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砰砰地對空鳴了兩槍。有些路人剛彎腰要去撿地上的錢,也只是稍微愣了一會兒,但是結果卻是,誰理你啊?還是鈔票比較可愛,沒聽過「人為財死」嗎?撿錢、撿錢、趕快撿錢
趁著這一場街頭混亂;信安拉著艾薇拚命跑到街口,然後不遲疑地衝進一輛停在路旁候客的計程車後座。信安立刻大聲叫司機趕快開車,車於衝出去時,司機掉過頭來看了他們兩人一眼。
「你們是剛去搶銀行嗎?被人拿菜刀追殺也不必跑得這麼喘!」
信安和艾薇忍不住同時神經兮兮地亂笑起來,害那名司機擔心不已,他不怕載到「劫匪」,但是最怕載到「神經病」,於是不放心地趕緊問道:「你們要去哪裡?」
「雲頂高原。」
一聽,計程車司機緊急剎車,回過頭來罵道:「雲頂高原?你們知道從這裡到雲頂高原的車資要幾千塊嗎?」
信安歎了一口氣,趕快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幾張大鈔丟在前座,這時司機才不再囉唆,繼續開車上路。
艾該鬆了一口氣,「還好你剛才漢有把錢全部灑完……信安,剛才你那麼做,算不算『暴殄天物』呢?但願不會遭到天打雷劈……」
信安將她摟進懷裡,沒好氣地說:「安啦!鈔票我很多,可是命只有一條。命是撿回來了,至於鈔票嘛,回家我再自己印!」
雖然他說的是玩笑話,但是害前座的司機趕快偷偷伸出手,摸摸那小張鈔票是真的或假的。
雲頂高原 霧雲山莊
計程車一路超速飛沖,直到山莊的大門口才停下。
信安搖下車窗,探出頭詢問警衛室的保安人員:「晚上家裡在幹嘛,怎麼……」
怎麼幾個小時前他和艾薇出門時還沒動沒靜,傍晚一回到家,卻發現從門口通往別墅的碎石大道兩旁,一路掛了兩列淡藍色的美麗紙燈籠?
「二少爺,今晚大少爺在家裡開派對。他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來門口,一直在問您和祈小姐回來沒有。」一名安全警衛必恭必敬地答道。
信安的臉色一沉,他差點忘了這件事,還以為信漢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竟來真的!
計程車繼續駛上橡樹林大道,這一路上,信安和艾薇各懷心事地沉默著。艾薇是在擔心該如何面對這意外而至的場面。
計程車司機興奮異常地回過頭來說:「原來你就是『佐英企業』的掌權二公子啊?我一定是走運了。聽說你們家的名車就有十幾輛,而我竟然可以載到你!今天晚上生意不作了,我得去賭場試一試手氣。」
「不是聽說只有外國觀光客才可以進雲頂高原的賭場嗎?」艾薇心不在焉地澆司機一頭冷水。
司機還沒應話,信安突然沉聲說道:「艾薇,你好像對今晚的宴會很期盼?」
他都已經快嘔死了,她竟然還有心情跟計程車司機談天說地!
艾薇的心中一陣委屈,把臉別向車窗外飛逝而去的藍色燈籠,心清一片縈亂地輕聲說:「信安,我希望你明白,我也很難做人。信漢是你的哥哥,而我只是一名客人,我可以拒絕他嗎?」
在這賭氣加上網氣的節骨眼上,信安已無法細想這麼許多,只是心煩氣躁地說:「是你難以拒絕?還是你非常樂意接愛他的獻慇勤?」
「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艾薇差點當場哭出來,但是她極力想保住自尊,口氣溫怒地回道。
信安的心頭上似乎被人插了一把刀,正一滴滴地在淌血。不管插這把刀的人是他心愛的女孩,或是他的親哥哥,他都是有苦難言!
他聲音沙啞幽怨,但又充滿諷刺意味地哺說:「瞧,我哥多麼懂得浪漫情調,連那些紙燈籠,都費心地叫人製成藍色鑽石的形狀和顏色……」
「你以為我很在乎這些嗎?」艾薇心痛如割地低聲說。
「如果你不在乎這些的話,那你馬上跟我掉頭就走!」
信安說得異常激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計程車刷地一聲停在別墅前面,四周早已泊滿賓客的座車。
等在門外的雲洛快步跑過來替他們開車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二哥,你們可回來了!」
信安寒著一張臉,跨出計程車。
「雲洛,什麼時候你也跟大哥同流合污了?」
雲洛這才注意到面前兩人的臉色都怪怪的,她吁了一口氣,聲音降低年度說:「二哥,你難道還不清楚我是站在哪一方的嗎?這場宴會雖然是大哥提議和籌劃的,但是今晚的主人是爸媽,主客則是艾薇,你要我怎麼辦?」
信安冷哼一聲,一肚子火地說:「大哥設想得可真周到,『借刀殺人』也不必像這樣故意拐好幾個彎!」
雲洛一手一個地連忙拉住信安和艾薇,打著圓場說:「好啦,你們兩個都別拉長著臉,就當是爸媽特地為艾薇舉辦的晚宴。快走啦,我奉爸媽之命在這裡等你們,主客還沒正式介紹不能隨便露臉,我要帶艾薇從後門進屋,趕快上樓替她打扮一下。」
「雲洛,幹嘛這麼麻煩?」艾薇也沒啥心情地勉強笑說。
「別再拖了!等客人來得差不多,晚宴就要開始了。」
「我們在中國城吃過了,而且吃得很飽!」信安鼻孔冒煙地說道。
艾薇心裡嘀咕著,只是後面再加上一番折騰。她沒想到和信安一同出生人死的結果,卻換來他給她這副綠臉色招待!
