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似笑非笑地看著瑪瑪和卡露椰,卡露椰滿臉都是兔子般單純無知的表情,瑪瑪皺著眉頭,仔細地聽著。
藏血等那女人說完,又問:「請問,關於長……發兔子的保護進展到什麼程度?」
「長髮兔子?」女人詫異,「您問的是長毛兔嗎?目前許多長毛兔都成為商品兔,但是許多動物保護組織已經在呼籲取消機械式養兔的流程,工廠式的養兔是非常殘忍的……」
「我們不要吃蘿蔔。」卡露椰突然冒出一句。
藏血咳了一聲,「這樣,我們這邊有個小……熱心小學生,希望我們不再把蘿蔔與兔子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女人回答:「各國養兔場都應用他們本國的飼料,兔於與蘿蔔是非常健康的形象。」
瑪瑪低沉的聲音緩緩地道:「時間過去了好幾百年,人類從來不曾把兔子當做朋友,從來都是人類餐桌上的美食,衣服上的裝飾,人類不給兔子留下空間,在兔子棲息的草原上建造房屋,建設城市。」
電話裡的女人激動了起來,「兔子不是居家的動物,請不要把兔子家庭化,我們正在進行各種人工飼養物種的野化訓練,我們希望保持它們原生的狀態,而不希望它們進入城市。同時,兔子要生存,人類也要生存,弱肉強食,我們吃兔子,和野狼吃兔子是一樣的。人類毀壞自然,剝奪了許多動物的權利,人類也會彌補。」她可能知道自己說得激動了,「至少有一部分人在彌補。」
瑪瑪冷笑,「那麼,那些不彌補的人。也可以因為有一部分人在彌補,而被寬恕罪孽?人類為了生存而屠殺兔子,兔子為什麼不能為了生存而屠殺人類?」
「任何屠殺都是錯誤的,自然界只在需要的時候,才釋放死亡,死亡是釋放能量的一種方式,而不是發洩仇恨的方式。」藏血關掉了手機,以免瑪瑪說出「我們兔子」之類的話出來,他伸出一隻手指按住嘴唇,「至少有一部分人是善良的,你就不能遷怒於全世界,是不是?」
瑪瑪的一縷長髮繃直,自空中直飛過去勒住了藏血的脖子,「我就是要遷怒全世界,怎麼樣?」
藏血「叮咚」一聲拋起了一個東西;劃斷了瑪瑪的長髮,是車鑰匙。但是瑪瑪縈繞在藏血背後牆壁上的頭髮,已經無聲無息地纏住了藏血的雙腳。藏血暗暗叫苦,他和一隻可以掌握水能量的兔子鬥法,怎麼可能會,贏?應該一早拉了這小妖女出逃,然後一把火燒了這城堡才是,到時候進來找烤全兔,應該比現在舒服愉快多了。
霧可憐兮兮地站得遠遠的,「瑪瑪大人,是他欺負我,他誘拐我背叛您。」正當藏血慍怒地轉過頭來看她的時候,霧做了一個惡魔般的微笑,甚至還小小地送了個飛吻。她是哪邊強勢的時候,就倒向哪邊,是個最標準的牆頭草,一切以維護自己的利益為標準。
長得清靈百合花、雪白玫瑰花一樣的巫婆!藏血心裡咒罵,臉上微笑,「瑪瑪,無論你報復的計劃成不成功,首先你都應該除掉這個女人才是,她先背叛了你又背叛了我,於情於理,都沒有什麼理由,讓她如此愉快地站在那裡。」說完了,藏血很有報復感地看了霧一眼,有點得意。
霧站在藏血和瑪瑪中間,天真地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我會撲向最愛我的人。」她柔聲說,「瑪瑪大人,我已經背叛過您好多次了,您每次都原諒我,所以我每一次最後都會回到您身邊。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瑪瑪大人的真面目,您長得帥極了!」她像一隻雪白的蝴蝶撲向蜘蛛網一般,撲入瑪瑪懷裡,「我曾經相信他可以拯救我,但是現在我發現,只有瑪瑪您才是最了不起的,最能幫我,救回我爸爸,是嗎?」她純潔的眼睛裡閃閃的都是崇拜的光,「爸爸是因為瑪瑪大人才變成那樣的,我真傻,世界上當然只有瑪瑪大人才能把他還給我。」
瑪瑪蠻橫地拉起霧,在她的紅唇上吻了一下,「你是我的奴隸。」
霧睜著無比單純的眼睛,讚了一句:「大人的頭髮真美麗。」
藏血一邊看著,懷疑這女人說這種話為什麼自己不會嘔死,揮揮手,「既然你們兩個和好如初,我的任務結束了,如果這就是霧小姐要玩的遊戲,遊戲大概也結束了,我要下樓去吃飯喝酒,可以嗎?」
瑪瑪望著藏血舶辮子,「不行!你必須留下來。」他轉過頭對霧說:「他已經知道了城堡的秘密,不能讓他走。」
