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啊!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老人有個女兒為情所困,在香港自殺身亡。」
「你以為這件事和諾揚的表妹有什麼關係?」梅英傑一怔,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地凝神傾聽。
「這個老人很奇怪,知道我是香港人之後,開始和我聊起他的女兒。」方靜瑤頓了一下,打量著梅英傑,看他的表情。
梅英傑開始冒冷汗,不會這麼巧吧!「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你平常不是快人快語嗎?怎麼今天吞吞吐吐的。」
「他說他的女兒被南諾揚害死了。」
梅英傑像是看見了外星人似地,嘴巴張成……「O」字型。
「你被嚇呆了呀?」方靜瑤在他面前搖著手指,想招回他的魂魄。
「他說的不是真的,你趕快走,我的頭被你煩得好痛。」梅英傑按了按太陽穴,一副呼吸快要停止的模樣。
「是不是南諾揚移情別戀愛上他的表妹,所以老伯的女兒含恨自殺?」她猜測地道。
「你有嚴重的幻想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梅英傑急忙否認。
「不是那樣?那是怎樣?」
「這件事對你而言很重要嗎?誰要你多管閒事?誰要你強出頭?」平日脾氣挺好的梅英傑被逼急了,火氣也上來,這個方靜瑤總有本事令他七竅生煙。
「我只是——」她欲辯解。
「你只是什麼?雞婆?」他咆哮道。
「我對夏寧初也有一份責任,我怕這件事會影響到她和南諾揚的婚姻!」她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有人想要破壞他們的婚姻嗎?」梅英傑睨著她。
「暫時沒有,我未雨綢繆不行嗎?」她可不覺得自己理虧。
「你可別多事大嘴巴地告訴諾揚和寧初,本來可能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我怕經由你的廣播,事情越變越無法控制。」
「你以為我手上拿著擴音器,沒事大放送嗎?」方靜瑤覺得很委屈。
「你的那張嘴本身就是擴音器,最好縫上拉煉比較保險。」梅英傑一早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壞。七年了,本以為煙消雲散的悲劇,如影隨形又出現了。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真的很想知道。
「閉嘴!什麼都別問。」梅英傑吼道。
「你好凶哦。」方靜瑤嚇了一跳,只得乖乖閉上嘴。
× × ×
梅英傑聽了方靜瑤的那番話,連連失眠了好兒晚,一直很掙扎,不知該不該提醒南諾揚。
或許什麼事也沒有。
可是——萬一有事呢?
終於,他忍不住了,非和南諾揚談談不可。
「你的婚姻生活還好嗎?」梅英傑問。
南諾揚朝他笑了笑,「漸入佳境。」
「你愛上夏寧初了嗎?」梅英傑又問。
南諾揚愣了一下,好像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愛上了嗎?」他又追問。
南諾揚認真的點點頭。「可能性很大。」
「如果失去她,你會怎麼樣?」
南諾揚聳聳肩。「不知道,從沒有想過,你為什麼問這個?」今天英傑一進門就沒頭沒腦的提出一些怪問題,讓人很不放心。
「沒事,只是隨便問問,畢竟你的婚姻大事是我逼你往裡頭跳的,我也希望你幸福。」梅英傑一臉心虛。
「你的繡球千金呢?開始約人家吃飯了嗎?」
「最近沒心情管到她身上。」
「不怕人家以為你太……不要你了?」
「哪正好,本來我也覺得麻煩,馬來西亞人,距離遙遠又是名門千金,我現在沒什麼耐心呵護。」梅英傑心事重重地道。
南諾揚看著他,「你好像很煩的樣子。」
「沒事,我回公司了。」
梅英傑站起身,立刻逃離現場,怕再坐下去,自己成了大嘴巴。
鑽入朋馳後,他在街上繞來繞去的,最後繞到方靜瑤的家門口。
拿起手機,他撥了她家的電話號碼。
「快出來,我在你家大門外。」
(瘋子!我正在練瑜珈。)
「管你練什麼功夫,快出來。」說完後,他無禮地掛斷電話。
三分鐘後——
方靜瑤由家裡衝出來。「梅英傑,你有什麼毛病?!在電話裡雞貓子亂叫,想讓我耳朵長繭啊!」
梅英傑也不跟她抬摃,只是開了車門。「進來。」
方靜瑤大搖大擺地坐進去。「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則等會兒有你罪受的。」
「你忘了我們有革命情感?」梅英傑促狹地道。
