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諾揚不是我老公,不在我的管轄範圍,我鞭長莫及,打不到他,寧初自會好好修理他。」方靜瑤橫了他一眼。
「你火氣真大,還把我的小腿踢瘀青了。」梅英傑可憐兮兮的說,想尋求慰藉。
「你活該!」
「你們女人不會懂的。諾揚只是基於朋友立場借錢給蘇菲亞,不代表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而且他們之前打得火熱時,寧初還沒有嫁給諾揚,你用過高的道德標準來要求諾揚,真的有點過分。」
「好,就算他們之間現在很清白,那也只是證明諾揚目前很安分;但有了借錢這層關係,難保將來不會有什麼不要臉的事發生。」方靜瑤還是很不以為然。
「你太會幻想了。」
「諾揚肯借一千萬,自然對蘇菲亞還有情,有情就容易燃燒火花。」
「一千萬對諾揚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就當是向過去跟過他的女人道別。但是,你沒發現嗎?諾揚對寧初是不一樣的感情,他愛她,甚至願意為她而死,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事,不足以讓你看清楚嗎?」
方靜瑤明智地不接腔,她當然知道英傑分析得極有道理,可是她就是討厭自以為了不起的女人介入別人的家庭。
梅英傑接著又說:「認識你這麼久以來,老是看你強出頭,什麼事都要贏、什麼人都想控制,尤其是我。好在當初不是你嫁給諾揚,否則你就慘了。」
「為什麼?」她可不服氣了。
「因為諾揚不是一個你可以控制的人。我還馬馬虎虎啦,有時候偶爾會吃你那一套。」梅英傑淡淡一笑。
「我的哪一套?」方靜瑤嚷道。
「你女暴君的一面啊,所以我說你不嫁給我一定會後悔。」
「你臭美!」她作出嘔吐狀。
「千真萬確、肺腑之言!你想想看,有誰願意讓你踢了之後還謝謝你。有誰在被你狠狠批判之後,還有自信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他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
「你的臉皮真的很厚,嫁給你有什麼好處?」方靜瑤雙手交握於前,腦中正在盤算著。
「我的房地契全是你的。」
「光是房地契有什麼稀奇?我自己也有。」她家也是富貴之家。
「那你還要什麼?」
「你說諾揚可以為寧初而死,你也願意為我而死嗎?」她擺明要他知難而退,所以故意丟個大題問給他。
「你希望我如何證明?」梅英傑問,他很清楚她的用意。
她聳聳肩,「不知道,你不是一向自以為很瞭解我嗎?你應該知道我喜歡看到什麼樣的證明。」
「我無法證明,你只有相信我。」他說的是實話,總不能叫他現在死一遍給她觀賞一下,然後再復活吧?
「有答等於沒答。」她不悅地冷哼一聲。
「你希望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嗎?」他不相信她真的這麼狠。
「你根本做不到。」她冷笑。
「你非要見到血,才能讓你風心大悅嗎?」他與她目光相鎖。
她心軟了些,有妥協的意思。「你既然覺得我有那麼多的缺點,為什麼又要娶我?」
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要娶你。想要天天見到你,想要天天和你鬥嘴……總之我的生命若是少了你,就好像少了呼吸一樣。」這大概是梅英傑所說過最煞有其事的一段情話。
她哈哈大笑,顫抖了一下。「好肉麻!」
「有沒有感動你?」梅英傑認真的問。
「好奇怪——」
「什麼?」什麼奇怪?
