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他狐疑地問。
「走了。」她強顏歡笑。
「走了?」他像鸚鵡似地復誦一遺。
「我想離婚。」她潤了潤唇。
「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證實你們之同沒有血緣關係了嗎?」他太震驚了。
「我知道,也很高興。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無法快樂,還是分開比較好。」
「你以前能快樂,現在卻不能快樂,沒有道理啊!你為了要幫助他重生,還不畏死的跳下纖細斷崖,你忘了嗎?你臉上的疤痕不就證明了你對他的愛?」
她又摸著臉上的疤痕。「再也沒有比這道疤痕更刻骨銘心的了。現在的我心情反而輕鬆了些,我現在只想趕快找到寧遠,然後安定下來,把寶寶扶養長大。」
朱靖於觀察著她,心想女人真是難以捉摸,人謂:女人心海底針,一點也沒錯。
但是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女人卻讓南諾揚天堂、地獄全走了一遭。
離開夏寧初住的地方後,南諾揚宛如行屍走肉的在街上走著。
寧初不再愛他了,就這麼簡單。
但在他的心裡卻無法這麼簡單的釋懷,他已經不能沒有她而獨活了,她卻……
她的愛人是誰?朱靖於嗎?在他為著她的不告而別痛苦時,她竟交了新的男朋友。不,他們早就認識了不是嗎?
他的孩子呢?他剛才實在太絕望,來不及看孩子就離開她。
她不要他!?但他要孩子。是的!如果她也要孩子就必須留在他身邊。他知道他這樣做很卑鄙,用孩子來牽制她等於牽制她的自由,但他管不了這麼多了。他愛她,也愛孩子,他很貪心,全部都想擁有。
「南諾揚先生?」這時,有人由背後叫住他。
他轉過頭,納悶的看著叫住他的女子。
「我是胡敏啊!你忘記了嗎?」那女子笑著看他。
胡敏?她沒有死!?
× × ×
「天氣愈來愈冷了,就算在這裡住了七年,還是有點不習慣。」胡敏泡了一壺茶,倒入精緻的瓷杯裡遞給南諾揚。
「在這裡遇見你,真的很訝異。」南諾揚口熱茶後道。
他感歎的搖搖頭,這一團混亂,不就是因為胡敏的死亡而衍生出來的嗎?
「我沒想到你們全以為我投崖自盡;其實我很怕我父親,也很怕死,要我跳海尋死更不可能。難怪我父親一直沒有來找我,原來是這個原因,我正想過了冬天,明年春暖花開時回家看看他呢!」
「你一直在日本待了七年?」他覺得命運太奇妙,好像環環相扣的鎖煉將一切煉在一起,處處是危機又處處是轉機。
胡敏點點頭。「那年我來這裡找我的男朋友,沒找到,所以到附近來散心,然後就愛上了這裡。」
「你男朋友呢?」
胡敏聳聳肩。「應該也娶妻生子了吧!」
「我記得你男朋友的母親說他飛機失事死亡了。」
胡敏噗哧一笑,「是誤傳,語言不通,大家亂傳的。我誤以為父親買通他母親,日文我又不是很懂,大家比手畫腳;我父親對日文也是略懂皮毛,問了我男朋友的母親話後他大概以為我已自殺,也不求證就離開日本,其實我只不過到附近散心罷了。」
「你打的最後一通電話裡告訴我的——關於男朋友飛機失事、你父親和你男朋友母親串通的事全是因為語言不通?」他自己也覺得好笑。
「嗯。後來我請人翻譯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本想打電話給你們說一聲,結果抄著電話的紙張又弄丟了,時間一久也就不特別覺得需要解釋,直到今天遇見你,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給了我一筆路費,不少的一筆,我也不可能有辦法在這裡生活,而且一待就是七年,好快呢!」
胡敏的文化程度頗深,連說起中文都帶有濃濃的東洋腔,在她感歎滄海桑田的同時,南諾揚只能搖頭苦笑。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隨性、任性、不覺得特別需要解釋,已經對許多人的一生有了很大的影響。
他把這七年來發生的事鉅細靡遺地全說了一遍。
胡敏的眼睛瞪得好大,「怎麼會這樣?爸爸太過分了。」
「他愛女心切,以為永遠失去你了,才會想用這種方法毀掉我。」
「怎麼父親這幾年也住在這個地方,而我卻從來不曾遇見過他?」這一點令她覺得匪夷所思。
難道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
「我太對不起你們大家了。」胡敏頭一次感到這麼強烈的罪惡感。
