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嗎?記得,只有我能滿足你——」愛你……但這兩個字,杜棄仇只留在心裡說。
他是這樣的驕傲,不願說出口。
冷香縈早就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骨子裡,她就是愛他的豪放不羈、飛揚跋扈。
在天龍教裡,只有杜棄仇不買她的賬,只有他不對她盲聽計從,只有他能制服得了她。他用眼神撩撥她,卻又時而嘲弄她。其實是她在怕他,害怕自己會身陷在他的陷阱裡,成為他的俘虜,臣服於他一生一世。
她也是這樣的驕傲,不願服輸。這樣的事實,讓他們都不敢面對、不敢承認,只好從彼此身邊逃開,逃得遠遠的。
然而現在杜棄仇不顧一切地進入她的領域,狂奔馳騁。
「杜棄仇……我……我要的是你……是你……」
冷香縈忍著痛楚倔強地看著他,和他一起共翔在無邊無際的曠野裡。在他強勢的動作下,她呻吟著仰頭喘息,緊鎖的眉倏地展放。
我要的是你……是你……杜棄仇像猛獸般的狂放舞動身體,臉上卻有著複雜的表情,他低吼一聲,但那一句話還是不停地迴響、飄蕩在他的腦中,怎麼都無法拋卻掉。
一場狂舞之後,纏綿的喘息聲終於平息,四周又恢復了幽靜。
「好了!你可以走了,你不想讓人瞧見吧!」杜棄仇翻了身離開床,披上了衣衫,對著兀自迷茫的冷香縈說道。
冷香縈坐起身,拉起床被蓋住了赤裸的身體說道:「不!棄仇,我不走,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
「我有心嗎?」杜棄仇唇邊牽著一抹無奈的笑意,他說自己沒有心,但卻知道那是在欺騙自己。
「有——娟娟死前告訴我,她說你愛的是我。」
空氣頓時凝結,連呼吸聲也沒有,冷香縈屏息著,用眼神緊緊地瞅住他。
「哼!我杜棄仇真是可悲,需要娟娟以死明諫,你才會明白。」杜棄仇淒然一笑,搖了搖頭,繫上腰帶。
「不!棄仇,你不要走,我會讓你知道,我要的是你——」冷香縈激動篤定地說道。
「你要我,是因為我要離開了。」他套上了靴子。
「不!不是這樣!是你救了我,你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杜棄仇套好靴子,站起身整整衣衫,看著任性的她,像是個得不到東西的孩子,非要不可地吵鬧著。他端起她的下頜,輕輕對她說道:「又是娟娟在臨死前告訴你的?娟娟死得太不值了!冷香縈,我已經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一起長大,我太瞭解你了,得不到的東西你才會珍惜,一旦你得到了,又棄如敝屣。韓邵齊就像那把撥雲劍,你越得不到就越想要。現在你得到了撥雲劍,你又想要劃月刀了,不是嗎?韓邵齊他願意為你不顧師恩、拋棄新婚的妻子,放棄一切要和你留在聚龍崗;他任你玩弄在鼓掌之間,現在你又說你要的是我,你這樣對得起他嗎?」
「棄仇,一直都是你,是我太盲目,我……我的身體都給你了,為什麼你還是不相信我?」冷香縈無法接受杜棄仇的質疑,她不敢相信她什麼都說了,為什麼他還要裝得無情、冷漠?
