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連闖了幾個地方,發現只要是對外的關口就一定只准進、不准出,因此別說是人,就算是隻鳥也很難越雷池一步。
這該怎麼辦?
她一定得離開,一定得趕在他出兵前將消息傳給六弟楚雲章知道,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正想著時,猛地一個男人伸手拉住了楚霞衣的韁繩,將她連人帶馬往旁邊一棵大樹後面帶。
楚霞衣一驚,幾乎叫出聲來。當她看到那人溫和帶笑的俊美臉龐時,更是詫異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你……雍容,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這個半途攔截楚霞衣的男人,竟然是越王歐陽雍容,也就是楚蝶衣的夫婿,歐陽徹的弟弟。
歐陽雍容搖搖頭,示意楚霞衣別出聲並跟著他走。
兩人就這麼不動聲色地避開人群,來到一家客棧的房間。
「雍容,你怎麼會到這兒?是不是蝶兒出了什麼事?」
歐陽雍容笑了笑,「蝶兒好得很,怎麼會有事?她成天活蹦亂跳的,捉蛐蛐、斗公雞、玩蹴鞠,都快把我的御花園給拆了呢!」
聽到楚蝶衣安然無恙,楚霞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會到這 兒來?難道你你不怕獨孤瀚發現嗎?」
「我來正是為了他,又怎麼會怕被他發現?」
「為了他?你……你聽到什麼了?」
「我聽說他把問水閣搬到丹鳳城裡去,所以特別來求證。霞兒,真有這回事嗎?」
楚霞衣黯然點頭,「沒錯,他確實把問水閣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全都原封不動地搬到丹鳳城。」
「那……當初朱雀天女所布下的機關、陣法呢?」
楚霞衣淺淺一笑,那笑容中卻帶有些許的苦澀:「當然也搬去了,而且他還找人破了那些機關、陣法。」
歐陽雍容聞言,不覺眉頭一蹙,「破了機關、陣法?他想做什麼?難不成他真的想攻打鳳宮?」
楚霞衣低頭不語,可她的臉色卻蒼白得嚇人,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歐陽雍容見狀,急忙扶助她,「沒事吧?你的臉色好難看,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她搖頭,貝齒緊緊咬著唇,半天才開口道:「如果我知道他是如此貪得無厭、野心勃勃的話,當初我絕對不會答應他的條件嫁給他。」
「你答應他什麼條件?」
楚霞衣抬起頭看著窗外,「我答應他,只要他放過西涼城的百姓就嫁他為妻。他是放過西涼城的百姓了,可他卻不肯放過其他人,不肯放過鳳宮,甚至想奪取其他八塊九鳳玦和玉麒麟,好得到當中的神秘力量,然後揮軍北上,完成他一統天下的心願。」
她轉頭看著歐陽雍容,「雍容,我是不是做錯了?」
歐陽雍容劍眉一擰,「不,換作是我在那種情況下,即使獨孤瀚要我上刀山、下油鍋,我也會答應的。況且……你愛他,不是嗎?」
楚霞衣怔然,「愛?」
「以你的個性,如果不是愛上他,是絕對不會答應他的,不是嗎?」
愛?她愛上獨孤瀚?
她搖搖頭,想忘卻這種她從沒有過的想法,「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歐陽雍容看著楚霞衣困惑的神情,心中不緊歎息。
這女子不僅美得驚人,她所擁有的智慧和勇氣,更遠非一般男子可及;只是這樣一個女子在遇上感情時,卻也顯得如此彷徨、懦弱。
看來情之一字,真會叫人生死相許,永世不悔。
久久,楚霞衣才又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他,但我真的以為只要把九鳳玦給他,再順著他一些,就可以化解一場紛爭,減少無謂的征戰與犧牲;想不到他要的卻不僅是我和九鳳玦,而是整個天下!我……如果我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人,當初寧可和西涼一起戰死,也絕不會答應他的。」
「但是你捨得讓那些無辜的人為你犧牲嗎?如果你是這種人,當初你大姐又怎會派你去鎮守西涼?倒不如直接將西涼交給獨孤瀚。」
「我……」楚霞衣登時無語。她的確不忍,她素來就不是那種自己好,就不管別人死活的人,這和她所學、和她的個性都不和,否則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去接受他呢?
