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柔,活下來,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他慌措不安的喊著。
「王上……能……能躺在你……你懷中,我……我很滿足了……」
微弱的音調愈來愈小,但她失血的慘白臉上,始終漾著一抹淡然知足的笑容。
「君柔,活下來!」害怕失去她,他緊緊抱住她。「我愛你,如果你愛我,就不準死,為我活下來……為我……」
他激動的臉頰肌肉一縮一伸的顫動,黑眸裡也覆上一層薄薄的哀傷水霧。
把嘴角的笑容牽引的更深、更彎,君柔的手,輕輕地拂過他含帶著水霧的黑眸——
她帶著笑意的眼,將他望定,似乎想將他的容貌牢牢記住,一生一世,永遠不忘。
「我……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乃敢……與……與君絕……」
用微弱的聲音,一字一字的說出,語到最後,君柔半掩的水眸,緩緩地合上,全身癱軟,再也沒一丁點力氣……
看著動也不動的她,他怔愣了好半晌,察覺她不是累了、倦了,不是只想小憩一下……他的手,顫抖抖的撫著她失血的容顏——
「君柔……醒過來、醒過來……」
他用手掌輕搖著她的臉,意識到她可能已經香消玉殞,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吼聲震天:
「君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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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老神醫來到時,見了君柔的模樣,只一逕地搖頭歎氣,但單剛堅持一定要設法把她救回,即使是死了,也要把她給救活。
勉強讓她吞了一顆保命丹,對於藥方,藺老神醫無言的搖頭。
「雖然五公主一息尚存,但有命也等於無命。」藺老神醫歎息著。「五公主身體太弱,即便有良藥救命,良藥也成毒藥。」
「藺老神醫,話別拐彎,把話說白。」若不是看在他是老神醫,又是唯一能救君柔的人的份上,他才沒耐心聽他說這些文縐縐的話。
藺老神醫拂鬚歎了一聲。
「上天有好心之德,讓五公主存住一息,但若尋不著良藥,這一脈保她活命的氣息,仍是不中使。」回頭,藺老神醫對著單剛說:「就算找到良藥,五公主的身體太虛,良藥一入口,馬上成了奪命的苦藥。」
單剛聽是聽懂了,但該說的,藺老神醫還是沒說明。
「您就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藺老神醫遲疑半晌,才道:「先治五公主的身子。」
「如何治?」單剛可是心急如焚,偏偏這老者說起話來溫吞,把他給急死了。
「要一口至陽至剛的血。」
「我給。」
單剛毫不遲疑的應允。要救君柔,當然是用他的血。
拿出匕首,移來盅子,亮錚錚的刀鋒,就要往手腕劃下。
「王上,等等,別急。」
「怎能不急?萬一她等不及良藥……」單剛大皺眉頭。「難不成,我單剛的血,還不夠至陽至剛?」
「王上你的血,當然是至陽至剛至烈。不過,要讓五公主含在嘴裡活絡血脈的,必須用心口血。」
「心口血?!」
藺老神醫點點頭。「如果王上執意用你的血來救五公主,那你就必須在心口上劃上一刀,把血直接滴入五公王的嘴裡……」
溫吞郎中的話語甫落,單剛已經脫去上衣,匕首一現,心口處立現一道血痕,扳開君柔的嘴,陽剛之血,涔涔滴入——
「可以了,王上。」
藺老神醫拿出止血藥布,幫單剛裹上。
「良藥何處尋?」衣服還未穿好,單剛等不及的問。
問到良藥,藺老神醫的臉色,陡地顯得肅穆。
「王上,良藥在巔崖峻谷之地,那地方肯定有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千年靈芝。要尋良藥,老夫建議你重金禮聘願意尋藥之人。」
「既然是巔崖峻谷之地,就更應該由我去!」
單剛說的極其堅定。這島上,除了他,沒有人能在巔崖峻谷之間行走,連盧布也還不到那個能耐,是以,為她尋良藥一事,捨他其誰!
