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讓沉思中的她緩緩睜開眸子,拿起一旁的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是我。」傳來的是麥格拉有些憂鬱的嗓音。
「我知道,你醒得真早,大導演。」她懶洋洋地問候著,反常的溫柔。
「你昨晚去了哪裡?」
常浣星握著手機的手一僵,沒答話。
「今天一大早,我看見你從另一個房間出來。」
心撲通地漏跳了一拍,她有些困窘了,「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只是想找你一塊吃個早餐。」
「喔,我們待會去,好嗎?」
「好。」
「那……待會見。」
「嗯。」
電話掛了,她的心卻悠悠蕩蕩的,找不到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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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昨晚的私自行動真的很不應該。」咬了一口手中熱騰騰的意大利麵包,沈玉悶悶地開口。
正大口大口享用意大利美食的容浩官微微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二話不說地又繼續吃他的東西。
「貝勒爺……」
「我不是好端端回來了?」喝了一口黑黑的叫咖啡的玩意,容浩官眉一挑,不太滿意地將手中的杯子擱在桌上,「這東西真苦,搞不懂這裡的人為什麼愛喝這玩意,你知道嗎?沈玉?」
「我只知道貝勒爺把我一個人丟下,害我急白了頭髮。」
嘖,這個沈玉,非要說到讓他覺得良心不安、低頭道歉才肯罷休是吧?
「放心,這裡的人除了靠槍之外,根本打不過我。」他只要可以閃得了那些子彈就行了。
「那些子彈可都是不長眼的。」
「我長眼就行了。」
「貝勒爺,你——」
「你總不能要我無時無刻都跟你報告我要上哪去吧?昨晚我只是一個人悶得睡不著出去亂晃而已。告訴你,這裡的船比我們那個時代,那些洋鬼子的船不知要大上幾倍呢。」
「我看著看著本想飛上船瞧瞧,沒想到就先瞧見那女人拿了個黑盒子躲在草叢裡偷偷摸摸的……」見沈玉聽他說得目不轉睛,容浩官調皮地頓了一頓,隨手又拿起杯子灌下一口咖啡,再次皺起眉。
「發生什麼事了?」
睨了沈玉一眼,他突然笑了,「我有沒有告訴你,你最近變了?」
「什麼?」
「變得很沉不住氣,活了兩百多年,你應該悶得像是躺在棺木裡的死人一樣才對,卻反倒像是少不更事的小伙子。」
沈玉的臉一僵,不再說話。
只要瞭解官貝勒的人都知道他的口才有多麼的好,而且調皮又機靈。只要他不想說,任何權位再高的人或是再聰明的人也套不出他的話來,更何況是在他壓根兒想要欺負人的時候。
「生氣啦?」俊俏的臉一斜,笑眼瞇瞇地湊近沈玉。
「普天之下,也只有皇上敢生貝勒爺的氣。」他冷冷地道。
「這倒是。」連他的阿瑪都不敢生他的氣,因為怕得罪了他讓他包袱一拿又跟著那不成材的師父遊山玩水去了,哈。
不想再搭理悶悶不樂的沈玉,容浩官笑臉一轉,意外地看見出現在餐廳門口的常浣星,及她身邊那個一隻手搭在她肩上的意大利男人,臉上燦爛的笑容突然間被胸口一股突生的火焰給熱得蒸發了。
他臉上的明顯轉變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就別說一向聰明敏銳的狗頭軍師沈玉了。他一向靈敏不已的嗅覺告訴他——似乎有什麼事不對勁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成天嘻嘻哈哈的官貝勒,竟然也會為了一名女子,捨去了他平日慣常掛在臉上的笑容……
常浣星看見容浩官了,卻別開眼對他視而不見。
容浩官也知道她看見他了,卻選擇假裝不認識他,除卻了恭親王府小貝勒這個頭銜後,難道他容浩官就這麼不得女人緣嗎?
