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你的臉色看起來完全不是那回事,我立刻去叫人來。」
「別動,我全……聽見了,你……愛我,這是真……的嗎?」
「您……」祁憐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剛才他不是陷入了昏迷嗎?怎麼連這麼羞人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回答我……你……愛我嗎……」
這次,祁憐不再逃避,決定勇於面對自己的心。
「是的,我愛您。慶親王說您也愛我,這是真的嗎?」
「哼!帝熙……知道個什麼……」他不只愛她,甚至都連命可以送給她。
祁憐的心碎了,「慶親王錯了嗎?您並不愛我?」
「胡說……我愛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他的聲音虛弱,眼神卻十分堅決。
祁憐的神情黯淡,「只可惜我沒印象了。」所有的方法全用盡了,她仍然喚不回她失落的記憶。
「無妨,不管你的記憶……能不能恢復,你依然……是我所愛的小憐兒,關於誅殺祁府……我很後悔,我已經……盡力彌補……我會昭告天下,還……祁氏一個……公道,如此……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握住她的手。
祁憐微愣,轉眼間又哭了。
他慌張地拭去她的淚,「你……不願意嗎?」
「不……」祁憐淚眼汪汪地望著他,笑得十分燦爛美麗,「我願意。」
因為愛他,所以,祁憐難得任性地選擇了他,若無法得到在天之靈的雙親和哥哥的諒解,就讓她陪著帝昊一道下地獄吧!
「噢!憐兒……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待……」帝昊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此刻激昂的心情,這輩子他已經別無所求。
祁憐柔順地依偎著他,「我相信您,昊。」
她就要嫁給這個霸氣十足的男人了,她會得到哥哥的祝福嗎?
這個答案也許就快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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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即將大婚的消息一發佈,「帝央」舉國歡騰,欣狂不已,唯一感到震驚氣憤的人便是祁懷。
挾帶著一腔怒火,祁懷趁著夜色的遮掩,悄悄潛入了王城,依循著微薄的記憶找到了景和殿。
祁懷藏身於柱子後,冷眼看著妹妹不勝嬌羞地從太監手中接過了鳳冠霞帔。他暗自咬牙,氣妹妹的背叛,也惱自己的無用,更後悔自己沒有在妹妹愛上世仇前先救出她。
他一直等到祁憐單獨一人後才現身,「憐兒……」
「你來了,哥哥……」祁憐微笑,似乎一點都不訝異他的夜訪。自從帝昊頒布大婚的消息後,她便有心理準備迎接哥哥的到來。
「憐兒這裡只有茶,哥哥要喝嗎?」
「我不是來找你討茶喝的。告訴哥哥……」祁懷痛心疾首地說:「他是我們的仇人,為什麼你還要嫁給他?」
祁憐仍然替他倒了一杯茶,從她微顫的小手看來,她並不如外表所見的那般鎮定。 「答案很簡單,因為憐兒愛他,而且昊也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一句知道錯了就可以蓋過一切嗎?狗屎!全是一堆狗屎!」祁懷壓抑多時的怒火終於爆發,他氣得打翻桌上的杯子,茶水頓時撒了一地。「那死去的祁家三十幾條人命、我們的父母該怎麼辦?」
祁憐被他少見的怒火嚇了一跳。她從不曾看哥哥如此生氣過,更別提說粗話,可見他真的是氣炸了。
「昊說他會昭告天下……」
「去他的昭告天下!人都已經死光了,再昭告天下有什麼用?」他的眼神充滿憤恨。
「那哥哥、哥哥想要昊怎麼做,你、你才肯原諒他?」祁憐鼓起勇氣問。
「我什麼也不想要……」祁懷的眼中閃過一道陰毒的光芒。「我只要他死!」
死?!祁憐的表情失落。難道唯有死才可以化解彼此之間的仇恨嗎?
「哥哥,你能不能為了憐兒而原諒昊所犯下的錯?」
「不可能!我可以答應你,不逼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可我就是無法原諒他……
「可惡!為什麼那只箭沒能取走他那條狗命?」
聞言,祁憐驚愕得杏眼圓睜,「原來……是哥哥傷了昊?」
「沒錯!」祁懷現在回想起來仍有些氣自己下手不夠重。「雖然沒殺死他,也夠讓他躺在床上修養好一陣子……哼!下回他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望著祁懷一副不殺死帝昊誓不干休的可怕模樣,祁憐不禁懷疑自己要帝昊將哥哥放出地牢一事,究竟是對是錯?