「什麼革命情感?你不是叫我少雞婆,嘴巴最好裝上拉練嗎?」
梅英傑歎了一聲,「難怪有人說最好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未婚的。」
「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咦?你載我到中環來做什麼?」她望著窗外咕噥遭。
「還不是你那天告訴我的事……我快要憋不住秘密了,有沒有解藥啊!」梅英傑最怕替人守秘密,有話不能直說真的很痛苦。
「沒有解藥。」方靜瑤沒好氣地道。
「諾揚可能假戲真作的愛上夏寧初了。」
「真的!」方靜瑤興奮地大嚷。
「這麼高興做什麼?人家愛上的又不是你。」
「與有榮焉啊!難道你不替他們高興嗎?我們算是大媒人耶。」
梅英傑一聽,苦笑起來。
「你笑得真難聽,好像在哭。」方靜瑤白了他一眼。
「我擔心大禍臨頭,當然不可能盡情歡笑。」
方靜瑤似乎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收拾起嬉鬧,開始關心整件事的發展。
「危機出現了嗎?」
「我有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會吧,昨天我才約寧初喝下午茶。一切正常啊!」
「希望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說了半天,我根本還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理解?」
梅英傑抿了抿嘴,然後細說從頭:「七年前,諾揚剛來香港不久。有一天,他在公司工作到很晚,那天雨下得很大。只見有個女孩,就是那日你在飛機上遇見的老伯——胡秋霖離家出走的女兒胡敏,她淋得一身濕倒臥在諾揚家門口,諾揚心腸好,將她抱回家照顧她。胡敏病了三天,後來病好了,可憐兮兮地求諾揚收留她,原來胡敏有孕在身——」
「南諾揚被栽贓了是嗎?」這種事肥皂劇裡真的滿多的。
「起初胡敏從不提她家裡的事,後來胡秋霖追來香港,在報紙上一直登尋人啟事,我們問她想不想見她父親,她才哭著說出她和男朋友私奔的事。」
「男朋友呢?怎麼沒和她一起到香港?」方靜瑤問。
「男朋友臨陣脫逃,在到香港的第二天,留下一封信後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你們應該將胡敏用最快的速度還給她父親啊!」
「如果當時真那麼做的話,今日諾揚也就不會那麼自責了。我們拗不過胡敏的請求,將她送到日本。她說她有個阿姨在日本,誰知是謊言,那個阿姨是她男朋友的母親。她男朋友的母親在胡敏到日本後,告訴她一個青天霹靂的消息,說她男友搭乘由香港飛往棉蘭的飛機失事墜海,男友屍骨無存。當然,那也不是真的,那是胡秋霖的安排。胡敏信以為真,傷痛不已,然後選擇在日本北陸巖門附近的纖細斷崖投崖自盡。」
說到這裡,梅英傑歎了口長氣。
「胡敏在日本自殺,埋在香港?」
「胡秋霖騙你的,他女兒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已不如飄向何方。喪女之痛簡直讓他崩潰,頭一年他常常到香港,像遊魂似的找諾揚麻煩。」
「胡敏是獨生女嗎?」方靜瑤問。
「胡秋霖四十歲才有這個女兒,老婆生下胡敏不久就過世了,所以他對獨生女的期許很深,痛苦自然很深。」
「後來事情怎麼擺平的?」
「根本擺不平,胡秋霖一口咬定胡敏是因諾揚而死,他不該送胡敏去日本,如果胡敏沒有到日本,也就不會在纖細斷崖尋死。」七年前的黑雲突然罩頂,讓梅莢傑不寒而慄。
「太好笑了吧!胡秋霖自己要騙胡敏說男友飛機失事墜海,不然她也不會尋死啊!」
「胡敏死了,胡秋霖哪肯怪自己是始作俑者,只好用賴帳的方式找諾揚麻煩,將全部的罪全賴在他身上。後來請來諾揚的三哥諾塵運用一些影響力,才讓胡秋霖閉嘴,不然他在社交圈一直放話破壞諾揚名譽,像瘋子一樣,沒有人受得了。」梅英傑至今仍餘悸猶存。
「南諾揚的三哥這麼有本事?」簡直是英雄。
「阿德烈家族的六兄弟個個是頂尖人物,三哥諾塵是舊金山名嘴律師,本來諾揚對胡秋霖的搗亂根本不想理會,是我實在看不下去,飛了一趟美國,請諾塵運用他的政商背景,施加一些壓力,才將胡秋霖請出香港。只是現在他又出現了。」
「胡秋霖會不會請個殺手對南諾揚不利啊?」方靜瑤推理小說看太多,不得不作如是想。
「如果他要這麼做早做了,七年來機會多得數不清,因為諾揚總是掉以輕心,對這樣的事完全不設防。」梅英傑聲音平板地道,他正試圖平復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