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只要是對屈更非不好的人都是我溫小良的仇敵!」他以為他是個破破將軍,她便得怕他呀!
「倘若本將軍要砍了屈更非的腦袋?」刁娃雖然不馴得叫人氣怒,但是她的勇敢令他不得不讚賞。
騁馳沙場數十載,有功在朝的他還不曾遭受這種拂逆的直言不諱,這刁娃對他的非兒的確是深情相許,只可惜……
溫小良當著屈罡昊和數位將士的面前緊緊地抱住屈更非的腰身,她喊道:「你這沒心肝的老匹夫,你儘管殺死你自個兒的兒子吧!」
「我兒……」刁娃!竟然枉費非兒的情義恩德。
「告訴你!我溫小良會跟著屈更非一塊兒死,到了黃泉地底,我會告訴閻王老子你的惡行惡狀!還有,我要變成厲鬼把你的頭髮和鬍子拔光光,把你的鼻子咬掉,把你的……」
「小良!」屈更非既惱且慌,深恐父親降罪於她。「你再胡言亂語,我便擰碎你……」
「鳴你……」凶什麼嘛!「我曉得,你比較愛你的阿爹……」
此言一出,眾將士紛紛噴笑。
屈罡昊依然威嚴如雕像,然而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動。
胸臆倏而一痛,他道:「哈赤爾!將屈更非押人囚房。明日午時,斬立決!」
「大將軍……」原是敗戰俘虜的遼人哈赤爾嚇白了臉。
「此為軍令!」大局為重,即使他的心已淌出血。
「遵令!」哈赤爾只好領命而行。
他走到屈更非面前,深深一躬,「得罪了。」
「走吧!」輕笑一抹,屈更非推開他身上的「糾纏」。
「我也要!」使起倔性的溫小良忽然力大無窮的硬是纏住屈更非。
「乖。」好難捨下她啊。千古艱難惟一死,然而他屈更非真正的艱難是拋卻不掉他的深愛。
「來人!把刁娃也一併關囚起來!」屈罡昊轉身,命令道。
「爹,切勿傷她,她是兒子惟一的牽掛,請別讓兒子死得不安。」他幾乎是泣求了。
「帶下去,立刻!」屈罡昊狠心著,他忖想,容允他這為人父的私心吧,就讓非兒的最後一夜得伴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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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阿爹好壞,我決定討厭他、憎恨他、咒罵他!」
「爹必須如此!若是易地而處,我也會作同樣的決定。」軍法無情,軍令如山。
「他為什麼非要殺死你不可?你不是大明皇朝的敵人呀。」
屈更非蹙了蹙眉,冷淡一笑。他犯的天條大罪只有一死以償。
「你死了,我怎麼辦?你不要死好不好?」溫小良仰著下顎,哀哀懇求。「我不能回宮做假公公了,也不想再做乞丐了。」
「或許長公主願意照顧你,或者讓更是認你為義妹……」
「人家的意思你弄擰了,做牛做馬我都不怕,我怕的是沒有你,我也會死的。」
「不!不准你死,你敢一死了之,我絕不寬諒。」他嚴厲的嘶吼著。
「我一定會死的,你要是丟下我,自個兒去黃泉地底納涼,我一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瞎,哭到心碎,哭到死去。」
「任性!」
「屈更非……」
他撇開眼,混身打顫。
她竟叫他連死都割捨不下,她想逼他魂飛魄散了也不得安靜嗎?
「屈更非……屈更非……」溫小良撒嬌著,自做主張地把身軀往他兩腿之間坐去,死抱著他的脖子。
「你想和我一起死?休想!」他一雙風眼怒火狂燒。
「可是人家喜歡你,也習慣抱著你一塊兒睡覺呀!」
「我死了,你可以抱枕頭睡啊,笨!」
「枕頭不好,你的身體抱起來才舒服,而且還有好好聞的氣味。」
「你!」他還沒被砍死,幾乎要叫她給活活氣死!
「屈更非……」她又柔柔膩膩地喊他了。「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你……」他好殘忍,想以死亡來擺脫她,棄她於不顧。
屈更非的心怦地一聲破碎了,他的眼裡已是蒸騰的熱氣……
從腰間的暗袋內,溫小良掏出一方絲綢的刺繡巾帕,為他拭去男兒清淚,「讓我和你一塊兒死好不好?」
「不……」
「一個人孤單的死亡很可憐的,我也死了才好和你作伴。其實我十分怕死,可是伸頭一刀就行了,只要想到死了也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怕了。」
「小良!」他該如何護她周全?