緊抿著唇,他起身到早餐吧旁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又走回位子上坐下來,從頭到尾沒有再看常浣星一眼,他口中所謂難喝的東西卻是一口氣下了肚。
「貝勒爺,你不會把這難喝的東西當成酒了吧?」沈玉很不想打擾他的難得雅興,卻又怕他喝壞了肚子,不得不出言警告。
才剛又去倒了一杯咖啡回來的容浩官瞄了他一眼,有點回神了。低頭看了一眼手上杯子裡黑抹抹的咖啡,感覺胸口異常的煩悶。
「喝咖啡會胸悶而且心跳加快,那些都是正常的。」沈玉突然開口道。
容浩官詫異地挑了挑眉,望住他,「真的?」
「嗯。沒錯,是有這樣的報道。」秦湘笑瞇瞇地在他們身邊坐下來,「我可以陪你們一塊吃飯嗎?」
聞言,沈玉極力忍住笑,容浩官則突然覺得好多了,為自己方纔那種莫名的生理反應感到釋然。
他還以為他竟然會為了常浣星跟著另一個男人出現在他面前而全身不自在了呢……真是見鬼的可笑!原來是咖啡喝多了的關係。
「請坐,不過我吃飽了,讓沈玉陪你,好嗎?」容浩官微笑地起身離開,離座前還對沈玉眨眨眼。
「他好像不太喜歡我。」秦湘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沒有的事,貝……少爺他只是不習慣跟不太熟悉的人說話。」沈玉體貼地安慰道。
「他姓貝嗎?」她伸手抓了他盤中的一塊蛋糕,「這個好吃嗎?」
「不,少爺姓容,容浩官。」
瞧他正經八百的樣子,秦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他叫容浩官,可是好像老聽你叫他貝少爺……對不起,我開玩笑的,你千方別生我的氣喔。
「我只是覺得你們兩個很好玩,不,是很有趣,找個機會我們一起拍戲好嗎?我可以去替你們找一個適合你們的導演,保證拍出一部轟動全世界的大清王朝古裝片。」
見她說起拍戲的音容笑貌,沈玉抿起唇淡淡地一笑,「你很喜歡拍戲?」
「是啊,很好玩呢,把大家的喜怒哀樂全都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心。」說著,她小手握緊了拳,「像這樣,是不是跟你們練武打動作一樣?很威風?」
沈玉又笑,覺得這姑娘真的有趣極了,偏偏貝勒覺得她聒噪得令人不耐……他倒覺得這樣單純心思的姑娘,比起那些悶著心思不吭聲的姑娘來得好相處多了。
「瞧什麼?沈玉?」秦湘見他雙眸突然定格似的落在她臉上,心兒有些怦怦跳了。
驚覺自己始終盯著人家瞧,沈玉忙不迭別開眼,「對不起,唐突了,在下只是……」
「只是忘記把眼睛移開?」他這聲對不起還真令她氣悶,「你就不會說些好聽的給我聽聽?」
「好聽的?」他一愣,莫名地僵在當下。
「是啊,譬如說我很漂亮迷人,讓你捨不得移開目光之類的……」才說呢,秦湘突然覺得自己真要羞死人了,哪有一個女人還得教男人怎麼稱讚自己的?喔,天啊!「算了,當我沒說好了!」
就像來時的匆匆,秦湘去也匆匆,隨即離座的她,一下子便消失在餐廳門外。
第四章
夜半時分,當大家都進入夢鄉的時刻,一個人影悄悄地攀上陽台推開落地窗,進入飯店的其中一間房裡。
微風拂動著窗簾,黑衣人望向躺在大床上一名熟睡的身影,眸子閃過一道犀利不解的眸光,悄悄地朝睡夢中的人靠近——
一把槍正要抵住床上那個人的頭,一道光影倏地晃過,手上的槍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震落,震得黑衣人手指發麻之餘,另一隻手又迅雷不及掩耳地掏出懷裡的另一把手槍要朝對方發射。可惜子彈未發,槍再度被一股勁風給打離了手。
「你是誰?」容浩官在黑夜中的眸子依然犀利而分明,面對眼前驟然的危機,懶洋洋的身子甚至還坐在床上未動分毫。
「這句話該是我來問你吧?」黑衣人並沒有因為丟了兩支槍而對他有所畏懼,反而將高大的身子靠著窗,兩手交叉在胸前地看著他,「你究竟是誰?從哪裡來?目的又是什麼?」
他查過了,這個容浩官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一個國家的人事數據庫裡,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至少,美國情報局給他的資料是這樣。而他相信沒有一個國家的情報單位,可以比美國情報局提供更完整先進的報告。
容浩官笑了笑,揉揉惺忪的睡眼,轉個身又躺下了床,「我要睡了,你如果沒事的話就從原來的地方回去,不要擾我清夢。」
「容浩官,我在問你話。」
「從來就只有我問人家話的份,沒有人家問我話的份,你請回吧,我不習慣跟一個蒙著臉的洋鬼子說話。」
聞言,黑衣人當場拉下了面罩,麥格拉俊美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冷峻,「這樣可以了吧?」
見到來人,容浩官的眉眼一挑,「是你?」
「是我。」
「你大半夜的偷偷摸摸跑來我房間幹什麼?」他可不以為他容浩官會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麥格拉看了容浩官一眼,找了位子坐下來,淡淡地道:「我只是想試試你的身手與靈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