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處的祁懷滿意地揚起了笑,屏息等待帝昊送命的那一刻。
祁憐端出了三杯茶水。
「昊、王爺,請喝茶。」
「謝謝,憐夫人蕙質蘭心,經由你的手所泡出的茶想必不凡。」帝熙嘴甜地說。
祁憐含笑地說:「王爺過獎了。」
瞧帝熙輕易地博得佳人一笑,帝昊冷哼一聲,挺不是滋味地說:「帝熙,你喝就喝,哪來這麼多廢話?」他猛然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祁憐也跟著喝下了自己的那一杯。
望著帝昊面前的空杯子,躲在暗處的祁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終於可以報多年來的血海深仇了,現在就只等這狗王毒發身亡,他與憐兒便可以從這個復仇的牢籠裡解脫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喝下毒藥的人竟是祁憐!
一絲粘稠的鮮血慢慢地自祁憐的嘴角淌下,嚇壞了其它兩人。
帝昊心神俱碎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憐、憐兒
「快……」帝熙迅速取出一顆火紅的藥丸,「它可以解百毒,快讓她服下!」
帝昊急忙餵進她嘴裡,「憐兒,你別嚇我……來人,快傳太醫!」
「唔……」彷彿有千萬隻蟲在她體內鑽動,祁憐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卻仍抵擋不住那一波波的劇痛。
祁懷臉色蒼白,緩緩地自藏匿處走出來。「為什麼?憐兒?」
「祁懷,這毒是你下的吧?解藥呢?」一見到他,帝昊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就只有他救得了憐兒。「快將解藥拿出來!」
「沒有解藥……這毒藥是我朋友近來特別研製的,解藥仍然在配製中……」
「你……該死!」若不是手中抱著祁憐,帝昊真想衝過去殺了他。
「為什麼?憐兒,你答應哥哥了,不是嗎?」他走向祁憐。
「哥哥……」祁憐氣若游絲,「對不……起……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們互相……殘殺……我願、願意用我的性命……來換取你和昊……和解……哥哥……請你原諒昊……好不好……憐、憐兒求您……」
祁懷忍不住鼻酸,「好,只要你沒事,哥哥一定原諒他。」學著放下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明白?
「太好……了……昊……也請你原諒……哥哥……好嗎……」她強撐著一口氣說。
「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她吐出一口鮮血。
帝昊立刻將她抱至床上。「憐兒,你一定要為我撐住……」
望著祁憐在生死邊緣掙扎,祁懷真的後悔了,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一旁焦躁的帝昊則急得在房內來回踱步,「太醫呢?太醫來了沒?」那個老傢伙到底死到哪兒去了?
此時,氣喘如牛的胡太醫才慌忙趕到。
他一口氣都還沒喘過來,旋即趴跪在地上說:「老臣叩見大王……」
「免了、免了,快過來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是……」胡太醫立刻上前察看祁憐的脈象。
「如何?」
胡太醫很沒用地往地上一跪,「大王,憐夫人中的毒極為罕見……老臣無能,盼請大王恕罪!」
「那孤還要你何用?來人,把他拖出去斬了。」
「王兄,請息怒!」帝熙急忙阻止他做出傻事,「胡太醫在王城服侍多年,雖無功勞也有苦勞,王兄萬萬不能斬他。」
「可他救不了憐兒……」他看向床榻,「憐兒?憐兒呢?」
一個不留神,祁憐居然消失了!就連祁懷也不見蹤影。
「不!憐兒……」
從這一夜起,任憑帝昊翻遍了王城內的每一寸,依然找不回祁憐。
祁憐宛若從世間消失了一般,再也無人見過她。
當然,她的生死也成了謎。
終曲
時光荏苒,此時已是春分,不過,春天的似乎尚未降臨「帝央」。
王城內冷清不已,寒風微拂,為死氣沉沉的王城增添了幾分寂寥的味道。
是夜,兩抹黑影躲過了駐城侍衛的耳目,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輕輕躍上了殿宇的琉璃瓦。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殿內隨便一件物品都足夠讓尋常百姓過上幾十年,足見擁有這座宮殿的主人肯定身份不凡、非尊即貴。
其中一道黑影梭巡著下方,終於在一張雕飾華美的大床上發現男人熟睡的身影。
