瞅了她一眼,譏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