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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典心

  他看著那張緊張兮兮的小臉,深吸了一口氣。

  「今晚不會。」

  狼,不輕易給予信任。

  狼,也不輕易給予承諾。一旦給予承諾,就絕不反悔。

  得到緩刑的緹娃,立刻鬆了一口氣。她知道他是一諾千金的人,只要得到他的  承諾,她的清白就不會有危險--呃,好吧,至少今晚不會有危險啦!

  「唔,那麼,你還抱著我做什麼?」她困惑的問,瞪著環在腰上的鐵臂。既然他今晚決定放過她,那麼就該鬆開手,自動走人才對啊,為啥還賴在床上不走,那雙大手更是圈得緊緊的,抱著她不放?

  「我陪著你睡。」關於這一點,他堅持不肯退讓。

  睡在一起?!雖然蓋棉被純睡覺,比起被他吃乾抹淨,已經是太好的結果。但是想到要跟一個男人,像兩根湯匙似的貼在一起睡,她仍然全身不對勁。

  「呃,可是,這樣不太好吧--」小腦袋抬了起來。

  「睡覺。」小腦袋被壓了下去。

  「我習慣自己睡--」小腦袋再度抬了起來。

  「睡覺。」小腦袋再度被壓了下去。

  抗議無效,她終於宣告放棄,嘀嘀咕咕的縮回床上,哀怨的咬著枕頭,在心裡偷偷的罵他霸道。

  只是,忙了一整日,她實在是累了,靠著他碩實的胸膛抱怨了半晌後,她的身子由僵硬逐漸的軟化,從萬分警戒變得毫無防備。當濃濃的睡意襲來時,她已經全身酥軟,沐浴在他的氣息中昏然欲睡。

  他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那乾爽好聞的氣息,讓她好安心、好安心。

  在半夢半醒之間,她隱約還感覺到,闕立冬側撐起身子,深幽的黑眸審視著她的睡容,接著輕輕俯身,在她發上烙下輕輕的一吻。

  這些在暴躁之外,難得流露的溫柔,可以讓她眷戀許久許久--

  那一晚,他真的沒對她怎麼樣。

  第七章

  「等一下!」

  才剛要開門,一聲嬌叱就從身後傳來,闕立冬大手握在門把上,在心裡暗罵一聲,仍是把門打開。

  「你要去哪裡?」緹娃咚咚咚的從房裡跑出來,蹙著柳眉質問。

  「出去。」他頭也不回,口吻冶淡的回答。「一下子就回來。」

  「不行!」她往前一跳,伸手攀住他的手臂,緊緊的黏了上去  不行?

  闕立冬挑眉,低頭瞥了眼勾在手臂上的小手。

  「我也要去。」她大聲宣佈,像塊牛皮糖黏在他身上,堅決不肯離開半步,一手勾住他,另一手還忙著穿鞋,小臉上滿是堅決。「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這男人老是不讓她管事情!她想來想去,只有黏在他身邊,才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她對他的作息太瞭解,能夠掌握他的一舉一動,一察覺他要出門,立刻就撲上去,死命纏住。

  要跟這種男人生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相處一輩子,就該彼此坦承,她想要知道他的一切,即使是危險,她也想要與他分擔--

  闕立冬沈默的看著她,不發一語。

  「我知道你要去找蘇昭業。」緹娃小手勾得死緊,還繞啊繞的纏上來。「這事本來就是我的事,我不要什麼事都被瞞在鼓裡,你要是不讓我跟,我就自己想辦法去!」

  他心裡清楚,這個小女人一旦決心想插手,是不論危險與否,縱身就往裡頭跳。如果他這時扔下她,再把她鎖進書房裡,等到她覷得機會,肯定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讓她跟去,有他陪在身旁,至少能確保她的安全。

  闕立冬擰緊眉頭,在心裡低咒了幾分鐘,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要去可以,要聽我的。」他沒得選擇了!

  緹娃粉唇一彎、雙眼一亮,立刻點頭答應。

  「沒問題。」

  沒問題?

  才怪!

  才踏入蘇昭業的私人別墅,對付了幾個保鑣,就聽她東叫一聲、西哀一下,好  像被打的是她,一下子嫌他下手太重,一下子又怪那些人為虎作倀,從頭到尾唸唸念,活像個傳敦的小修女。

