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仙岡詩集僅可以用紙筆記存下來,沒想到竟然也能成為地毯的編織構,她實在太意外,也太震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的文字地毯,也沒聽過這類的編織方法:可想而知,這張地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就在她思索著該如何向汗特鋁開口時,桌上的小油燈與地毯接觸產生火花,在她發覺時,地毯的邊緣已然著火。
「完了!」她心慌意亂地拾起地毯猛力拍打,企圖將火勢撲火。
「你到底在……」汗特鋁趕到的同時.整個人都傻眼了。
火很快的便被撲滅,但引起的煙霧相當嗆人,她咳了雨聲,從迷濛間看到了他發白氣怒的臉色。
「我的仙岡地毯!」他狂怒的大吼,抓起一把灰燼咆哮:「你知不知道它是一項國寶?它的價值難以估計。我收藏了那麼久,竟會被你這種女人給燒了?我的老天!」
「對不起!」面對他,她首次感到愧疚,尤其是和他有了肌膚之親之後。
「我的地毯……」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說:「我賠答你嘛!」
「你要怎麼賠?」他悲慟之餘,已失去了理智。「還是這又是你的計謀之一?」
「計謀?」她皺眉不解:「我沒有這種計畫!」
「你以為我會信嗎?」他的語氣冷到了極點,目光更是冰寒。
她不懂,為什麼他要如此誤會她?而且,在要了她之後,他為什麼仍是如此的冰冷?
「難道不是嗎?自從你一出現,我便霉運不斷,我的工程無法進行,我要的材料無法順利取得!昨天……是否也在你的預測之中?現在呢?這難道不是你害的嗎?」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瞪著他,一副受辱的模樣。「連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汁特鋁不想承認自己一時的意亂情迷,心慌之際找不到理由,一開口又傷害她。「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我能相信多少?」
她的心中突然隱隱作痛,不做任何反駁。
他轉過身,看著她咬著下唇不語,灰頭土臉的好不狼狽,頓時一股氣全然消失,轉化成憐憫:他一直覺得奇怪,自己對她為什麼老是無可佘何?
「我會想辦法賠你的!」她信誓一旦地說完,才發覺他雙眸灼灼地盯著她。
他歎了口氣,下意識地拾起燒成焦黑的地毯,悲涼的說:「如果你肯走,就是對我最好的賠償。」
「真的?」她不禁覺得意外,更有股想哭的衝動,就連聲音也微微的抖了起來。
「沒錯!」這一直是他的希望,可是如今脫口而出,壓在心中的石頭更重了。
「好吧!」她失落地移動腳步,緩緩的走出密室。
* * * * *
「假的?」莫瑜妃抓起那半張地毯低囔:「你是說這張地毯是仿製品?」汗特鋁點頭,有些得意的說:「如何?我發現工還真會演戲呢!連她這麼鬼靈精都設我騙了。」
莫瑜妃真想把他的頭擰下來,「你們兩個到底準備鬥到什麼時候?」
「鬥到她走為止!」說完,他覺得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掐住,讓他頭時喘不過氣來。
「走?」她觀察他的表情,「你是口是心非吧!」
他搖搖頭,「我為什麼要口是心非?」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他急躁了起來。
終於讓她親眼目睹到他焦躁的模樣了,當初她還認為阿克銅的描述誇大了呢!她會意一笑,反問:「你是真心想要她走?你認為自己不會後悔?」
「這有什麼後悔不後悔?」他冷哼了一聲,「依照她以前的行徑,過兩天她肯定又跑回來了。」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難怪他一點也不擔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你想她永遠的離開嗎?」她又試探地問。他遲疑了,一顆頭微微一晃,像點頭又像搖頭:永遠離開……這四個字竟讓他感到駭然。
「如果是的話……」古德鐵從門外走了進來,「這次你成功了!」
「什麼意思?」汗特鋁蹙著眉,一顆心七上八下。
「她走了!」古德鐵故作輕鬆的指著大門,「我看著她將行李收拾仔,還送她走出紅堡呢!」
「哦!」莫瑜妃與丈夫一搭一唱了起來,「帶著行李?她以前出去好像都沒有帶走行李嘛!嗯,這次是真的不回來了。」
