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憑什麼讓王上不顧性命危險去幫你採靈芝,連藺老頭都親自來幫你薰藥……」妒火在心中燒,在眼裡燃,程紅咬牙切齒。「薰炙藥草,那太慢了,我讓你薰迷藥,讓你一路昏昏迷迷上黃泉,什麼傷痛都沒有,我這可是為你著想,你也別太感謝我了!」
拿出一大包的迷藥粉末,程紅打算把迷藥混進薰炙的藥草裡,如此一來,就可以讓五公主直接昏死,再醒不過來。而且,等迷藥薰完,化成焦灰,什麼證據也沒有,也沒人知道她來過,她也不會被懷疑……
就在程紅拿出迷藥粉末,準備放入薰炙銅器中時,突然有人進屋來,以為是藺老神醫踅回,她忙不迭地把迷藥粉末收回懷中,對著君柔,假心假意的關心著:
「五公主,你可要撐下去啊,王上為了你不顧性命危險去採千年靈芝,你無論如何都要……」
納悶為何進來的人一直都不出聲,程紅遂回頭一看,這一看,可把她嚇傻了!
「舜……舜宰相——」
煙霧縹緲中,舜宰相站在房門前,一雙精銳的老眼盯著她直瞧。
程紅嚇得腿軟,當場愣坐在地上。
「別……別過來,不是我……思雁不是我害死的……是……是她……」顫抖的指著躺在床上的人,程紅覺得自己嚇得快斷氣了。
煙霏霧集,舜宰相的臉孔迷離的有幾分詭異。
「不……不是我,是……是思雁自己來找我的……不關我的事——」
程紅向來就對舜宰相有幾分畏懼,她之所以敢來此,是因為舜宰相又不是她害死的,她才不怕,而且她才不信世上會有鬼怪。
可是現下親眼見到舜宰相的鬼魂,她可是被嚇得魂飛魄散。她想,舜宰相一定是為了思雁的事來找她報仇的。
「啊——不要、不要過來我……我沒有要害思雁,是思雁說要把五公主的魂魄和你的魂魄調換,所以我才會……」
「你沒有法力,怎麼會招魂?是你害死思雁的……」
縹縹緲緲的聲音,嚇得程紅抱頭尖叫。
「啊——啊——不,不……是思雁自己心甘情願要做的……」
「我要你還思雁的命來——」舜宰相瘦削的身形,緩緩移近。
「不要……我不要……」
程紅伸手摸到了懷中的迷藥粉末,慌措之餘,把整包迷藥粉末灑向舜宰相的鬼魂,站起身,她嚇得頭也不回的連滾帶爬奔離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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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不休的連夜趕上山,經過了幾個日出日落,單剛終於來到了一般人上不到的巔崖峻谷。
陡峭的懸崖下,是深不見底的山谷。
這一路行來,除了崎嶇山路難行外,尚有毒蛇猛獸的攻擊,還好他謹慎小心,僅傷了幾處,並無大礙。
幾日未曾合眼休息,他眼皮沉重,臉上佈滿倦色,下顎鬍渣濃密。
歇歇腳,馬上又起身找尋千年靈芝的蹤影。他不敢多作休息,怕一停頓,就失了救回君柔的機會。
心底存著的焦急擔憂,是驅使他腳步前進的動力。
君柔不知能否撐到他回去時?
仰首,他狂吼著——
「君柔,等我!」
如果真有心有靈犀,他相信君柔會聽到他的呼喊。
「君柔,我愛你,撐住,等我回去!」
震天般的吼叫聲,嚇到了躲在樹林裡的鳥群,鳥兒振振驚飛起——遠方,似乎也有野獸回應的叫囂咆哮聲……
突然,單剛眼角餘光瞄到一條蛇盤繞在他頭頂上的樹枝,蠢蠢欲動的想偷襲他,凝住氣,摸著匕首,刀光一閃,他在蛇攻擊他之前,快它一步,取下它膽大包天的那顆蛇膽。
細細一瞧,是一條無毒的蛇,飲蛇血、剝蛇皮、吃蛇肉,他連吃都不願浪費一丁點時間。
把蛇皮綁在腰上,這是他入山來所剝的第五隻蛇。他要帶回去,當作日後在子孫面前,呈現他年少時英勇事跡的最佳見證。
站在這一頭,放眼望去,沒瞧見千年靈芝的蹤影,攀著粗籐蕩到另一頭,他銳利的目光八面梭巡,一個低頭的動作,赫然發現一旁的峭壁上,有一朵黑褐色比一般靈芝大上好幾倍的……千年靈芝?!