「我們都醉了!」他輕描淡寫地說。
「那麼今夜呢?你是要我的——」她僅有的只有這一點把握了。她一生中從來沒有如此低聲下氣過,要是從前,她早就掉頭就走。可是為了他,她甘願繼續讓他作踐輕侮,就算是懲罰吧。懲罰她曾經負過他的心。
「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杜棄仇一面說一面收拾衣物。
「你……」冷香縈覺得全身發冷顫抖,連要說什麼也身不由已。
「你放心,我娘住在這裡,我還是會時常回來探望她的,到時候,如果韓邵齊沒辦法讓你快活,我會陪你玩玩。」杜棄仇走到了門邊。
冷香縈的淚水終於止不住簌簌地滴落。她抓起身邊的枕頭丟向杜棄仇,失了理智說道:「好!很好!你給我滾!我不要再看見你,從今以後,你休想再碰我!我現在恨不得吃你的肉、啃你的骨,把你碎屍萬段!把你的心剁下來餵狗——」
杜棄仇打開了門扉,一腳踏出了房門,倏地回頭對冷香縈說:「你盡量罵吧!我讓你恨我,也好讓你不要再三心二意地難以取捨,撥雲劍和劃月刀你只能選一把,我只是在幫你的忙而已。」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滾!滾!滾——」
冷香縈沉積許久的愛慾情仇此時全都爆發了出來,她不理會她憤怒的吼叫聲會不會吵醒整個聚龍崗的人,她不理會所有的人都會不會知道,她冷香縈夜半不知羞恥地在杜棄仇的房裡。
他走後,她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將臉埋在掌心裡,淚水無助地潰堤,她停不住淚,保不了碎裂的心,她承受不了這樣的負荷。
此刻她才明白——
原來她一直就愛杜棄仇,她會喜歡上韓邵齊,不過是她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代替杜棄仇的人。
他錯了!去他的撥雲劍、劃月刀!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人只有杜棄仇啊——
太遲了!太遲了!她知道得太遲了,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現在她的心已死、她的情已滅,她誰都不要、誰都不愛。娟娟死了,現在的她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無助彷徨。
她沒有了尊嚴,沒有了自己,當杜棄仇離開她的,也把她的心全都掏空了。
第七章
月有意而人窗,雲無心而出岫。
冷香縈走出杜棄仇的房間。沿著小徑,迎著清風,仰頭看著漸白的天際,朵朵飛雲緩緩離開它眷戀了一夜的山嶺群峰。
好夢乍回,沉心已盡。
她似遊魂般穿過彎彎繞繞的花園小徑,快到自己房門口時,她幾乎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人。
「香縈,你還好嗎?」韓邵齊也是一夜未眠,天還未亮,就來到了冷香縈的廂房外。他等了她一夜,知道再不動手,就要錯失良機了。
「我好得很,不要你管!」冷香縈沒有疑心,揮了揮手,逕自要推門人房。
「你的臉色蒼白的嚇人,讓我來替你看看——」韓邵齊近身道。
「不用!我只想要一個人靜靜,你走開!」冷香縈正想推門,冷不防被韓邵齊一個箭步上來點了頸後幾處穴道,瞬間全身酸軟無力,動彈不得,想要張口叫喚,卻連唇都張不開來。
韓邵齊抱起了滿臉疑惑不解的冷香縈,嘴角揚起了笑容,對著懷中軟玉溫香的人兒說道:「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我不過是要利用你來作餌。」
冷香縈不能說話,只有張著靈動的大眼,驚疑地看著韓邵齊。
「來人——來人啊——」韓邵齊踢開了房門,將冷香縈放在床榻上後,大聲朝內苑裡喚人。
兩個隨待的丫頭聞聲,揉著惺忪的睡眼急忙趕來。
「小姐!小姐怎麼了?」丫頭們看見冷香縈蒼白如紙的面容,都不禁搶上前問,心裡還疑惑這韓大夫怎麼會知道小姐的身體不適,大清早地來喚人,小姐的閨房遠寓所有的閣樓庭苑,平日除了這兩個丫頭得以進入庭院侍候、打掃外,旁人是不得隨意進出的。
「冷小姐病了,請我來替她把脈,你們去請冷教主來看看,等會兒沒有傳喚不要隨意進來。」
「是的,韓大夫!」丫頭們敬重他是個名醫,戰戰兢兢地回話。
冷香縈的廂房在一處深幽的花園內,平日多是她一個人獨處,不愛有人叨擾。韓邵齊這麼一說,丫頭們不疑有他,立刻前去通知教主。
韓邵齊回頭,看著床榻上動彈不得的冷香縈,憐惜地撥開她額前的秀髮。
「香縈,但願你不是冷笑天的女兒,但願你不是生在聚龍崗……我身不由己,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你是無辜的,我不會害你——」韓邵齊坐在床沿,長歎了一口氣。
不多時,冷笑天和杜鳳喬兩人急急地來到冷香縈房間。
兩個丫頭退了下去,順手關起房門。
冷笑天疾步上前,看見女兒的臉無半點血色,心中不疑,此時韓邵齊正坐在床沿專心替冷香縈把脈聽診,杜鳳喬則站在冷笑天身後,露出關切的神情,不時默默地打量著韓大夫。
就在冷笑天想要察看女兒的當口,忽地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直往他腹部刺來。他機靈地避開,但還是讓匕首劃開了衣衫,冷笑天有了提防,轉瞬間打掉了韓邵齊手中帶著墨黑血漬的匕首。
原來韓邵齊將匕首藏在袖口間,趁著冷笑天焦急萬分地要察看生了病的冷香縈時襲擊得逞。
冷笑天不敢相信的張大眼,他千算萬算,也不會想到這韓大夫會暗算他,好在他傷得不深,自忖應無大礙,不料抬頭卻看到韓邵齊嘴角帶著把握的獰笑。
「你竟敢暗算我——」冷笑天萬般不解,他是縈縈的救命恩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