汗特鋁的腦袋彷彿就受重擊,企圖故作鎮定,卻不怎麼成功。
古德鐵見他愁眉不展,朝著妻子使了使眼色說:「不知道她會去哪裡?」
「這個就……」莫瑜妃斜睨著汗特鋁,沉吟道:「她說過沒買到地毯是不會回去的,既然她不小心將地毯燒了,她可能會就此作罷,頂多回台灣。」
「也許吧!」古德鐵也盯著汗特鋁,「那麼巫德那邊,你只能選擇扮女裝答大家笑一笑了。」
汗特鋁的臉已變成綠色,沒心情搭腔。
「唉!可憐的美姬,以她專業的眼光,怎麼會看不出那是張仿製的地毯呢?」莫瑜妃感到奇怪。
「你沒發覺嗎?」古德鐵很優閒地解釋答妻子聽:「汗特鋁將密室的燈換成了小油燈,燈光昏昏暗暗的,任她想看清楚,也得拿到戶外才行啊!不過,那張地毯仿製得維妙維肖,若不用精密儀器,還看不出真假哩!」
「你真厲害!」莫瑜妃拍拍手,一臉的佩服。
「而事情就是那麼巧,汗特鋁也料想不到她會將地毯燒掉一半。不過,這倒也成了他趕她走的借口!」
「那……你本來準備採取什麼借口?」莫瑜妃正視汗特鋁。
此刻汗特鋁的心思只能用亂到了極點來形容,哪有心情解釋?倒是古德鐵猜出了七、八分,所以代答:
「大概是準備賣她吧!這樣可以一併解決巫德的條件,是不是?」
「真是得不償失!」莫瑜妃感慨地道:「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看來並不怎麼成功,你還是得敗在巫德手上。」
礙於古德鐵在此,否則汗特鋁真的很希望朝莫瑜妃大喊閉嘴。
「啊!」古德鐵想起一件事,「她會不會去找巫德?」
「也許哦!」莫瑜妃好心的建議:「想不想去找她回來?到那裡可能可以找得到她。」
「誰要去找她!」汗特鋁低吼著,踱步移到窗邊,盯著外頭悶悶不樂。也因此他瞧不見莫瑜妃的竊笑。
「好吧!隨便你,反正你存心耍趕她走,現在好了,你心安了吧!祝你今後一切順利啦!」她率性的轉身離去。
心安?汗特鋁很肯定,其實他的心很不安。
古德鐵微笑著,就讓汗特鋁自己去察覺自己的問題吧!感情的事,並不是旁人的提醒就可以完全了醒悟的。
一個月後,古德鐵夫婦再度造訪紅堡,被汗特鋁嚇了一跳。
這個人真盾汗特鋁?莫瑜妃與丈夫面面相覷,而古德鐵冷靜的臉上,也露出少有的震驚。
原本汗特鋁白淨的下巴,此刻卻留著落腮鬍:炯炯有神的眸子因黑眼圈而顯得深沉:衣服像帳布似的掛在身上,簡直活像落寞不得志的隱居藝術家。
「你又病了嗎?」莫瑜妃哭笑不得的開口,看他的模樣,簡直比癌症未期還嚴重:早知道就該拿個相機將他這個樣子拍照留念,一定會賣錢!
汗特鋁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窗外,似乎自上次他們夫婦倆走後,他已成了石雕,沒再動過似的。
「該不會是為了工程的問題吧?」莫瑜妃故意問,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汗特鋁的憔悴是為了誰。
「想找她嗎?」古德鐵乾脆明言:「羅德的船是個好地方。」
「她……可是……」汗特鋁太久沒開口說話,突覺聲音瘖啞,喉嚨乾澀。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古德鐵只是提供線索。
莫瑜妃索性上前踢汗特鋁一腳,忿忿不平的說:「虧你的祖先還是個愛情至上的人,你呢?難道你的大腦只能裝得下建築而已嗎?」
汗特鋁也曾以為在他的生命中,唯有建築是他的最愛,只有藝術是他的戀人!原因無他,因為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專長與興趣,他忙得無瑕去顧及其他的事情,就連自己的感情,他也不曾去想過。
一個月,他已不知不覺想了她一個月。
就因為她無緣無故的闖入他的生活:而今,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曾篾何時,他習慣了她的存在,他由戀上了她的眼睛開始,旱已包容了她隨性的外在、迷上了她的身體,以及……愛上了她的心。
他更認為,她會踉以往一樣,離開個幾天後又會突然出現:可是,他錯了!
她不見了,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三天……她以前最多只消失三天。」汗特鋁恍恍惚惚,喃喃自語。
「你以為她只有你這個地方能待嗎?」莫瑜妃對他守株待兔的態度有點生氣。「照她以前的行為來看,她到哪裡都能安居,行蹤比薛沙錫更不定,況且她答應你要離開,意思就是不打算回來了,你還傻傻地待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