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先救誰?
祁憐忽然覺得他的問題好可愛。她當然會救自己的哥哥,因為帝昊有一支神通廣大的「帝御軍」,他們會竭盡所能地護衛他,根本就輪不到她上場。
但是,若是他不幸駕崩……她絕不獨活!
祁憐的臉蛋酡紅。曾幾何時,他竟成了她生命中的全部?她害羞地轉開臉,不想讓他看見她因為羞澀而微微泛紅的臉頰。
她的舉動又讓帝昊誤解了。
她真的厭惡他到連看都不想看的地步嗎?
即使如此,帝昊依然放不下她,他們注定要糾纏一輩子。
「算了……」他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努力,永遠也不及祁懷在她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她該恨他的,不是嗎?「我來是想告訴你,明日我打算出城巡視建廟的進度,約莫十天後返城。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說完,像逃難似的,帝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景和宮,深怕從她口中聽見自己不愛聽的話語。
「等等……」祁憐追到大門,卻已經不見他的身影,失望的她只好朝他消失的方向輕輕說了一句,「路上小心,早日歸來。」十天真長,祁憐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第十章
黃沙滾滾,烈日當空,帝昊一身輕裝,騎著馬與隨身侍衛浩浩蕩蕩來到了當初為了祁憐而向神明祈求賜福,答應要興建一座廟宇來還願的工地。由於整個行程比預定的安排要快一些,應該可以提早返城。
離開王城數日,不曉得憐兒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思念他?
明知道不太可能,帝昊仍忍不住幻想,如果憐兒真有那麼一點想念他……
那不是憐兒嗎?帝昊一愣,他是在作夢嗎?或是被太陽曬昏頭了?不然,不遠處那棵枝葉茂密的樹上,為什麼會出現那張令他反覆思念的臉孔?
「憐兒,我的憐兒……」
彷彿像是在響應他的呼喚,樹上的可人兒對他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顏,那耀眼的笑容彷彿有某種吸引力,讓帝昊在不知不覺中也揚起了笑……
不,不對!這裡乃是距王城百里之外的偏僻郊野,就算騎馬從王城出發到此地,也得花上幾天的時間,更何況是嬌弱如花般的憐兒?
帝昊很快地便察覺事有蹊蹺,不過,依舊躲不過接踵而至的潛藏殺機。
趁著帝昊分神之際,隱伏在枝椏間的奪命殺手迅速地取出弓箭,快如星火地朝帝昊的胸前射去……
帝昊想閃避已經來不及了,就在眾人的驚呼中,他中箭墜馬。
他不是……憐兒……是祁懷……他真的……來殺他了……
直到帝昊落地前的那一刻,才猛然領悟了這個事實。
他是祁懷!
看來,他是被一張酷似憐兒的臉蛋給騙了。
枉費他自詡聰明一世,竟然也會上這種不入流的當,若是被帝熙知道了,他的耳朵一定會被他念到長繭,不過前提是,他得先活著返回王城才行……
這是帝昊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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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兒……」
「誰?」是誰在叫她?
一片茫茫白霧中,祁憐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是我,憐兒。」
祁憐回頭,赫然發現帝昊就站在她的身後。
「你回來了?」苦等了一段時日,他終於回來了。
祁憐欣喜若狂,有太多話想對他說,可見著他之後,卻又什麼也說不出口。如果帝熙說的全是真的……那她也可以向他表白她的真心嗎?他會不會把她的愛意擲回她臉上?
在她猶疑之際,帝昊朝她敞開了臂膀。「過來讓我抱抱你。」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鼓勵。
毋需帝昊多做催促,拋開心結的祁憐笑逐顏開,正當她準備投入他溫暖的懷抱時,卻見一朵紅花在他的胸前綻放,彷彿擁有綿綿不絕的生命力般,艷紅的花瓣越開越大……
「昊,你胸前的花……」
他不解,「花?」
帝昊伸手想摘下它,卻換來滿手的濕濡。
這時祁憐才驚覺那不是花,而是從他心口湧出的鮮血。
帝昊的臉色也在瞬間有了極為顯著的改變,從最初的溫柔深情轉變成了痛苦,他的神情扭曲,「我……救我……憐兒……我好……難受……」
「不要!昊……」祁憐尖叫,倏然從噩夢中清醒。
她被這個逼真的噩夢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有餘悸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置身在景和宮時,她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夢……」
既然只是個夢,為什麼她怎麼也無法拂去心頭那抹不祥的預感?