「天快亮了吧,幾個時辰之後你就要被你阿爹斬了,我也活不成了。這樣吧,我們磕個頭算是成親,好不好?閻王老子曉得你是我溫小良的相公,曉得我是你屈更非的娘子的話,也許他會答應讓我們一塊兒投胎轉世。」
凝視伊人的帶淚甜笑,屈更非抗拒不了她的無邪純愛,反手握住她的柔荑道:「好!從這一刻起,你便是我屈更非真真實實的娘子。」
「相……相公。」溫小良驀然一羞,淚珠兒卻滑下,濡濕了他和她緊緊相握的雙手。
「小良娘子!」天地為監,鬼神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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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將高武漢所率領的十五萬兵馬已在山海關集結待命,然而眾士兵無不凜神驚心。
大鼓已經聲聲催響,跪蹲著的屈更非雙手背後,他身上毫無捆綁,因為他不可能逃竄。
執行死刑的哈赤爾久久未下令牌,但是一拖再拖,仍是等候不到大將軍的回心轉意,屈罡昊只在一旁默默監斬,誰知他的心比任何人還痛。
「先鋒官!咱們來世再和你結拜兄弟,一同殺敵。」哈赤爾歎口粗氣,手中令牌丟了出去。
「先鋒!」高武漢以及四周圍的士兵們異口同聲,一一單膝下跪,表示他們的敬意和同袍情。
閉上雙眼,屈更非無畏無懼的等待刀起刀落,雖然心中不捨他的小良娘子,但卻無法改變情勢……
「不可以!」一聲尖銳的哭叫闖入刑場之中。
執刀的大漢呆傻住,難以相信地望著「突圍」的小姑娘——其實是眾士兵自動讓開。
溫小良衝上前,整個人抱趴在屈更非的身上,發狂似地哭叫,「他是我的相公,有種就把我溫小良的頭也砍了去!」
「溫姑娘,請勿干擾!」執刀的大漢好聲好氣地勸道。
「沒心沒腸沒肺沒肝的你們,怎麼可以眼睜睜的見他斷頭,什麼鬼軍法!」
「這……你……唉!」哈赤爾也沒法子了。她的身子幾乎是完全趴在屈更非的胸膛,這一刀落,便是兩條人命。
眾人你瞧我、我瞧你,全都認輸。
「如果溫姑娘不聽勸,敝人只有強行將你拉開,卻恐怕會誤傷姑娘……」
「呸!我溫小良就是決定和我相公一塊兒做無頭鬼,待三更半夜我的鬼魂再來找你們和那個老匹夫算帳!」
「小良!」屈更非神色冷漠,意欲推開她的身子。
突地,遠處一陣金板子的敲響,眾人一愕。
一名小將氣喘吁吁地奔跑過來,一個滑跌,摔趴在地上,大喊著,「稟大將軍!大金國的使者來了,好像是投誠議和來著,也許先鋒官的死罪可免……」
「當真?」果真如此,他的兒就能將功抵罪了。
太好了!哈赤爾、高武漢和跪下的眾士兵個個歡喜之色溢於言表。
執刀的大漢二話不說立刻收起刀身,深盼大將軍能夠網開一面。
「哇哇……」趴在屈更非身上的溫小良卻出人意表的放聲痛哭。
「溫姑娘你……」居然哭得淒慘無比,不是應該歡欣鼓舞的嗎?在場的漢子們個個懵懂。
「屈……屈更非,相公!」她驚天地、泣鬼神的號啕不已。
天!盂姜女哭倒萬里長城也沒有這般誇張 D巴。
屈更非動了容,情悸非常。
只有他明白他的小良娘子是由於太害怕失去他,忽然的解除危機反而讓她控制不住情緒。
得此愛妻,夫復何求?
此生無憾。
大金國派遣來的使者獻呈上布絹和書信。
布絹上一個字、一個字的刺繡,內容是永為下臣之邦,願意進貢,仰稱大明皇朝為兄國。
加封的書信蓋上王印,敬呈大明皇帝。
峰迴路轉之下,大明皇朝不費一兵,未折一將的贏了這一場勝仗,屈罡昊喜不自勝,決定立刻整兵,班師回朝,至於險峻的山海關則由下將駐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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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國的使者完成任務後,便回營覆命。
「公主!臣有一事愚昧……」
「你想問的是本宮為什麼在降書之外另附一口諭?」她請大將軍刀下留人。
「是的,大明先鋒官的生死與我們大金國有何干係?」
「我要那癡情漢活著!」宰妗一邊甩弄長槍,一邊笑言,「他若死了,豈不是成了天下第一癡情漢?本宮倒是好奇,一旦他的女人面臨生死大劫,他將如何心碎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