她突然想要激怒他,便笑得很陰險地說道:「不過,後來又『跑路』跑太多了,我現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大象。」
一說完,她向信安扮了個鬼臉,然後隨著雲洛往後門繞道而去。
途中,雲洛還不忘回過頭來嚷道:「二哥,別杵在那裡呀,快去換衣服……」
信安仍立在原地失魂落魄地望著艾薇的背影,兩手茫然地抱著那個裝著印度佛像的木盒子,腦海中不禁又浮起剛才在中國城裡的一幕,在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潮中,他緊拉著艾薇的手,在生死一線間掙扎……
那時候,他感覺自己和艾薇是多麼地契合、親近,一同呼吸。一同心跳、一同奔向未知的前程。
而現在,他突然發現,在生死戰場上的搏鬥似乎容易些,但在情場這一戰,不但難多了,而且他搞不好還要不惜同到兄弟閱牆……
第七章
「霽雲山莊」晚宴。
為了這一場豪門盛宴,程家別墅佈置得如夢似詩,這一晚的宴會是「璀璨藍鑽」,所以山莊的大道和屋宇四周,除了掛滿淡藍色的鑽形燈籠之外,宴會廳內的三座巨型水晶吊燈,更刻意以藍色投射燈照耀著,四周則立滿了藍色鬱金香的花籃。
主事籌劃的程信漢,向來特別在行這一類華麗盛宴,雖然請帖只發出去一百份,但是仍極盡豪奢之能事,不但從古隆坡而晶酒店調惜來兩名法國名菜大廚,單是現場服務人員也雇了二十名之多。
長餐桌上特意鋪上了藍色天鵝絨桌巾,水晶酒杯、銀燭台上燃著深藍色的螺旋長蠟燭,冒著乾冰煙霧的小天使冰雕、百道名菜佳饈、純銀的餐具、十二人小型樂團,真是面面俱到,有若國家大宴。
飲用不盡的水晶香擯一瓶瓶開封,樂師們輕奏曼妙樂曲,紳男仕女們輕聲細語,觥籌交錯,服務人員穿梭往來送酒,以橘紅。黃心、黑珍珠等三種最名貴的魚子醬所調配的開胃小點,此時也分送到賓客之中任由取用。
程信漢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地到處寒暄,這邊說說客套話,那邊稱讚某位淑女一聲,儼然是派對老手。
時間正好六點三十分,七點鐘正餐大菜才會陸續端上自助餐桌,這時程氏夫婦雙雙步入宴會廳,一個是雍容華貴、風韻不減的貴婦,另一個則是沉穩內斂、尊若君王的富紳,賓客們紛紛上前與他們打招呼。
信漢一身最時髦的亞曼尼夜宴禮服,黑鈕扣的絲白襯衣,加上裁剪合身的成套黑絨縐褶外套和長褲,他那俊美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明星臉孔,浮現著一絲自豪和自信。他舉步優雅地踱向程氏夫婦。
「爸、媽,這場宴會,我佈置得你們還滿意吧?」
程太太頗以為傲地拍拍信漢的胸膛。「你是行家,我們絕對信任你。全吉隆坡的上流社會裡,誰看過這麼有面子的夜宴?」
程老則一臉深沉,不怒而威地說:「只要肯花錢,什麼場面撐不起來?你要是對事業也能這麼費心,在行,我也不必天天量血壓了。
信漢被說得臉上一片青紅皂白,好半晌不敢吭一聲。
程太太連忙從中調停,向丈夫輕聲啐道:「老爺子,家裡難得辦一次盛宴,你就少罵兒子兩句行不行?再說這也是為了信安的女朋友,你不覺得很有面子嗎?」
信漢的臉色變得更加複雜糾結,但是他仍勉強幹笑了兩聲,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媽,我也是為了弟弟,花錢又哪兒花錯了?將來要是我也能為女朋友辦個像樣的宴會,而爸能不說半句話的話,那我就感激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