霧咬著嘴唇笑,「這樣吧。」她從口袋裡拿出一片花瓣,那是藏血送花給她的時候落下來的,兩個手指一夾,花瓣成了水晶,從瑪瑪的頭上拔下一根長髮,穿過花瓣,繫在藏血脖於上,「帶著這個,如果你把城堡裡的秘密說出去,鋒利的花瓣和纏頸的長髮,會插入你的頸項,讓你在洩露秘密之前死亡。」她溫柔地把那片小小的花瓣繫在藏血脖子上,「別挑剔,這已經是瑪瑪大人最寬容的禮遇了。」說著,霧眼睛閃閃地看著藏血,在鬆開手放開那個花瓣墜子的時候,她背對著瑪瑪,拿起花瓣在嘴邊吻了一下,放開,翩然轉身。
這樣算是表示歉意嗎?藏血啼笑皆非,這只躲在城堡裡的兔子,和一個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女人。「很榮幸有這樣的禮遇,還要麻煩霧小姐帶我到一樓的大廳。」
「可以嗎?」霧溫順地看著瑪瑪。
瑪瑪點頭,月圓之夜,他必須在這裡等待月光,進入休眠。
「日之少爺,你隨我來吧。」霧拿桌上古老的燭台,光影閃爍地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漂亮的哥哥再見。」卡露椰有禮貌地說。
「再見。」藏血摸摸自己的頭,有點覺得自己在做夢,跟著霧的背影離開。
走廊上,藏血問:「在作決定的時候你都不猶豫嗎?」
霧沒有回頭,「猶豫了,決定一樣要作的,只不過我比較狠心而已。」一隻手環繞上自己打著日本結的肩頭,似乎她輕輕歎了口氣,「瑪瑪喜歡我,一直都喜歡我。」
「他很有實力,他是只會魔法的兔子。」藏血聳聳肩,「你依靠他、利用他,都比依靠我、利用我有力量。」
霧的歎息似乎還沒有結束,只聽她說:「他喜歡我,但是他從來沒有相信過我,你不喜歡我,但是我知道你曾經相信過我。」
藏血微微怔了一下,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很得意我曾經相信過你?」
「不,我只想說,被人相信的感覺很好,謝謝你。」霧推開了一扇門,「這裡走。」
轉了好幾圈了,外面就是大廳了,人聲喧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第四章 他以為困惑結束了
「我進去了多久?」藏血徑直走向朱鳥,拿起桌上的酒,淺呷了一口,品嚐著帶蜜味和熱帶果香的酒味。
「一個小時十七分三十六秒。」朱鳥瞄了一眼銀塚胸牽掛著的懷表,「你在裡面洗澡?和這麼純潔的小姐在裡面晃悠了這麼久?」
藏血筆挺地站著,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長辮子有點鬆散,不知哪裡的風吹來,他的長外套和辮子都有些飄了起來。「酒會還沒有散場?」
「沒有,不過我打算早退了,警局在call我。」朱鳥拍了拍藏血的肩,「這個女人交給你,先走了。」
藏血一手拿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我現在看到女人就胃痛、牙痛、脊椎骨痛,風濕痛……」
「日之少爺不戴眼鏡比戴眼鏡更像個大美人兒。」斜斜倚在桌邊的紅衣女子搖晃者杯裡的葡萄酒,補了一句,「—朵鮮花。」她踢掉銀色的高跟鞋,坐在桌子上,「你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我們了?為什麼不過來?站在最前面等著那小妖女召喚?」
藏血皺著眉頭,酒杯斜過去與銀塚的酒杯「叮」的一聲碰撞了一下,「不要再和我說女孩,我現在最討厭的東西,就是小女孩和兔子。」
銀塚「哦」的一聲輕揚眉,未拿酒杯的手輕輕佻起藏血頸項上的新墜子——玫瑰花瓣,「這是什麼?定情信物?」
「這是被人釣上了船然後又甩掉的證據。」藏血伸出手,對銀塚說:「梳子。」
「這裡。」銀塚從化妝包裡摸出一把象牙梳,「這是猛犸象牙做的,貴得很。」
藏血拆散了長辮子,梳了幾梳。,銀塚感興趣地看著他的長髮,他有一頭讓女人羨慕的長頭髮,不開叉也不枯澀,烏溜溜的又滑又順,「這是為誰留的?」她似笑非笑,抿了一小口酒。
藏血麻利地用長髮繞了個圈打了個結在身後,「為你留的,高興了吧?」
「日之居然也有不敢說的事。」銀塚哼了一聲。
「你還是多留點心思在朱鳥身上,以免他過兩天想通了甩了你,你再來向我哭訴,我可是不會同情你的。」藏血酷酷地甩下一句話,「走了,在這裡多待一分鐘,我都會想到可惡的玫瑰花和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