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他不能喝酒,為什麼還讓他喝成這樣?」弗菱大聲怒吼,斥責她沒盡到監督的責任。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蘭二娘,一聽弗菱將所有責任丟到她身上,不禁怒火中燒。
「笑話了,我開酒館當然是要賣酒,他自己要到我這邊來喝酒,我能擋著財神爺不讓他進來嗎?再說,他會不會喝我哪會記得那麼清楚,我又不是他親娘,管得著嗎?」她說得理直氣壯,全然不將無靖的死活放在心上。
「基於道義上的責任,你就該規勸他,假如今天官府給無靖定了罪,你也有逃不掉的連帶關係。」克佑見蘭二娘嘴溜舌快,怕她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忍不住出聲幫弗菱說話。
這些話跟上百根針一樣,往她身上百餘個穴道猛刺、猛扎,聽得蘭二娘一把無明火燒得更旺、更烈。
「好一個雙口相聲,你無端失蹤五年,現在回來看弗菱發達了,就想撿現成的便宜。今天無靖會喝酒發瘋殺人,還不都是因為你,要是你沒出現,弗菱和無靖可是人人稱羨的一對,你不檢討你自己,反倒怪到老娘身上來了。」一想到弗菱身邊多了個幫手,她內心自是不怎麼痛快。
「二娘,這跟克佑有什麼關係,你別把他牽扯進來。」
「喲,說他兩句你就心疼了,杜弗菱,你給我聽清楚,好歹我也是你二娘,少在這邊跟我沒大沒小的。」蘭二娘拉高嗓音,生性好強要臉的她,哪能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
「好了,你們的事你們慢慢去談,我們必須先把犯人帶回官府交差。」一名官差出聲喝止這場爭辯,準備將無靖給帶回去受審。
「等等。」弗菱走到無靖面前,看他雙眼充滿恨意的望著她,心中實在有著萬般不捨。「對不起,能不能讓我和他說幾句話?」
官差點了下頭,「好吧,不過要快點,我們還得回去交差。」
弗菱將身上的護身符拿下,套在無靖頸子上。「希望這個護身符能替你帶來好運,我也會請人到縣太爺面前說說情,讓你能有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無靖揚起一抹冷笑,「護身符就算是護得了我的人,能護得了我的心嗎?其實你從頭到尾都沒喜歡過我,只想利用我來幫客棧賺錢,對不對?」
「你……」
「別再解釋什麼,是我自己太傻,老是自己騙自己,早在知道你有過婚約,而且還心繫舊情時,我就該放棄了,是我自己太死心眼,才會造成今天無法彌補的遺憾。」他看了眼克佑,早該心裡有數,他的出現就是他失敗的開始。
「無靖,我不是故意的。」弗菱也曉得自己沒有早說,延著至今,才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你放心好了,我在朝廷還認識些人,我會想盡辦法讓你免去死罪的刑責,不過牢獄之災恐怕是無法避免的。」克佑表現善意,在替商府從事生意買賣時,多少也認識些高官,他有把握,只要他去找他們,一定會得到實質上的幫助。
「你會幫我?」無靖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想不到他的生命到頭來會需要他的援救。
「我當然會幫你,你替弗菱盡了這麼多的心力,我當然要對你有所回報。」當他說這話時,還看了弗菱一眼,只見她感激的朝他點點頭。
「你……你不恨我奪你所愛,還願意幫我?」
「女人不是貨品,不是你搶我奪就能真實擁有,要發自內心去疼惜、去關愛,愛情自然而然就會產生,到時就算有再大的天災人禍,都搶不走你的這份愛情。」克佑對自己有著十足把握並非是嘴上說說,而是他明白弗菱需要的是什麼。
這番話徹底地讓無靖大澈大悟,原來這一年多來,他一直走不進弗菱的心,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確實比他還要善體人心,千里迢迢不惜一切就是要找尋真愛,光是這份如苦行僧般的毅力,就是他所不能及的。
「我明白了,你的話讓我敗得心服口服。」無靖垂下頭,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的事實。
官差忍不住打斷三人的對話,「好了,我們還要回去交差呢!」
「無靖,我們會很快找人幫你的,你自己千萬要小心。」弗菱不忘叮嚀他。
無靖默默不語,但嘴角微揚的笑意,卻代表內心的千言萬語。
他祝福著他們。
???