「哥哥,憐兒不懂,逝者已矣。就算昊真的死了,又能改變些什麼?」
「他殺了我祁氏三十餘口,我殺他償命有何不對?」
祁憐試著想勸他,「哥哥,冤冤相報何時了……」
「住口,祁憐!」被仇恨蒙蔽心智的祁懷根本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反倒指責起她來,「你身為祁族遺孤,不但不為祁氏一族報仇雪恨,還一味地替對方脫罪,甚至不知羞恥地投靠仇敵……你、你真教我心痛!」
「哥哥……」祁憐的心更痛,為什麼她無法說服哥哥拋棄仇恨,重新生活?
難道非得要有人死去,才能平息哥哥心中的恨意嗎?
祁懷冷哼,「你別叫我,只要你嫁給他,我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妹妹,當然,你我也互為仇敵了。」這回他是吃了秤鉈鐵了心,決定逼妹妹做出決定。
祁憐當然清楚他的意思,但是,她既不想和哥哥決裂,也無法坐視哥哥謀害帝昊,難道真的沒有其它辦法可以阻止哥哥?
或許……一個計劃逐漸在她腦海中成形。如此一來,對大家都好。
「不……哥哥,你永遠都是憐兒最親愛的哥哥。」
祁懷輕嗤,「只是到最後你依然選擇了那個狗王。」
「如果哥哥肯原諒憐兒,憐兒願意替你殺……他。」
「你當哥哥這麼好騙嗎?」祁懷壓根兒不相信。
祁憐緊咬下唇,「憐兒從不對哥哥說謊。」
「這倒也是,不過,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祁懷的眼中仍有一絲懷疑。
「憐兒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哥哥冒險,如果這是哥哥想要的,那麼,憐兒願意幫你。」
祁懷冷不防地抬起她的下顎,「看著我……」假使憐兒有心騙他,他一定可以從她眼中瞧出一絲端倪。
「哥哥?」
除了疑惑外,祁懷從她眼底看不出其它。
祁懷放開她,「哥哥相信你。」他丟給祁憐一個小油紙包,「這是我托友人特製的毒藥,哥哥要你把它滲在那狗王平時喝的飲料內,包準他一命嗚呼。」
祁憐小心翼翼地接過它,「這裡面是毒藥?」
「沒錯,而且此物無臭無味,即使是擅長驗毒的藥官也驗不出來,你毋需擔心會受牽累,等毒死了那狗王,趁城內大亂之際,哥哥再來接你一塊兒回山上,我們從此在山裡快樂的生活,永遠也別下山了,你說好不好?」
祁憐點頭,垂下眼瞼,掩去她眼中的心虛。
她把油紙包放入袖袋中,「好,憐兒全聽哥哥的。」
祁懷還想再叮嚀幾句,宮外忽然高唱——
「大王駕到。」
「太好了,J冷兒,這是個大好機會,成敗就看這一次了。」
「這麼快……」她都還來不及準備。
「哥哥會先躲起來,等事成之後立刻帶你離開。」
「憐兒知道了。」突然,祁憐好像想起了什麼,繼而叫住他,「哥哥……」
正想躲到暗處的祁懷因為她的呼喚而停下了腳步,「什麼事?」
「沒事,憐兒只想和你說,憐兒愛你,很愛、很愛你。」
祁懷輕笑,「哥哥也愛你……別慌,他來了。」
他旋即隱身在柱子後,而帝昊也適巧在同一時間與帝熙一起走了進來。
「你在哪裡?憐兒。」
「昊,我在這裡。」
精神奕奕的帝昊一見到她,馬上愉悅地握住她嫩白的小手,牽著她一道入坐,全然沒有一絲病人的模樣,看來是完全康復了。
「憐兒,我差人送來的東西你收到了嗎?」他指的是方才太監們送來的鳳冠霞帔。
「嗯!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您,昊。」只可惜,現在祁憐已無先前雀躍的心情了。
「你喜歡就好,也不枉我差人日夜趕工。」帝昊滿意地說。
「恭喜憐夫人……不,現在得要改口叫你憐王后了。」帝熙故意逗她。
「憐兒謝過王爺,我去為你們沏茶……」祁憐滿臉通紅地找了個借口離開。
身後,隱約傳來帝昊不滿的輕斥聲——
「憐兒皮薄,你少和她開玩笑!」
「人都還沒過門,您就開始護著她了,我是您的弟弟兼心腹大臣,怎麼我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也從未見您替我出氣過……哼!真是厚此薄彼。」帝熙不滿的聲音響起。
「你是堂堂的慶親王,向來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份,誰膽敢欺負你?」
「王兄此言差矣,您不曉得……」
祁憐無心留意他們的談話,神情恍惚地從袖袋中掏出祁懷交給她的油紙包,一陣猶豫後,她一咬牙,毅然將紙包內的細白粉末倒人其中一隻茶杯。白色粉末一碰到茶水,無數氣泡隨之乍現,頃刻便溶於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