男人雖然睡著了,但從他疲憊的容顏、黑髮中摻雜的銀絲,以及在睡夢中也不曾放鬆的眉頭看來,說明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辛勞與奔波。
他不是別人,正是統領「帝央」的君主—帝昊。
「怎麼會……」其中一道黑影微梗地道,嬌軟細柔的嗓音洩漏了她是女兒身的秘密。「他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另一抹黑影冷哼一聲,低沉的聲音一聽便知道他是個男人。「身為『帝央』之首的他找不到你,我可以當他是無能,不過,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怎麼?是想博取他人的同情心嗎?真是沒用!」
「哥哥……」
「我都已經要將你送還給他了,你讓我損他幾句也不行嗎?」唉!女大不中留。
原來,這兩道黑影正是失蹤了好一段時日的祁氏兄妹。
當初祁懷一知道胡太醫沒辦法救治祁憐時,便二話不說地帶著她找上了那位給他毒藥的友人,威嚇逼迫他一定要盡全力救回祁憐的命。
就在友人夜以繼日的努力下,祁憐終於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
期間,帝昊不斷地派人到處尋找他們的下落,而祁懷也不厭其煩地帶著祁憐和他大玩躲貓貓的遊戲,他以為時間一久,帝昊便會放棄搜尋他們的念頭,如此一來,他就有借口說服祁憐與他一塊兒回山中生活。
不料,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帝昊卻依舊不肯死心,派出來找尋他們的人馬也越來越多,從那一刻起,祁懷明白他這個妹妹是留不住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為了妹妹往後的幸福著想,待她的身子一復元,祁懷立刻將她送回來。
「算了,哥哥只能送你到這裡,其餘的就看你自己了。」
「憐兒捨不得你,哥哥……」
「傻憐兒,我們又不是見不到面了,有什麼好捨不得的?你若是想念哥哥,哥哥隨時歡迎你回來,可前提是別把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一併帶來。」血海深仇祁懷可以看在妹妹的份上不索討,但是,要他和帝昊共處一室,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哥哥……」也罷,時間會沖淡一切。祁憐相信,他們一定會有和平共處的一天。
她擁抱住哥哥,「憐兒永遠愛你。」
「我也愛你。好了,時候不早了,來,哥哥送你下去。」
在他的掌風推助下,不諳武功的祁憐輕輕落了地。
知道帝昊一定會好好照顧妹妹,祁懷不再戀棧,轉身離去。
「再見了,哥哥。」
不捨的視線移到榻上那張熟悉的睡容,祁憐不禁潸然淚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來了。「昊……」
「嗯……」近來被政務累壞了的帝昊渾然未覺她的到來。
祁憐緩緩地靠近他,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臉孔就近在眼前,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俯首便要吻上他……
她的舉動驚動了他,「是誰?!」
隨著他的斥喝,祁憐在一陣暈眩中被他甩上了床榻,同時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的長劍抵住喉嚨。
「昊,是我,對不起,我不想……吵醒你,可是……我好想你……」
帝昊一臉的驚愕,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認為身下的可人兒是自己太過想念她而產生的幻覺。「我是在作夢嗎?」
「不,你不是在作夢……是我,昊,真的是我,我回來了……」
帝昊扔下長劍,微顫的大手輕輕觸碰她,彷彿想藉由指尖下的溫度來安撫他不確定的心。
「真……真的是你?你活生生的在我眼前……」他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裡,力道大得幾乎要折斷她的腰。「噢!憐兒,我的憐兒,我好想你,如果這只是個夢,我希望一輩子也別醒來,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好苦、好苦……」
祁憐心疼地摟住他的脖子,「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昊。」
「真的?我很貪心的,你不怕我駕崩後,也要你一起陪葬?」
「你若走了,我決不獨活。」
「我的傻憐兒……」
帝昊不顧一切,飢渴地吻上她。
千言萬語,全在這一吻中盡訴。
一全書完一