「王上,你要三思。」
「十日後,我若沒回來,單人島就讓盧將軍接手管理,藺老神醫您也請多費心。還有,請盧將軍把五公主拋下巔崖,讓她的魂魄和我一起在谷底相依作伴。」
回頭,再看她一眼,她的唇上沾染著他的血,那是他對她歃血的承諾——救不回她的命,他就和她共葬深谷。
轉身,他毅然決然的踏上尋找良藥的險峻之路。
第十章
單剛獨自一人去尋找可以救回君柔性命的千年靈芝,還在昏睡當中的君柔,則由藺老神醫親自照料。
程紅整日待在宮裡,愈想愈覺得不安。
王上明明就相信了五公主和盧將軍之間有瞹昧行為,可他居然為了一個如同死人的五公主,願意割心口血,甚至不顧性命到巔崖峻谷之地,尋找千年靈芝來救五公主,可見王上真的對五公主動了真情。
這會兒,王上一心忙著救五公主命,還沒空理其他事,萬一日後王上細察明,發現是她誣蔑五公主,以王上殘忍的手段,說不定會讓她斷手斷腳,還會把她毒啞……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
「巧巧……」拿起銀梳又放下。她怎麼忘了,那日在思雁家回來後,巧巧就變得瘋瘋傻傻的,已經是個沒用的人了。
在寢室裡走來走去,程紅直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五公主活過來。
五公主一活,等於宣判她程紅必死,王上去的雖然是巔崖峻谷之地,但他的武功已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說不定真讓他把千年靈芝給採了回來——
但只要五公主不救活,她程紅就還有活命的機會。
打定了主意,程紅決定要找機會,結束五公主那尚存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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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定人心,單剛前往深山采靈芝一事,並沒有走漏,不過,宮裡的事多,加上避免再傳出一些閒言閒語,盧布只偶爾過來一探。
「五公主還是沒醒?」一看到純純的愁容,盧布不用問也知。
「是啊,我真怕……怕五公主等不及,也怕王上……」純純囁嚅的低聲道:「怕王上回不來。」
「別這麼說!」盧布其實也知道純純的擔憂是必然的,只是,這話聽來,真的很不吉利。「藺老神醫呢?」
「他在房裡添加藥草。」
「添加藥草?做什麼用的?」
「藺老神醫說,五公主現在不能吃、不能喝,可又要想辦法調養她身子,所以他就想出薰炙出藥草的味道,給五公主聞,這樣或多或少對五公主的身體有幫助。」
「原來是這樣。」
純純噘著嘴道:「我真笨,每樣藥草的劑量,我還是拿捏不準,我真怕一個不小心,把劑量分錯,反而害了五公主,所以,總是要麻煩藺老神醫親自去添加藥草。」
盧布點點頭,知道她的擔憂。
「對了,盧將軍,我要先回去了,我阿娘昨日采海菜的時候,腳受了傷,我得先回去幫忙煮晚飯。」
「好,你快回去吧!」
純純離開後,藺老神醫出來和盧布聊了一會兒,天色暗了下來,送膳食的僕女來過之後,盧布和藺老神醫正要用膳之際,一名侍衛匆匆跑來——
「盧將軍,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
「李大叔上山砍柴,被一頭山豬給咬傷腿了,傷口深的見骨,這會兒被拾回家了,血淋淋的……」
「醒著還是昏了?」藺老神醫問著。
「還醒著,不過他哀天叫地的,說他痛得快要去見他祖宗了。」
「還有力氣說這話,那還有救呢!」藺老神醫笑著。
「藺老神醫,您慢用,我先去看看。」島上還有其他大夫,這種小事,盧布可不敢勞煩老神醫。
「等等,我拿點藥跟著去看看,免得他真的去見他家祖宗了。」
「藺老神醫,勞煩您了。」
神醫自願前去,他可是求之不得。
救人是急事,匆匆離開之際,盧布也忘了留下侍衛守著。
不過,島上沒惡人,倒是不怕有人擅闖,何況這裡是思雁的家,平日也沒人肯來。
是以,藺老神醫也放心的跟著前去,橫豎五公主在王上採回千年靈芝前,是不可能醒的,所以還是先救那個想見祖宗的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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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沒有人在,程紅逮著機會,偷偷溜進了五公主的房間。
房內,濃重的藥草味道,讓她聞了直想吐。
方纔,她在外邊聽見純純的話,如果薰炙的藥草劑量過重,可能就會讓五公主一命嗚呼。
隨手拿了一塊布搗著鼻,程紅走到床邊,妒瞪著躺在床上的君柔。
「哼,你可別怪我,今日你若不死,我就不能活。你本來就不是我們單人島上的人,本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