南諾揚搖搖頭,只是淡淡地道:「抽個空回家和你父親團聚吧。」
「我父親現在是在新加坡老家還是香港?」
「我想應該是在香港,他還沒看到我被徹底的毀滅,怎麼會捨得離開呢?」他自我調侃地道。
「南先生,你和你的妻子——我真的很抱歉。」她愧疚至極。
「算了,已經發生了不是嗎?」至少他的寧初還會是他的。
× × ×
翌日,南諾揚又來到夏寧初住的地方。
「我想要看看孩子。」他不帶任何感情的開口道。
她點點頭,轉身抱了孩子走出來。
南諾揚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裡充滿了父愛和滿足。「我要帶走他。」
她一驚,「不!你不能把他帶走。」
「為什麼不能?他是我兒子。」他抱起孩子,面無表情地宣佈,他要逼她讓步,讓她跟他回香港。
「我只剩下他,什麼都沒有了,你還要把他從我身邊搶走!?」她忍不住哭出聲來。
「你可以和我一起回香港,孩子還是你的,也是我的。」
「回香港?」
「選擇權在你,孩子我一定要帶走,如果你要留在這裡,我也不會勉強你。至於孩子,你要見他就得回香港。」他沒有一絲妥協的餘地。
她該怎麼辦?孩子是她的心肝寶貝。
「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如果你要回香港,明天早上到這個地址來找我。」
他給了她一張紙條,然後抱著孩子離去。
「你要把孩子抱到哪裡去?」她急急的追了上去。
「有個女人會替我照顧他。」南諾揚故意暖昧的說。
朱靖於也跟著追出來,望著南諾揚離去的背影問:「寶寶被他抱走了?」
「他要我跟他回香港。」
「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想一想。」她咬了咬下唇。
第九章
香港
「你們終於回來了,你們再不回來,我和靜瑤準備到日本去找你們呢!」梅英傑一見到夏寧初和南諾揚,不禁鬆了口氣。
「是呀!我們一聽到寧初沒死的消息,簡直想要大醉三天哩。哇噢!太完美了。」方靜瑤興奮得尖叫。
夏寧初懷裡抱著孩子,朝大家微微一笑。
「多謝大家關心。」
「才離開幾個月,家裡的一切應該還熟悉吧?」南諾揚問她,語氣平緩。
她點點頭,「可以。」
「我到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南諾揚說完話後便匆匆忙忙地離去。
「真是工作狂,你回到他身邊後,他又生龍活虎了。」梅英傑笑了笑。
「是啊!讓你和寶寶休息一下,不打擾你了,我們改天再來。」
梅英傑和方靜瑤都走了以後,整個屋子突然安靜得讓人陌生。
諾揚早已恨不得逃開她,而寄情於工作嗎?
這種貌不合神也離的婚姻能支撐到哪一天?
據諾揚的說法,福嫂已經離開,新請的兩名傭人從她一進門開始即必恭必敬的,讓她很不習慣。但她們對照顧孩子卻很有經驗,讓她擁有較多的時間熟悉這個她未來要住的牢籠。
她走到書房。她的畫全保留在原來的位置。而且一塵不染,可見兩名傭人非常能幹。她猜,會不會是靜瑤的媽咪採用埃及艷後式的訓練方式,將她們重新打造過了。
想起靜瑤,她驚歎於富貴人家的生活竟是如此養尊處優,一舉手一投足永遠是那麼氣定神閒,那樣閒淡的氣質大概是她一輩子也難以學得來的,還有,胡老不知道怎麼樣了?
南諾揚在回香港的飛機上提了一下胡敏還活著的事。
說來真戲劇化,只是因為語言不通,而讓生命裡多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也因此造就她和諾揚的相識。
這麼算來,她真不知應該怨恨還是感謝胡老。
她回到臥房,輕撫著乾淨的床單,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不自覺地蹙眉。
怎麼看那道疤痕都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當晚,南諾揚並未回家用餐,等到他回到家時,差不多已午夜十二點。他先進育嬰室看兒子,保姆也睡在一旁的單人床陪著孩子。
他用了一樓的衛浴設備清洗自己,穿上浴袍後上二樓走進臥室。
夏寧初就躺在那裡,以某種甜美的魅力吸引著他。
他鑽進被窩,開始碰她,令她驚喘出聲。
他身上的味道是清新、醉人的男性味道,讓她不自覺迷失其中。
他的唇吻上她的頸窩,慢慢地將她扳轉向他,然後吻上她的唇;他的手則溫柔地撫弄她的大腿內側,她出乎他意料之外地並沒有抗拒,而且開始熱情的回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