應該不會錯了!
只是,它在峭壁上,他要如何取下它?
陡峭的峭壁上,佈滿了各種籐類植物,彎身抓了一大把,把攀延至峭壁下方的籐類植物,扭成一條粗籐繩,試拉了幾回,確定它的穩固後,他屏住氣,小心翼翼地沿著籐繩滑下——
腳底踩著峭壁,冷汗從他額際上不斷地冒出……
千年靈芝長在有他兩個身子長之處,如果他手中的籐繩突然斷裂,那他極可能一腳踩空,跌落到不見天日的谷底——
腳,徐徐地往下踩。
來到了千年靈芝旁,單剛露出欣喜之色,小心翼翼地摘下比他兩個手掌合在一起還大的千年靈芝。
想到君柔終於能夠起死回生,興奮之餘,他一個沒留神,腳底一滑,整個人翻貼著峭壁,滑蕩了一下,匕首落下,他下意識地一手抓緊千年靈芝,一手抓緊籐繩……
想往上爬,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左腳小腿肚還隱隱作痛著……
略略低頭一看,才發覺他的左腳小腿肚在方才翻身時,插進了一枝凸出的枯枝。
咬緊牙關忍著,想到君柔還在等著他的千年靈芝,他顧不得痛,用力把左腳一抬——
「啊!」
鑽皮徹骨的痛從他左腳小腿肚竄開,幾個痛吼粗喘聲過後,他把千年靈芝塞入懷中,兩手攀著籐繩,使著輕功,順利的回到了山頂。
儘管左腳小腿肚被枯枝開了一個洞,鮮血直流,但單剛也不願多作休息,行的一瘸一拐,他要馬上趕路回去救君柔。
「君柔,等著我,記住你說的『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如今,天還在上,地還在下,你要謹守承諾,不能棄我而去。」
拾了一枝粗的枯枝當枴杖用,就算流盡體內的血,他也要咬牙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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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剛回來了,他帶著千年靈芝回來了。
一路直奔到君柔的床前,把千年靈芝放在她身上後,他便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休息了一天一夜,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的單剛,又來到君柔床前。
俯首,吻著她的唇,他輕撫著她的臉。
「她為何還不醒?」單剛心急的問。
「王上,你看看五公主的臉色,一夜之間,紅潤了許多。雖然老夫用薰炙藥草的方式,幫五公主調養身子,但她的身子仍是虛弱,良藥還是得慢慢地分次救治她。依老夫判斷,快則三日、慢則五日,五公主就會醒過來了。」
藺老神醫極有把握的說道。
縱然被稱為神醫,但他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千年靈芝。想來,這還是托五公主的福呢!
單剛也發現她的臉色紅潤多了。
撫著她的臉,他輕聲道:「君柔,只要你醒來,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和你計較。」
聞言,藺老神醫歎笑著:「王上,你是不該與五公主計較什麼。」
「藺老神醫,您這話的意思?」
「王上,我知道你現在只擔心五公主,不想管任何事,但你一定要見見一個人。」
「誰?」
「舜老頭,你還不進來!」
藺老神醫的話語甫落,舜清推門走入。
「王上。」
「舜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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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風浪過大,我被海浪捲入海裡,便失去意識,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那日五公主瞞著宮裡人偷偷上船,女凰國的戰將軍知悉後,立刻駛船出海搜尋,但入夜後風浪太大,迷失了方向,要尋找返回之路時,恰巧看到被浮木勾住衣服的我,於是便趕忙把我救起。」
在廳裡,舜清把他落海後的下落一一道出。
「是我老了沒中用,昏迷了個把月才醒,但也感謝女凰國的宰相,沒把我這老頭子丟了……」
「宰相?女凰國掌事的長公主不在嗎?」單剛納悶的問。
「王上應該知道的,長公主不見了,五公主不就是為這事來求你幫忙的?」舜清反問。
聞言,單剛皺緊眉頭,一語不發。
原來,長公主不見一事是事實,一切只是他多心,以為君柔是女凰國派來臥底的。
她沒害舜宰相,也不是來當探子——一想到她一個病弱女子,不顧自己性命危險,誠心誠意,千里迢迢來求他,他還對她百般刁難……
心口揪緊,是他讓她吃盡了苦頭,一切都是他的錯!
「王上,請恕老臣說句話,十多年前的那場劫難,不能把錯全歸咎於女凰國……」
舜清想勸他放下對女凰國的偏見,只見單剛舉起手,示意他別說了。
「我懂。」在遇見君柔後,君柔的善良,讓他早就在無形中,對這事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