「莫非……」帝昊當真出了意外?
不,不會的,帝昊貴為國君,身邊自然少不了武藝高強的護衛守護,誰有本事傷他一分一毫?
「放心,沒事的,別再自尋煩惱了。」祁憐安慰自己。
她下床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啜飲著,試圖平緩方纔所受到的驚嚇。
「憐、憐主兒,大、大事不好了……」
祁憐抬頭,迎上了青兒焦急慌亂的臉。
「瞧你一臉慌張,是什麼事情不好了?」她問。
「大、大王回城了。」
「他回城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為什麼青兒會說不好?「快……我們去迎接他。」她已經等不及要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了。
青兒拉住她,「來不及了,憐主兒,大王已經回紫宸殿了。」
「回紫宸殿了?」怎麼這麼快?
「憐主兒,大王是被……被人抬回來的。」青兒已經快哭出來了。
「什麼?」祁憐大驚失色,「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被人抬回來?
夢中的畫面再次浮上腦海,難不成……
「你快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王遇刺……情況十分危急,御醫說他恐怕熬不過今晚,所以慶親王要您趕快到大王的身邊……」
匡啷一聲,祁憐手一滑,不小心摔破了手中的茶杯。
「情況危急……恐怕熬不過今晚,不……」他就要丟下她了嗎?
「憐主兒……」青兒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深怕她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我……我要去見他!」她嬌小的身影瞬間衝了出去。
「等等我,憐主兒……」青兒隨即追了上去。
「你不公平……昊,您怎麼可以這樣?」在奔往紫宸殿的廊道上,祁憐淚如雨下。
他怎麼可以就這樣任性地一走了之?這對她不公平,她都還沒聽到他的愛語,他怎麼可以這樣就走了?怎麼可以?
「您不要拋下我,昊,不要走,我愛您,不顧一切地愛著您,我願意捨棄仇恨陪著您,只求您別丟下我一個人走,昊……」
守在帝昊身旁的人一看見是她,紛紛讓出一條路給她。
「昊……」祁憐暢行無阻地來到帝昊的榻邊,在瞧見他毫無血色的死灰臉龐,赤裸的胸膛上還纏繞著一圈又一圈滲出血絲的繃帶時,她的一顆心驀然揪緊,淚也落得更凶了。
祁憐手足無措地在人群中發現帝熙的身影,「王爺,昊他……』,
帝熙搖頭,「刺客一箭射中王兄的胸膛,雖然被王兄隨身佩帶的王家護符擋了下來,箭頭還是插進了一寸多,如果清晨王兄依然未醒的話……」
「他會死是嗎?」
帝熙撇開頭,證實了祁憐的猜測。
「不……」克制不住心中那股濃濃的悲痛,祁憐抱著帝昊猛掉眼淚,「昊,您不能死,求您睜開眼睛,不要丟下我……」
祁憐悲痛欲絕的哭泣聲令人聞之忍不住鼻酸。
帝熙怕她哭壞了身子,急忙勸她,「憐夫人,請你節哀順變,我想,王兄也不願意見你如此糟蹋自己。」
「既然他不願意,那為什麼他不自己醒來跟我說?昊,您醒醒……」
「憐夫人……」
「我愛您,昊,我愛您!嗚……我不要您死……」她無法遏制的痛哭失聲,「昊……」
「誰……說我會死的……」
祁憐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昊?」
「是誰說……我會死的……」帝昊原本已經走遠了,卻聽見她悲痛逾恆的哭泣聲,他放心不下,所以又回來了。
「昊!」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勉強撐開的眼,依然哭個不停,不過,現在流的卻是驚喜的淚水,「王爺,昊他清醒了……」
「王兄,太好了,御醫,快拿藥湯來。」
「大王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王清醒了!」
「快告訴大家,大王沒事了。」
「遵命。」
頓時,整個紫宸殿只剩下這對有情人。
「昊,我好擔心您,您覺得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要離我……這麼遠,過來……」
「可是……」祁憐很想投入他的懷抱,卻礙於他的傷勢而不敢恣意妄為。
帝昊二話不說,伸手便將她粗魯地拉進自己的懷裡,力道之大,無可避免地扯痛了傷口。他忍不住痛呼,「呃……」
「啊!很痛嗎?對不起,我去請御醫……」
帝昊壓下懷中人兒,「別慌,我……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