「我們連接吻都不曾有過,就要結婚了。」她無邪地看著他。
「是喲!我們真的忘了婚前的重頭戲,就要結婚了。」他的心裡在唱歌。
「怎麼補這一段?」她喃喃低語。
梅英傑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將唇印上她的。
× × ×
南諾楊花了一些工夫才將夏寧遠由日本接到香港。
夏寧初見了久違的寧遠,自是有說不出的高興。
「喜不喜歡香港?」她問。
夏寧遠點點頭。「很喜歡,只要和大姐在一起,到哪裡都成,我一個人在日本好孤單。」
「喜歡就好,大姐就怕你會不習慣。」
「怎麼會,當年從上海到日本,我不也適應得很好,放心吧!」
當晚南諾揚帶一家人到半島酒店用餐,梅英傑和方靜瑤是當然的座上客。
席間,兩人明顯的與往日不同,眼波流轉,情深款款。
「英傑,你今天怎麼一直傻笑?」南諾揚故意問。
「因為我要結婚了。」梅英傑掩不住心中的喜悅。
「真的嗎?」夏寧初也很意外,平常見他倆吵個沒完沒了,一見面就猛挑對方的毛病,今日能開花結果真是很不容易。
方靜瑤點點頭,「我們是指腹為婚、奉父母之命哦,遲早要雙劍合壁的。我看他快三十歲了,沒女人敢嫁給他,我只好犧牲嘍。」
「以上內容純屬博君一笑,真正的原因是靜瑤太愛我了,不嫁我會活不下去。」
「梅英傑,你再掰下去嘛!看我還嫁不嫁你。」方靜瑤斜睨他一眼。
大家都知道他們吵習慣了,全當作是打情罵俏,有默契地笑了笑。
而南諾揚眼中所見的只有他熾烈愛著的妻子,他們互相凝視對方,然後,她迴避他的眼神。
夏寧初看他時眼裡沒有一絲微笑,就像一尊水晶娃娃,他不知道她又怎麼了。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後,她似乎還是對他不太滿意。為什麼?
南諾揚一直忍耐著,不想掃大家的興,等他和寧初獨處時,他要把她心裡的魔鬼找出來。
他看著她對寧遠噓寒問暖,和英傑、靜瑤談笑風生,就是在面對他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的怒氣在回到家、寧初送寧遠回房休息後,已瀕臨爆炸的邊緣。
他猛然拉起她的手。「我做錯了什麼?」
夏寧初想掙扎出他的掌握,試了幾次,卻徒勞無功。「放手,別嚇著寶寶了。」
「阿怡,把寶寶抱到肓嬰室去。」南諾揚叫著下人阿怡。
「我要陪兒子睡。」夏寧初提出抗議。
但南諾揚根本不理會她。
阿怡匆匆忙忙將寶寶抱走,不敢看一眼盛怒中的主人。
南諾揚狠狠踢上房門,上了鎖。「你到底想要什麼?」
夏寧初一臉決然。「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歎了一口氣,坐在床沿,用一種痛苦的語氣道:「我對這一切已經感到十分疲憊了,我不斷用我的方式在討好你,而你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為什麼?」
她避開他的目光,眼淚不自禁地落下來。「你已經開始對我厭煩了是嗎?」
「你哭什麼?折磨的人是我!懷疑自己是個討厭鬼的人也是我!你為什麼哭?!」他朝她大吼。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再也無法避開他。
南諾揚眼神一黯。「你是要告訴我你不再愛我了嗎?」
夏寧初望著他的眼眸。「看著我。」
他依言專注地看著她。
「我的臉在我跳下纖細斷崖時,讓尖銳的岩石劃了一個很深的傷口,縫了好幾針,留下一道很長的疤痕。」她必須面對她所懼怕的事實。
「我知道。」
「你知道?你當然知道,因為它很明顯,你根本連注視它的存在都不敢。」她泣訴。
「我為什麼不敢?」他不解。
「你連碰都不曾碰它一下。」
「我以為時間不夠久,傷口癒合得不夠好,我怕你痛,所以不曾碰過它。」他平靜了下來,想聽她到底想說什麼。
「騙人,你連提起這個醜陋的疤痕都不曾提起過!」她不禁提高音量。
「因為我根本不在乎,我認為它跟在我膝上的那道大疤同樣是意外的產物。」
「可是,它在我臉上好醜,你為什麼可以不嫌棄?」她固執地問。
「既然你都能不嫌棄我膝上的疤,為什麼我要嫌棄你臉上的疤?」他好笑地看著她。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的在臉上,你的在膝上。」她用力吞嚥了一下口水。
他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她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原因,問題原來在那道疤上。「如果,我在我的臉也劃上一道疤,你會不會覺得比較安心點?」
「不!不要,我不要你流血!」她立刻攔住他。
「你應該多注意我和寶寶,別老把心思放在那道疤上頭。原來弄了半天,我要吃醋的對象是那道疤!」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你為什麼能接受一個有瑕疵的女人?」她想起蘇菲亞的話,要是不問個清楚,她的心還是有個結。
他將她摟進懷裡。「因為我愛你啊!何況,那真的不是什麼瑕疵。」
× × ×
繞了一大圈,梅英傑和方靜瑤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
「很高興你終於要結婚了。」南諾揚向好友道賀。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緊張。」梅英傑深吸了一口氣。
「一生一次難免緊張。」南諾揚試著安慰他。
「你在紐約結婚時,一樣會緊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