  幸好其中一人認出他是誰,顫抖的喊出他的名字,瞬間一傳十、十傳百,保鏢們個個臉色發白、手腳發抖,過沒幾秒,保鏢們就逃得一乾二淨,他的耳根子才清靜了些。

  「我記得現在這時候,他應該都在書房裡。」緹娃說道。

  「書房在哪?」

  「這邊右轉。」她帶頭走在前面,在一扇門前停下。「到了,就是這裡。」她停在門前,還不忘有禮的敲了兩下門。

  闕立冬卻逕自推開木門,直接就走進去。

  「喂,你怎麼這樣,一點禮貌都不懂!」緹娃趕忙跟上,忍不住又念了起來。

  闕立冬不理她,在書房內站定。

  只見在書房內踱步的蘇昭業神情焦躁,壓根兒沒注意到闖進來的兩人,只是瞪著窗外,嘴上的菸沒有停過,一根接一根的點,弄得屋內煙霧繚繞,菸灰更是落得到處都是。

  從她口中問出來龍去脈後,闕立冬開始有了行動。他不只是保護她的安全,更動手剷除威脅的源頭,斷絕蘇昭業的後路,逼得他孤立無援,只能窩在這間別墅裡坐以待斃。

  「秦」集團的影響力果真是無遠弗屆,闕立冬只是亮出名號,那些與蘇昭業狼狽為奸的人立刻爭相走告,全都夾著尾巴開溜,再也不敢插手,就怕慘遭池魚之殃,一塊兒被拖下水。

  「還沒有消息嗎?」他自言自語,在窗前站了半天,手指抖得夾不住菸。

  丁緹娃的作證對他大大不利,為了殺人滅口,好確定她沒辦法活著出庭,他拿出一大筆錢懸賞,等著職業殺手們出動,替他解決那個女人。

  為了避風頭,他躲到別墅裡,心焦的等著消息。只是左等右等,沒等到丁緹娃的死訊,卻聽到噩耗不斷傳來。

  他的罪證一件又一件被掀出來,管理帳務的親信也不知是受誰脅迫,竟然背叛他,拿著私帳去向警方自首。罪證被搜羅了一大半,案子正以讓人跌破眼鏡的速度進行審理。

  「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在暗地裡動手腳?」他咒罵著,緊張得臉色發白,懷疑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

  一根菸沒有抽上半口,兀自燒完,菸灰散碎,筆直的往下落。菸灰還沒接觸地面,就驚險的被菸灰缸接住。

  「菸灰得要彈在菸灰缸裡。」嬌脆的聲音說道,諄諄訓誡。

  蘇昭業心煩得聽不進勸告,食指一彈,把菸蒂彈回桌上的菸灰缸,那兒已經堆滿了無數的菸蒂。

  「不要亂丟菸蒂!」好聽的嗓音這回拔高了幾度。

  他臉色扭曲,惱怒的轉過身來,張嘴就罵,平日裡裝出的大善人模樣,早轉為惡鬼般的猙獰。

  「閉嘴!吵死了,我要做什麼輪得到你來囉唆--」他吼到一半,突然問閉了嘴。

  一個美麗的小女人,正捧著菸灰紅,咚咚咚的跑到桌邊,對著滿桌的菸蒂碎碎念。

  「這兒明明有菸灰缸,你為什麼偏要把菸灰四處亂彈?這下子菸灰卡進桌子的細縫,很難清理的啊!」緹娃蹙著彎彎的眉,順手抽了幾張面紙,開始收拾滿桌的菸蒂。

  唉,看來,她離職之後,蘇昭業再僱請的管家實在不夠盡職,原本一塵不染的豪宅,已經變得髒亂不堪。地板擦得不夠乾淨,瓷磚上還有污痕,就連花瓶下頭都積了厚厚的灰塵,許多細節部分都被忽略了!

  蘇昭業呆了一會兒,半晌後才回過神來。

  「見鬼了!」他罵了一聲,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早該死於非命的女人,如今仍是毫髮無傷,甚至還跑進他家裡,開始清理桌面。

  「唔,別誤會,我不是鬼,看,我有腳的。」她很大方的站起來,稍微拉高裙子,露出一雙粉致修長的小腿。

  蘇昭業倒抽一口氣,氣得七竅生煙,惱怒的往前跨了好幾大步。

  「媽的,你居然還沒死!我付了一大筆錢要那些殺手斃了你,他們是在幹麼?竟讓你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他雙眼通紅,表情更嚇人,像是恨不得親手把她掐死。

  她眨眨眼睛。

  「蘇先生,請您冷靜些。」

  「冷靜?」蘇昭業暴吼一聲,探手就抓。「你把我害到這種地步,不但躲在這裡不敢見人,還得提心吊膽,怕警察會來逮人。現在,你還要我冷靜?」

  緹娃靈巧的一閃,捧著菸灰缸躲回闕立冬身後,避開攻擊,還不忘繼續叨念。「蘇先生,別再執迷不悟了,回頭是岸啊!如果你肯自首,罪刑可以減免喔!」

  回答她的,是一句粗魯到極點的髒話,蘇昭業臉色鐵青的想撲上前,卻在看到那活像殺手的高大男人時,警覺的停下來腳步。

  「你是誰?這裡是私家住宅!你怎麼進來的?」蘇昭業回過神來,惡聲惡氣的按下桌上的對講機就喊。「小林!小林!媽的,人都跑哪裡去!一群廢物!」

  緹娃擱下菸灰缸,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

  「用鑰匙開門進來的啊!蘇先生,你還是把備份鑰匙放在左邊第三個花盆底下呢!」她歎了一口氣。「我先前就告訴過你,這樣的習慣很不好。」好奇怪,男人為什麼就是說不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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