中秋過後,白露凝霜,染滿枝頭。
弗菱站在後花園的小橋上,望著寒水點點,心中感慨萬千。
無靖的案子在克佑的來回奔波下,總算得到佳音回報。
由於當時是隔壁桌的幾個客人用言語奚諷無靖,譏笑他成了被拋棄的野狗,這才燃起他的憤火,繼而引來殺機。
在一時氣憤下,隨手舉起一旁酒甕,朝對方頭上砸去,這才導致對方腦袋開花,一命嗚呼。
審理此案的縣太爺在得知詳情,又有克佑請托大官幫助下,這才讓無靖只需坐牢三年,讓他有機會再重新做人。
「天氣轉涼了,怎麼不多披件衣裳,你不怕我心疼嗎?」一件厚氅披在弗菱身上,接著一雙手臂環來,將弗菱抱個滿懷。
她回過頭看著他,「現在無靖被關進牢裡,總覺得是我害了他,有時想想,做一個人真難,無害人之心,卻害得別人傷了心。」
「小傻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幸好官府只判了無靖三年的刑期,正好可以讓他在牢裡反省思考,他還那麼年輕,這麼早就能領悟的話,不是更該高興嗎?」他的臉窩進她頸後,暖暖的體溫,窩熱弗菱冰冷的玉頸,令她通體舒暢不少。
「你該去學堂當夫子了,再嚴重的事被你一講,似乎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真是個可倚重的男人,纏繞在弗菱心裡的結,慢慢地被克佑一個個解開,心胸頓時開闊不少。
克佑聽到她如銀鈴的笑聲,更親密地貼附在她耳際。「萬一天塌下來,我可沒辦法頂住,不過我能緊緊地抱住你,天就壓不到你了。」
「那你壓我還不是一樣。」她冷哼一聲,俏皮回應。
「那當然不一樣,我的身子比天還要暖和,你會比較喜歡。」他輕咬著她耳垂,在她耳畔傾訴愛語。
「臭美!你以為你是潘安,每個女人都要你啊?」
「是你說我貌似潘安,我可沒自吹自擂喔,可見你還是被我的外表深深吸引。」克佑故意自誇,逗她開心。
「你越說越不像話了,哪有人一直說自己好的。」她回過頭,雙目凝視著他。
「那我不說,你來說。」他用鼻尖輕拂她的臉頰。
「說……說什麼?」她臉一紅,連忙低下頭。
「說我的好。」
「你有什麼好,你壞透了。」她嬌嗔道。
「壞透是第一好,那第二呢?」
「你無賴、卑鄙、自大、愛管人、愛抱人、愛親人……反正你有很多很多不好,數都數不清。」
「想不到我還有這麼多優點都是你喜歡的。」克佑伸手將她腰一摟,往自己身上靠攏。
「我……我就知道,說你愛親人你還不信。」弗菱早有心理準備,克佑每回只要看到她,就忍不住要來竊香嘗蜜。「我信、我信,真被你猜中了。」
那對粉唇如春天新生的蕊瓣,讓人不禁想一親芳澤。
他輕點她的朱唇,「無論何時聞你,你總是這麼香。」
「哪有,成天送茶倒水的,哪來什麼香味。」她每吞吐一口氣息,就會和克佑的嘴親密接觸。
「真的嗎?大概用鼻子聞不准,不如我嘗一口看看。」說穿了,還不是想要香吻佳人。
「早知道你沒安好心眼。」她笑他總有許多名堂,連吻她也要巧立明目。
「就當我沒安好心眼好了。」
他將手壓住她的後腦勺,讓弗菱的頭微微前傾,舌尖直探入她口中,將她的小舌纏得無處可躲,只能任其擺弄,縱容他的隨心所欲。
她被克佑給吻得渾然忘我,那種略帶侵略的愛吻,讓她簡直快喘不過氣來,但在粗暴的掠奪下,卻能感受到他小心翼翼呵護的溫柔。
一陣天昏地暗的擁吻後,克佑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
「弗菱,可不可以嫁……」
「你又來了,我不是說時候一到,自然會告訴你嗎?」男人一貫的壞毛病就是猴急,總是迫不及待要把女人私藏己有。
「無靖的事已解決,莫非你擔心的是蘭二娘?」
「蘭二娘老愛打這客棧主意,只怕我嫁給了你,自此成了石家人,客棧便得乖乖交出去了,到時,杜家辛苦經營的產業全進她荷包,我拿什麼臉去見我爹?」無靖的事事小,蘭二娘才是只大豺狼。
「說得倒是。」克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不過他若想娶得弗菱,就必須解決這最棘手的問題不可。
「你也別想那麼多了,就看咱們能不能多賺點錢,然後用錢來和二娘談條件,讓她把客棧讓給我們就是了。」這就是她為什麼要拚命賺錢,還摳得比小氣鬼還厲害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