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不知道,她冷香縈最痛恨的,就是移情別戀的男人。
冷香縈怔了半晌問道:「饒大夫過世了,只剩下惜致一個人。你說過,你為了報恩決定娶她,難道饒大夫過世就讓你改變主意了?」
「不!是你讓我改變的。」
「你是說,你真要讓惜致出家?」冷香縈再任性、再驕蠻,心裡還是有著一絲不忍。
「我現在想到的只有你,我可以為你留下來,留在聚龍崗,只為你——」
韓邵齊說完,上前握住了冷香縈的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突然間,不遠處發出「啐」一聲鄙斥。
從暗處走出了個人影,冷香縈霎時收回了被緊握的手。
「太好了!香縈,我要恭喜你有情人終成眷屬,有了大房的引退,還有夢中人的承諾,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做韓夫人了。」杜棄仇緩步踱了出來,語調冷漠得像寒風刮過一樣,冷得刺骨。
「你偷聽我們說話!」冷香縈說道。
「不要忘了我也住這裡。」杜棄仇冷冷回道。
「你……你怎麼回聚龍崗了?」冷香縈驚訝地問,力圖鎮定。
「你放心,我說過,只要你回來聚龍崗,我就會離開,我不會留在這裡礙眼的。」
「不!杜棄仇,我不要你走,我還有話要問你!」冷香縈大聲說,伸手想要拉住他。
「冷大小姐,你有話要問韓邵齊,而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我的答案恐怕沒有這麼重要了!」杜棄仇揮了揮手,回頭要走。
「我不准你走!你聽見了沒有?杜棄仇!」冷香縈忘了,她愈是擺出大小姐的架式,杜棄仇就愈不看在眼裡。
「你不准我走,難不成你要我喝一杯你們的喜酒?不了!冷香縈,我可沒這個心情再陪你喝。」
杜棄仇聽聞娟娟受害、韓邵齊被綁風聲後,心急如焚,風塵僕僕地趕回天龍教,就是為了要知道冷香縈是否無恙,他知道韓邵齊也來到了聚龍崗,可是他總還是癡心妄想地想見她一面,想不到杜棄仇才踏進後苑,無意間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裡陣陣酸苦難當。
這次,他真的要放棄了,他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到頭來只有自取其辱而已。
「不要……不要再說這些了。我要知道你的心,你到底有沒有心?」冷香縈倔強地問道。
「我的心已經死了!」杜棄仇不疾不徐地說著。
說完,他轉身就跨步離開,冷香縈看著他的背影還想追上前。
「杜棄仇,我……我要你留下來,你如果真的走,我會恨你——」冷香縈的語氣帶著懇求。
「我不在意了——」杜棄仇的聲音像回音般的緩緩飄了回來,字字迴盪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看著杜棄仇的身影消失在綠葉樹影後,一陣涼氣襲來,她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發顫。猛然間,冷香縈迴頭望著韓邵齊,她今天一定要把心裡的疑團弄清楚。
她知道自己初始的主觀將自己誤導得越來越遠,終和杜棄仇背道而馳。
冷香縈試圖讓自己冷靜地問道:「韓邵齊,我要知道,在風坡口你是怎麼救我的?」
「那時候你昏迷不醒,娟娟一直在你的身邊照料你,我和劉大媽商量,讓你們暫住她的房舍……」韓邵齊回答。
「不!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看見我的?」冷香縈大聲質問著。
韓邵齊不解冷香縈態度為何突然轉變,小心地回應她:「我聽到娟娟的求救後,衝進了火場,四處找不到你,倒是領了些在濃煙裡出不來的人。我們逃出來後,店小二就趕來要我救治傷患,那時候我就看見你和傷患躺在一處安全的地方。」
「不是你……」冷香縈終於明白,是杜棄仇將她從客棧裡救出來的,當時她被濃煙嗆昏,所以杜棄仇才有機會拿走她的撥雲劍,否則她絕不會讓寶劍離身的。她又問:「那麼在饒家我受傷的幾天,你半夜裡可有來我的房裡?」
「香縈,我不是登徒子,怎麼會半夜去看你呢?或許是娟娟吧!」韓邵齊笑道,心裡揣測著冷香縈到底在想什麼。