「先別提這些,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獨孤瀚知道你在這裡嗎?」
「不,他不知道我在這裡,我是連夜出宮的。」
「連夜出宮?」
「嗯!我拿了九鳳玦,連夜離開丹鳳城,這會兒只怕不只丹鳳城,就連整個夏國都在四處找我吧!」
歐陽雍容有些詫異。
「你拿了九鳳玦?你不是說九鳳玦給獨孤瀚了?既然給他,怎麼再從他手中拿回來?」
楚霞衣淡淡一笑,「我既然能從澹台明姬手中搶回玉麒麟,自然就有辦法拿回九鳳玦。況且,這九鳳玦本來就是我的,給不給、拿不拿,都取決於我,而不是他?」
「但是獨孤瀚會放過你嗎?」
「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不過我會在他找到我以前,就把九鳳玦送走。」
「送走?你要送給誰?又要怎麼送走?現在外頭風聲鶴唳,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這就得看你肯不肯幫我了?」
歐陽雍容瞪大眼睛,「我?」
「是的,我本來想自己九鳳玦送去南遼給雲章的,不過照這態勢看起來,恐怕我連城門都出不了,更別說我身上帶了九鳳玦,所以才想拜託你,幫我把九鳳玦拿給雲章,好嗎?」
「你放心嗎?」
「如果連你我都不放心,那我還有什麼人可以托付的?」
歐陽雍容慨然一笑,「是嗎?這麼相信我?」
「可以讓蝶兒連命都不要的男人,絕對值得我相信。」說著,楚霞衣從懷中取出九鳳玦交給歐陽雍容。
提起楚蝶衣,歐陽雍容眼中閃出一絲光芒,「看樣子,如果我不幫你,蝶兒那小東西是不會放過我的!」
他接過九鳳玦放入懷中,「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把問水閣的事告訴雲章,雲章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你呢?你怎麼辦?獨孤瀚如果知道你把九鳳玦交給我,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我……」
楚霞衣不禁有些遲疑,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初時她只想著把九鳳玦帶離獨孤瀚,一時間也沒想那麼多,現在真把事情交給歐陽雍容去做,她反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歐陽雍容看出她的猶豫,握住她的手道:「這麼吧!你跟我一起回越國和蝶兒作伴,相信那丫頭見了你,一定會高興得飛上天,成天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可是……」
「沒有可是!我和獨孤瀚交手過幾次,對他的為人、脾氣還不瞭解嗎?跟我走吧!現在能保護你的地方就是跟走我,再說,如果蝶兒知道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她也不會放過我的,所以你就別再說了,先跟我一起離開。」
說著,歐陽雍容牽起楚霞衣的手往外走。
就在他們打開房門的同時,一個高大瘦削的人卻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那是——獨孤瀚!
第六章
乍見獨孤瀚,楚霞衣和歐陽雍容的詫異是可想而知的。
楚霞衣想都不想,當即推開歐陽雍容,擋在他和獨孤瀚之間,「雍容,你快走,快離開這裡!」
歐陽雍容搖頭,「不,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要走我們一起走。」
「不,你是越國之主,說什麼我都不能讓你冒險,況且蝶兒在等你回去啊!你走,你走!」
楚霞衣推著歐陽雍容,要他趕緊從窗戶跳窗離開。
「可是……」
這時,站在門口的獨孤瀚發出一聲冷笑,「你們兩人統統留下來,誰都別想離開!」
話聲剛落,只聽得腳步聲想起,不多時,這座小小院落已經讓弓箭手給擠得水洩不通,連房間內外也都站了拉滿弓得侍衛。
楚霞衣一驚,雙手一張,再次擋在歐陽雍容身前,對獨孤瀚喊道:「你想做什麼?」
獨孤瀚哼了聲,「做什麼?當然是取回我的女人和我所應得的東西!來啊,放箭!」
歐陽雍容見狀,急忙抱起楚霞衣往屋頂竄去,可哪來得及?
獨孤瀚早設下十面埋伏,所以歐陽雍容這一跳,形同自投羅網,當即手上、肩上、腿上連中數箭,其中一箭更幾乎貫穿他的腰,讓他整個人重重摔落在地,鮮血染得楚霞衣全身都是。
「雍容,雍容!」楚霞衣抱著歐陽雍容,急聲大喊。
獨孤瀚長劍一揮,架在歐陽雍容脖子上,對楚霞衣道:「起來!」
楚霞衣身子一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長劍,「你想做什麼!」
看到楚霞衣這麼三番兩次地護著歐陽雍容,獨孤瀚怒極而笑,眼中殺氣騰騰,「你說呢?這個男人誘拐了我的妻子,騙走九鳳玦,還慫恿她叛國背夫,你說我該怎麼做?」
「你不能殺他,如果你想殺他,那就連我也一起殺了。」
歐陽雍容連聲咳嗽,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握住楚霞衣,「霞兒,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