「那麼那些柴火也不是你……」冷香縈不想再問下去了,娟娟在臨死前試著要告訴她,杜棄仇就是一直愛著她,才會默默地在她身邊守護著她。
娟娟一直試著要告訴她,只是她完全將他推拒在心門外,恍若未聞。
天啊——杜棄仇說得沒錯,她真是個天下第一大傻瓜。
在風坡口,如果不是杜棄仇擊退了那些禿驢和尚,如果不是他抱著她到饒家求救,如果不是他在火場裡將她救了出來,根本就沒有今天的冷香縈。
是她瞎了眼,連心也盲了,竟然沒有看清事實。
每一個她喜歡韓邵齊的原因,像一道蔓延的城池,將杜棄仇阻擋在外。而現在這城池已經慢慢地傾倒、碎裂。杜棄仇的身影衝破了城牆,霸道地佔據了她的領地,卻又要無情地離去。
不!她要去找杜棄仇,她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不能就這麼讓他走!他佔了她的身體,奪了她的心,她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地放開他?冷香縈心裡不斷地問自己。
※ ※ ※ ※ ※ ※ ※ ※ ※
深夜時分,下弦月被高大的樹影遮蓋住,走不盡的長廊一片昏暗,一個苗條的身影隱沒在長廊的盡頭。
冷香縈忐忑不安,心亂如麻地來到了杜棄仇住的閣樓。
她不想敲門驚動任何人,於是衣襟飄然地縱身一躍跳上窗台,還沒有來得及打開窗欞,就讓人抓住了手,猛然被拉進了漆黑的房內。
她還來不及看清楚,兩個手臂就讓一隻壯實有力的手結結實實地反剪在後,一隻粗糙溫熱的手掌緊緊地罩在她如緞的櫻唇上。
「你半夜潛進我的房間,不怕別人看見?是不是嘗過了男人的滋味後,上了癮,捨不得忘記?你不怕——讓韓邵齊欣賞到這一幕?」杜棄仇就靠在冷香縈耳邊,低沉地輕吐著無情的話語,重重地打擊著冷香縈的心。
在她背後的指尖輕佻地撫弄著她,罩著她臉頰的手沿著她的頸項直往下探尋,像兩條邪惡的蛇,要緊緊地纏繞她,纏繞住她細緻的頸項。
杜棄仇心想,只要指尖稍微再用力,就能令她窒息,如此就可以活生生地消滅韓邵齊在她心裡下的蠱、詛的咒;再用力,就可以殺了這令他如癡如狂、欲生欲死的女人……
「我真希望就這樣把你掐死,把韓邵齊從你心中抹去——」他不疾不徐地在她耳邊輕吐話語,手上的力道又慢慢地加重。
冷香索氣苦地掙脫了他的手,一轉身,「啪」的一聲。
她使盡了全身的力道用力甩了杜棄仇一個大耳刮子,可是卻被杜棄仇的內力反激回去,震得手掌陣陣酸麻。
「出完氣了?」杜棄仇不躲不閃,兩手抱胸,定定地站著看她忍痛震怒地握著酸麻的手,邪魅地揚起嘴角笑問。
「杜棄仇!你——」冷香縈氣得七竅生煙,什麼理智和決心又全都拋到腦後了,她就是不能忍受杜棄仇看輕她。
「我怎麼?你恨我,我早知道了,你還要再添什麼?」
他表面上裝作不在乎,其實心裡並不知道冷香縈到底要說什麼,他毫無把握,也不想要知道,只要有韓邵齊在他們之間,他就無法忍受冷香縈有可能會說的話。
所以他寧願不要去聽、不要去想;不願聽她口中輕吐韓邵齊的名字,不願想她為韓邵齊而癡狂。
他嫉妒,是的!他妒火焚身,焚得滿山滿谷寸草不留、寸土不剩,思之欲狂地想狠狠摧殘她、蹂躪她。
「不錯!我——」
所以冷香縈話還沒有出口,就讓杜棄仇用力堵了回去,他熱辣辣地壓住了她紅艷的櫻唇,一手緊緊地抓住她的下巴,一手緊攬住她的細腰,讓她動彈不得,任他胡作非為。
在恍惚中,冷香縈全身酸軟無力,他激情的深吻讓她忘記了要說的話,一路上心裡打好的底,在他的嘲弄和撩撥下又全吞了回去。
指尖溫軟的膚觸,像是燎原的星星之火,從他眼裡射出一道致命的慾火,一發不可收拾。
她任他撥開她的前襟,那一夜他在她身上狂舞狂歡的記憶,排山倒海地回到了她的腦海中。
她記得了!她剛開始死命地抗拒,可是到後來她卻毫無羞恥地回應著他。
就像現在一樣,她渴望著他的輕撫、愛憐,像枝向陽花,總是高聳挺立迎接東昇的旭日溫暖的照拂,哪怕最後要被日正當中的紅日灼燒,燒得一瓣也不剩,也不願在幽暗的黑夜中枯萎。
倏地,她的雙腳離地,杜棄仇抱著她走向那碩大的床榻。那種令她窒息的沉默讓她緊張得像個害怕落水的小孩,她緊緊攀住他的手臂。
「棄仇——不要放開我,不要放開我。」冷香縈呢喃著。
「我不會——」杜棄仇輕咬著她的耳說道。
他放下她後,予取予求,吻遍了她的全身,她不顧一切的回應;馴服地讓一隻飢腸轆轆的惡虎任意飽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